双衍纪第五百九十章黄土一抔金婵玉从妖域禁近山一直飞到了耀瑰域。按计划,她与虫部的九位堂主分别潜入人类一域打探白花帮的消息。一来是为了追寻曲星玄的下落,不过她并不知道这会儿曲星玄正好去了禁近山,如果她多留些时日的话就能碰见;二来可以碰碰运气,看看能否顺藤摸瓜找到白花帮的帮主。
“‘白花帮’……就连这个名字都是我们自己起的。俗话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个神秘的帮主能够在江湖上运作一个杀手帮派而不露丝毫痕迹,当真是个人才!”金婵玉心想,“说起来,这位帮主好像和凶妖首领姬少青的情况很像,他们是同一类人。”她已经可以想象出白花帮帮主的形象了,喜怒不形于色,老奸巨猾,城府极深。
金婵玉之所以选择来耀瑰域,是因为皇崖界就在耀瑰域。严格来说,其实皇崖界算不上是一块无主之地,只是一块地处偏僻、没有人烟的地方罢了。皇崖界中,太安宫已空无一人,可还有两位过去的“邻居”兼朋友还留在皇崖洞中。金婵玉打算顺路去看一看那两位故人。
飞至皇崖山顶,金婵玉在皇崖洞口落了下来,喊道:“老祖,老宗,太安宫主来看望你们了!”清亮的嗓音在山洞中回响着,但等了许久,却没有回音。
“怎么回事?”金婵玉向洞内迈了两步,忽然又犹豫地停住了,“莫不是在闭关?”闭关时最忌被人打扰,金婵玉自忖此次乃是突然到访,冒然进入的话,失了礼数事小,影响修炼事大。
洞内吹出一阵凉风,吹得金婵玉毛骨悚然。其实皇崖洞原先是个单口洞,后来在各路高手围堵在洞口企图抢夺朱天七曜板时,皇崖老祖、老宗兄弟俩将洞壁凿穿,硬是开出另外一个洞口才得以逃脱。既然有了两个洞口,吹出来一阵“穿堂风”并不稀奇。真正让金婵玉心中发毛的,是风中夹杂的气味。那是一股恶臭,金婵玉一闻便知,那是尸体腐烂以后散发出来的臭味。
金婵玉定了定神,一步一步向洞内探去。虽知洞内应该没有危险,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将金银绦戴在了手上。弯曲的皇崖洞并不深,在拐过两个小弯之后,金婵玉一眼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洞口旁边两位故人的尸首。
尤玄通和尤玄达分别坐靠在两侧的洞壁上,双腿、双脚都被砍断了,衣衫褴褛,烂肉一堆,可见两人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失去了主人的两柄魔刀和仙剑就静静地躺在两具尸体旁边。
“唉……”金婵玉惋惜地摇了摇头。尤氏兄弟的境遇不可谓不坎坷,似乎他们俩自从在落脚皇崖界、自封老祖宗之后,日子就一直过得很不太平。以往遇险之时,金婵玉可以及时地派遣援手,但太安宫人去楼空之后就不行了,他们也就“顺理成章”地遇难了。按道理,尤氏兄弟的实力并不弱,性格虽古怪,但毕竟不坏,这回究竟是什么人,要如此残害二人呢?
尽管浓郁的尸臭味熏得金婵玉总想呕吐,但她还是接近了两具尸体仔细查看,想从其上找寻一些凶手的线索。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金婵玉推测,两人死了已有三个月了。在高度腐败的情况下,根本没法看清伤口。于是,她只好从破烂的衣物上判断,凶手所使的武器应该是刀。“魔族耀瑰域,使刀的人不计其数,这条线索一点儿用也没有。”金婵玉心道。再仔细看了看尸体,金婵玉意外地发现,两人身上似乎有被捆绑过的痕迹。
“捆绑……”金婵玉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她捡起了魔刀和仙剑观察,又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她脑中寻思开了:若是正常打杀,绝不会用到绳子,用绳子一般都是“威逼”的情况。可以尤氏兄弟的本事,岂会乖乖束手就擒?他们理应竭力反抗才对。如果反抗了,那狭窄的洞内就一定会留下刀砍剑劈的痕迹,再不济也可以逃出洞去。可如今两人就死在洞口,洞内又什么痕迹都没有。如此来看,好像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了。
“是熟人干的!”金婵玉得出这个结论时,浑身都竖起了鸡皮疙瘩。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这种表面是朋友,却在背后捅刀子,更加难以提防。细细想来,尤氏兄弟性格孤僻,结交的朋友并不多,如果熟悉两人的人脉范围,用排除法找到凶手应该不难。可金婵玉也不知道他们通常与什么人来往。“罢了,只好以后问一问萧天河或何天遥了。他们兄弟两个跟随老祖和老宗修炼多年,对他们的了解肯定比我多。只是……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想必会十分伤心吧。”金婵玉无奈地想。
在离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金婵玉就地挖坑,用金银绦硬是在岩石地面上掘出一个大坑来。她将两具尸体放入坑中,又去洞外挖了些土,填在坑上。几个时辰的功夫,一个简陋的坟墓建成了。没有墓碑,金婵玉就将魔刀和仙剑并排插在了坟前,在坟墓后面的洞壁上刻下了墓碑大字:“皇崖老祖皇崖老宗尤玄通尤玄达之墓。”随后又在旁边刻写了一小段墓志铭:
“尤氏兄弟,
不求名誉,
不求功利,
一生为善。
兄弟同心,
情深义厚,
感天动地。
今逢凶难,
遭人杀戮,
凄惨而亡。
故人来访,
方知驾鹤。
掘石造墓,
陋葬
于此。
若报此仇,
必祭亡魂。
太安宫主金婵玉留。”刻完之后,金婵玉向着坟墓恭敬地拜了三拜,离开了皇崖洞。
……
一个月之后,金婵玉出现在耀瑰域的都城——皓灵城的大街上。皓灵城中有耀瑰大帝的府邸,又处于南北交通的要冲之上,非常繁华。打探消息就得到这种人流复杂的大地方来。按计划,她本该去酒楼、茶馆等客来客往之处探听消息。可是,沿途经过的每一座大城她都在酒楼中白白坐了两、三天,不仅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反倒招来了不少好色之徒的骚扰。
她是早上到达的皓灵城,在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上最热闹的酒楼之中坐了一上午,她忽觉心烦意燥,喧哗嘈杂的环境让她头疼。正巧外面下起了小雨,她干脆走上街来,漫无目的地逛着,不为别的,只为缓解一下压抑的心情。
雨渐渐下得大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偶尔有人捂着头顶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跑过。她也偶尔会扶着斗笠,回头望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
“曾闻有人言:
‘漫漫人生,
世事无定。
何去何从,
听天由命。
流年似水,
往事如风。
终而回首,
浮生一梦。’
我当初还笑说此人的心态过于颓丧,说出此话之时必然是处于消极、悲观的心境。如今在经历了诸多生死离别之后,我才觉得,他的话并没有错。人在江湖,就得处惊历险,这是没有办法选择,更没有办法逃避的事。尤氏兄弟避世隐修,想长久隐逸于江湖,到头来还是沾惹上了是非……不,是被‘是非’给沾惹上了。凄哉悲哉,不说危急时刻无人相救,最后连一个及时收尸的人都没有……这可真是:
凡尘恩怨终不休,
欲隐江湖避烦忧。
新仇旧恨何处惹,
魂飞魄散土一抔。”金婵玉心中想道。
忽而,街旁一家店铺传来的嘈杂的说话声,将金婵玉的思绪拉了回来。“唉,不论如何,现在还得为了活着的人而竭尽全力。这里莫非也是一家酒楼?若是的话,我就再进去坐坐。”金婵玉定睛一看,门匾上写得清清楚楚:“机象门”。
“机象门!”金婵玉朱唇轻吐这三个字,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对啊!你不去沾惹‘是非’,‘是非’也会来沾惹你!”她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习惯性地压了压斗笠檐,跨进了机象门分处。
房间里面的人非常多,已经挤得无法再落脚了。众人似乎在围观什么,时而还迸发出叫好声。听动静,好像是有人在里面打架,但不知是为了什么。“呵呵,如此也好。那就干脆趁此机会吸引所有人注目吧。”金婵玉摘去了斗笠,理了理头发,然后用最动听的嗓音说道:“众位朋友,还请让一条路!”
别看是非呼非喊的平调言语,金婵玉说话时可是催动了功力的。这一声不仅盖过了所有的喧哗之声,还丝毫不让人觉得尖锐刺耳。
众人惊而回头,金婵玉不失时机地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下可真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使人觉得不大的房中顿时日月齐照、蓬荜生辉。
如此可人的姑娘所提的要求,安有不应之理?男人纷纷让开,女人就算心有嫉妒也无意挡在金婵玉身前,免得让他人轻易发现云泥之别。
“谢谢!”金婵玉款款走到了屋里正中,两个刚才扭打在一起的大汉这才爬了起来。当着美人儿的面,他们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下去了。
“不知二位为何动武?”金婵玉笑盈盈地问道。
“这……都怪他!”大汉甲指着大汉乙。
“什么呀,明明是我先接下的委托,你却抢在我前头把牌子给夺走了!”大汉乙不服气。
“这种事应该以牌子为准,谁先拿到牌子就是谁的!”大汉甲振振有词。
人群中有人附和:“说得是啊!人这么多,吵吵嚷嚷的,接待之人难免听不清楚。那个委托我也看到了,喊接下委托的时间也比你们早,谁让咱嗓门小,人家听不见呢!”
大汉乙没好气儿挖苦道:“就你这嗓门还小?隔着三条街都听得见!”
大家都笑了,又有人道:“我看你不是嗓门小,而是身板小,那两个大汉一挤过去,你还能站着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大伙笑得更厉害了。
原来两个大汉打架的原因仅是为了一份难度低、报酬高的委托而已。
金婵玉劝道:“不过是一份委托,伤了和气不值当。不如都别接了,我另外挂一份委托给你们二位,如何?报酬嘛,是那份委托的四倍,事成之后,你们两个平分,如何?”
两个大汉起先很激动,后来对视了一眼,又一起冷哼了一声。
“不知二位贵姓?”金婵玉拱手问道。
“免贵姓包!”两位大汉异口同声。还真是巧了,他俩竟然同姓。两人又对视了一眼,自然,也再一次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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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婵玉主动伸出双手握住两人的手,然后拉到一起:“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小女子恳请二位给个面子。”
被漂亮姑娘握着手,两人都显得有些难为情。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再僵下去反而丢人。大汉甲赔礼道:“包兄,刚才是我粗鲁了,不该抢你的委托牌。”
大汉乙也赶紧表示歉意:“哪里,其实委托牌被你拿到就该是你的,我只是不甘心,才故意为难你的。”
金婵玉很满意,从两人的表现来看,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值得信赖。“诸位,我的委托人人都可以接,哪怕是提供一点儿线索,我也会给予相应的报酬。”她对其他围观之人朗声道,“小女子命苦,父母前些日子亡殁,守孝之期刚满。如今唯有一个弟弟尚在,但是不知所踪。听说他加入了一个江湖帮派,帮派名字我不清楚,但帮众的特征是胸口绣着一朵五瓣白花……”
人群之中立即有人惊呼:“啊,你说的应该是白花帮吧!”
“白花帮?”金婵玉十分诧异。
“是的!”一个老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白花帮众的特征就是胸口绣着一朵白花。”
绣着白花,就叫白花帮。金婵玉心道这个帮主还真会省事儿,没想到帮派的名字还真就这么简单,原本随意想出来的称呼竟然对上了。
“请问老丈,这个白花帮的驻地在何处?”金婵玉追问。
老头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连帮派之名我也是无意间从一个朋友那儿听说的。他和令弟一样,也是白花帮的人,我当初也想加入来着,却被拒绝了。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朋友了。”
“原来如此。”金婵玉拿出一块白色的珠牌。老头“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柜台上一下子出现了一大堆钱。“这儿是九百珠,是给机象门的三成报酬。”金婵玉道。其实她还没有挂委托,按理机象门不应收取报酬才是。接待人员正要推辞,金婵玉又对老头道:“老丈,这珠牌里只有几十珠了,但珠牌本身还值些钱,就送给你当报酬吧。”
老头兴奋不已,接过珠牌连连称谢。围观之人尽皆咂嘴赞叹:“真是便宜那老头了!一句没什么用的消息,竟然换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珠牌!”见老丈毫不脸红地收下了报酬,机象门的接待人员也就不提归还那九百珠的事了。
“二位,且随我去酒楼一叙。”金婵玉对两位包姓大汉道。
三人离开机象门之后,房中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热闹。
到了酒楼,金婵玉要下了一个包厢,还点了满满一桌美酒佳肴。
两位大汉也不客气,向金婵玉道了声谢之后,就开始推杯换盏、大快朵颐起来。闲聊间,金婵玉知道了,大汉甲名叫包广亮,大汉乙名叫包玉双。又巧了,两人都是四象级。或许是同姓、同级,秉性也相同的缘故,几杯酒下肚后,他们竟好得如同亲兄弟似的,勾肩搭背地划起酒拳来。
酒过数巡,两人觉得喝得差不多了。见金婵玉迟迟不提委托之事,包广亮主动开口:“金姑娘,就凭你这顿酒宴,咱们哥俩也得为你赴汤蹈火!还有一点,其实你不说我们也知道,你的实力远比我们要强!”
“是呀,金姑娘,咱们也有自知之明,就俺俩这副相貌,你根本瞧不上眼。既不图实力,又不图相貌,这么看来,你一定是缺点儿人手。咱兄弟俩不才,不求什么优厚的报酬,只希望事成之后姑娘能收下我们两个,让我俩靠点微弱的本事为姑娘卖命,咋样?”包玉双道。
“你们想跟着我?”这个提议倒是出乎了金婵玉的意料。
包玉双瞅了包广亮一眼,叹道:“唉,我平日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候在机象门里等合适的委托,太耽误修炼了。可是没办法,谁叫咱穷呢?穷就没办法买修炼物品,还是会耽误修炼,所以就等着靠报酬攒钱买好点的武器、好点的法宝、好点的丹药、好点的秘籍,可是实力不够,武器不良,又完不成高级的委托,就靠着壬、癸这种最低级的委托拿点儿钱,就这么攒,不知要攒到猴年马月去了!我不知道广亮兄是不是这样,至少我是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从包广亮听话时拼命点头就能断定,他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他道:“我何尝不是如此!否则今日也不会为了一份报酬优厚一点点儿的辛级委托跟玉双兄打起来!”
“四象级其实也不算弱了,何至于只接低级委托呢?”金婵玉不解。的确,当初萧天河在守望城机象门结识的胡京航,六合级实力就能接甲、乙两级的委托,并且他还声称二十几个乙级委托从未失手呢。以四象级的实力,己级、庚级委托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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