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缓缓吹动,将地里长出来的新草都刮倒向一个方向,空气中带着一些微凉。带着夕阳余晖的金黄色的风从新草吹到树梢,惊颤到了树上停留的鸟儿,再吹落到山丘上的石头上,带起一些细小的石屑跟着飞扬,最后吹开了山丘旁的湖水,伴着湖水的湿润,这一缕轻风终于来到了男孩的脸上,似乎想替他吹走脸上的默然。
楚荆天与叶家兄妹在家门口就分别了,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虽然此时爷爷应该还在家中等待他的消息,但他此时只想好好清醒一下脑袋,于是他来到了镇子外的一泊湖畔,湖面并不大,但里面鱼虾却也齐全,当日自己随爷爷来湖边钓鱼便钓上来过一尾巴掌大的青鱼呢。
等到春去夏至的时候,楚荆天也经常带着叶思雨来湖边捉蛤蟆,然后将捉到的蛤蟆往小雨身上一扔,这在叶思雨看来万分丑陋的生物便会惊得她在原地蹦起几尺高,这在楚荆天看来可是最有意思的时候了。
楚荆天狠狠地向湖中扔了一颗石子儿,石沉湖底后湖面还是依然那般平静,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这让有心发泄的楚荆天就像是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力也无处使。叹了口气,装着沉重心事的楚荆天就准备转身离开了,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蹦蹦跳跳地朝他走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回家,我厉害吧?”
看到叶思雨一脸自豪的笑容,楚荆天心中就莫名地轻松起来,脸上也不由自主挂上了微笑,像是有天大的事,只要看到眼前女孩儿的笑脸就一切都会过去的。
叶家镇是个小地方,叶思雨的模样也很符合小地方的人的模样。长得并不是很漂亮,特别是有些塌塌的鼻头,还没有楚荆天长的睫毛,甚至因为常在田间玩耍,皮肤也并不白皙,不过那双大大的眼睛和微微翘起的嘴唇却让大人们都觉得,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楚荆天看着眼前的未来大美人儿,夕阳已经快要落下山头,照在叶思雨身上显出一层淡淡的红色。不知道为什么,楚荆天忽然想告诉她很多事情,想告诉她现在自己烦恼的事情,想告诉她自己埋藏心底的小秘密,不过最后却换成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风还在轻轻地吹着,周围没有一丝声音,楚荆天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叶思雨,而叶思雨也出奇地安静,只是任他这么抱着,冥冥中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乎眼前这个喜欢欺负自己的坏家伙远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快乐。
“哎呀呀,小雨,可不准告诉你哥,不然我又要挨揍了。”
当楚荆天松开双臂的时候,却跳到了离叶思雨10多尺的地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对叶思雨说到,小雨此时也是小脸一红,骂了楚荆天一句,便开始追打起来。
“死小天,往哪儿跑!”
“你个小短腿儿,追不到我,追不到我……”
“看我独门绝技——小雨飞石!”
“打不到打不到,啦啦啦啦……哎哟……”
“哈哈,荆天小贼受死……”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太阳已经拖着最后的尾巴钻到山下去了,终于两人都累了,于是靠着湖边便躺了下来,看着还未变得黑暗的天空,再次沉默起来。
“小天。”
“嗯?”
“给我讲讲以前你家里的故事吧?”
楚荆天来到叶家镇已经一年的时间了,其中叶思雨便是他最好的玩伴,但是每次叶思雨问他家中事情的时候,楚荆天总是沉默不语,似乎并不想提起那段时光,但今晚是一个例外,楚荆天看着茫茫的天空,微笑了起来。
“以前啊,其实我也有个大哥的,嗯,比云龙哥还要大好多岁呢。大哥以前对我可好了,经常带我去摸鱼,还带我去偷家里好吃的东西,有时父亲责骂也是大哥替我说好话呢。有一次啊,我央求大哥带我去放风筝,结果风筝挂到了树上,大哥为了帮我拿回风筝从树上摔了下来,受了好重的伤,我一直觉得大哥是个很好的人。”
“你还有个哥哥?”
“嗯啊,大哥比我聪明好多,什么都能学得很快。我就不行了,你别看我现在是个大天才,以前其实我很笨的,什么都学不会,不过父亲也特别宠爱我的,就算我什么都学不会也不会对我发脾气,反而会买好多好吃的给我。对了,还带我去看过杂耍表演呢,有个人竟然可以凭空变出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他们都死了。”
楚荆天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一丝悲伤,或者说是恐惧,只有冷漠。叶思雨也没想到楚荆天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心中不免一惊,便侧着脸朝楚荆天看去,却只见他没有一丝表情,似乎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叶思雨知道楚荆天说的定然是“圣战”带来的后果,但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圣战”一起,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
叶思雨看着楚荆天那张突然消失了稚气的脸,不知怎的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似乎有一丝令人惧怕的冷气穿过她的脊骨。
“咕……”
不过这种压抑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叶思雨先是一愣,既而脸色变得通红,最后和楚荆天相视了一眼,都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因为声音是从他们俩的肚子中出来的。
将叶思雨送回她家,这次倒没受到叶云龙的恐吓,因为是叶母开的门,甚至还邀请楚荆天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不过楚荆天还惦记着家中的爷爷,便朝阿姨告了别,转身朝家走去。
“小天啊,回来啦,你叶伯伯也在呢,就等你一起开饭啦。”
“叶伯伯,您来啦。”
“小天不得了啊,今天可是给我们镇子争光了啊,哈哈。”
楚荆天回到家,却意外地看见镇长叶硕竟然正和爷爷一起坐在桌子旁,原来今天测试结束后,叶硕将两位执事的住所安排好了,便赶到叶思雨和楚荆天两家报喜并祝贺,却没想到叶思雨不在家,楚荆天这边也扑了个空,最后在林老爷子的要求下留下来等楚荆天回来一起用晚饭。
“小天啊,被分到哪个学校了啊?”
“唔,是‘圣言魔法师学校’,听龙哥说在襄樊城呢,爷爷,那襄樊城远不远啊。”
看来叶硕还没有将学校分配的事情告诉林老爷子,是以在饭桌上林老伯就迫不及待问起孙子这重大的事情,楚荆天满嘴包满了食物,狠狠咽了一口,这才回答到。
“不算远,不算远,呵呵。”
林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后便没有再询问什么,一直在和叶硕聊些闲事,倒是楚荆天吃得不亦乐乎,足足吃了4碗米饭才放下筷子。用完晚饭,叶硕也就告辞了,而在叶硕出门后,爷孙俩人连碗筷都没有收拾,便来到了楚荆天的卧房,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
“少爷,测出是灵脉者?”
“嗯。”
“少爷,是去魔法师学校?”
“嗯。”
“少爷,能不能不去?”
“爷爷,我还是想去试试……”
“那,我陪少爷去!”
“爷爷,我,我想自己去!”
“可是,少爷……”
“爷爷,我决定了,我想自己出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这次就成功了呢?”
“少爷……”
“爷爷,您就先去睡觉吧,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呢,我去刷碗了啊。”
“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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