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集英副主
金庾信年逾古稀,身份尊贵,且态度诚挚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汤予哪里还有回绝的余地,只得随口说道:“好,我答应金老先生就是。日后金老先生如有闲暇可来寻我,在下也好请金老先生指点一二。”
金庾信点点头,坐回座位。
此时圆桌上只剩下最后一人未得杨昰替汤予引见。那人三十岁出头,右手的大拇指上带着一枚硕大惹眼的祖母绿扳指,左手藏于袖中,身材匀称,穿着一件赤黄锦袍,锦袍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并用纯金的金丝暗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麒麟,灯火下稍一移动,便映射出炫目的光彩,腰间系着的九环玉带皆是用大小、颜色完全一致,润如羊脂的西域极品“真玉”制成,足上的犀牛皮避水六合靴更是罕有。汤予算得上见多识广之人,也是头回看到。单只这一身穿戴,少说价值万金之数,即使圆桌另一端的大唐太子李贤的衣袍都没有如此奢华。
那人不仅衣着名贵,长的同样英俊潇洒。乌黑浓密的头发上包着一方红巾,瓜子脸,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的诱惑,让人瞧上一眼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始终漾着一抹说不出的,放荡又阴险的怪异笑容。
杨昰看着圆桌上最后一人向汤予说道:“这位是集英会新晋的副帮主……”
未等杨昰把话说完,汤予突的脸色大变,惊声喊道:“是你!”
那人冷哼一声,说道:“是我。”
汤予直勾勾盯着那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道:“你……你是普净和尚?”
那人放声大笑,说道:“普净?这可是多年前的老黄历了。我现在乃是集英会的副帮主,王远浔!”
汤予的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方才进帐时他环顾众人已瞧见王远浔,只是从前王远浔还是一名和尚,头顶无发,穿着僧衣。而今日今时他容貌大改,由一个不起眼的和尚变成了一位翩翩浊世的佳公子,衣着打扮更是和从前相差悬殊,所以汤予一时没有认出王远浔。
数年前汤予受名剑山庄庄主王者令蛊惑,去大慈恩寺盗取经书,被隐身于佛塔中的老僧玄通所阻。没想到的是玄通被其弟子普净暗算偷袭,命丧当场。汤予为救玄通性命,出剑斩断普净一条手臂。普净负伤逃走,四处散播汤予杀害玄通的假消息,陷害汤予。后来普净借请少林主持公道缉拿汤予之名前往少林寺,在寺中一住三载,期间将少林寺藏经阁里的武学秘籍全部抄录下来。等到汤予把事情的原委告知宗明大师,宗明返回少林时,普净早带着抄好的武学秘籍逃之夭夭,不知所踪。而那个普净即是眼前的王远浔!
王远浔眼睛瞪着汤予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汤大侠别来无恙?”
汤予想着心事,默然不语。王远浔阴森森的说道:“多谢汤大侠还能记得在下。”王远浔边说边撩起左臂的衣袖,往桌上一放。
就听“当”的一声,一支铁钩撂在桌上。只见王远浔左臂齐肘处被人削去,断臂上接着一支做工精巧的短柄铁钩。王远浔凝视着铁钩,幽幽的说道:“其实我也对汤大侠想念的紧。”
汤予瞅着王远浔的断臂,说道:“你怎么加入了集英会?”
王远浔反问道:“集英会藏龙卧虎,广聚天下英才,我为何不能加入?”
原来王远浔离了少林寺本打算回名剑山庄,但其父王者令已死于汤予之手,现任名剑山庄庄主王远泽虽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可二人素来不睦,王远泽早有加害他的心思,回到名剑山庄乃是死路一条。况且他的伯父王者仁已经重出江湖,王者仁为人光明磊落和王者令截然不同,凭他的所作所为,王者仁岂能容他?王远浔左思右想走投无路之时,恰巧遇见集英会雄魁袁天罡。王远浔就将少林寺的武林秘籍进献给袁天罡以求能在集英会安身。袁天罡大喜,见王远浔聪明绝顶,尤其他身上的那股狠劲与忍耐更让袁天罡动容不已。而今又是集英会招兵买马,意图有所举动之时,象王远浔这样的人才主动来投,袁天罡岂能拒绝?遂把王远浔招入会中,许以副帮主的虚职,供其驱使。王远浔何许人也,焉能不知袁天罡的心思。不过他现在山穷水尽,一筹莫展,有集英会这棵大树做靠山自然求之不得,只待日后时机成熟,再成就自己的一片天地。二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王远浔摇身一变就成了集英会的副帮主。
王远浔和汤予先有断臂之恨,后有杀父之仇,做梦都想把汤予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怨。而汤予想起王远浔杀害老僧玄通,诬陷自己种种的所作所为,更是义愤填膺,欲除之而后快。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谁都不再说话。大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
还是杨昰打破压抑的气氛,冲众人说道:“博天庐是消遣解闷的所在,不是演武场和擂台,诸位有何恩怨改日自行解决,切莫坏了天下第一赌局的规矩。”
汤予和王远浔闻言,暗暗收敛怒火,将如刀的目光从彼此身上移开。
杨昰借机说道:“原本今夜共邀请九位当世英豪来这天下第一赌局,算上老夫恰好十人之数。但其中有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散仙,终日四处云游,不知还能不能来赴约。汤大侠今夜凑巧到此应是天意,正好顶替那爽约的牛鼻子。汤大侠请入座,赌局也好开始,老夫都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既来之,则安之,汤予不再推辞。圆桌旁还有一张空位,在象雄上人同赵郡李氏的掌门人李烈之间。汤予走到座位前撩袍袖坐好,云靖儿亦被大帐内的众人震慑,不敢轻易出言,小心翼翼的跟随着汤予,在他身后静静伫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