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出兵,杨承应犹豫不决,想不出好的办法。
和镶红旗在盖州一战,给杨承应留下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和镶红旗的重骑兵恶战,以多打少居然杀了个杀伤相当,自己还吃了亏。
这对于一向不肯吃亏的杨承应来说,有些难以接受,认为骑兵还需训练。
宁完我去赌坊的途中,偶然遇到了耿仲明,听他提起了水师出兵觉华岛的主意不高明后,想了一下,便拨转马头直奔总兵府。
“哟,什么风把赌神也送来了,您今日不是应该在赌坊大杀四方?”
看到宁完我来,杨承应开起了玩笑。
宁完我也打趣起来:“我在去赌坊的途中,听到一个声音,大帅想属下了,所以特地赶来。”
两人都哈哈大笑。
“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大帅行事也是如此,今日之事为什么疑虑重重?”宁完我问道。
“以先生的见识,我该如何做?”杨承应反问。
“辽西受困,宁远危在旦夕,水师既不能行,则走陆路北上杀敌,有什么可以犹豫不决的呢?”
杨承应叹了口气,道:“我当然知道,只是心中有三大隐忧。
一是,如果建虏调转枪头打我怎么办?
二是,我北上支援,面对阿敏的防守,我无法取胜怎么办?
三是,我军与敌人尚有差距,贸然争斗是否恰当。”
宁完我听了,慨然道:“大帅有三忧,我有三必打。
其一,辽西遭到放弃,宁远城朝不保夕,辽东局势正是大帅站出来的时候,如果此时不站出来,别说天下百姓,就说十三山驿的百姓会怎么看大帅。
其二,如果我军集结后,敌人弃宁远而攻我,则辽西之危机自然解除。
其三,以攻为守,这是季汉所以生存这么久的智慧。大帅也要以攻为守,才能让敌人一提起大帅就感到头疼,如芒刺在背,这样金州镇才太平无事。”
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自己以前太专注于成败,而忘了辽东百姓无不翘首以望,希望自己能解救他们。
即便是不能做到,也不能忘记了自己该做的事。
这正是诸葛孔明“六出祁山”的可贵之处。
古人尚且能六出祁山、九入中原,自己怎么不能来个四打盖州。
如果努尔哈赤来,我就躲在城里不出去。如果不是他来,我就以多打少!
既然决定出兵,那打法就完全不同了。
杨承应当即用烽火驿兵,传令给镇虏城、归服堡、大长山岛、旅顺港和各边堡的守将们,限期于十一月二十日前到金州城。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数匹快马飞驰出金州城。
金州城,公主府。
朱徽娴第一次在金州镇过冬,感觉这里与京城没多大不同。
一样的银装素裹,一样的雪花纷飞,连气温都一样冷。
她伫立在廊下,眺望着远方白茫茫的天空。
不过,安静倒是符合她的脾胃。
“公主,驸马爷来了。”春桃禀报。
声音刚落,杨承应阔步来到公主的面前,行跪拜礼。
朱徽娴让春娥把他扶起来,然后说道:“驸马这么早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
杨承应看了眼左右,没有说话。
朱徽娴会意,让在场的侍女们都退下,包括春桃和春娥。
却有一个仍然留在现场,便是公主的女官。
朱徽娴无奈地看了眼驸马,表示她对这位女官也没辙。
杨承应微微一笑,对着女官道:“你留在这干什么!”
“奴才是皇帝派来伺候公主,必须寸步不离。”女官恭敬而强硬的回答。
“你没看到我和公主想说几句私房话,难道你也要听。”
杨承应冷笑着说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你最好在我倒数三个数前离开。”
本来想说“滚蛋”,但杨承应受过良好的教育,始终说不出口。
驸马爷的臭脾气名满京城,女官自认为不惹为妙,忙不迭的表示自己马上离开,低着头退下。
朱徽娴一直默默的看着驸马,心中涌出一股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完全不同。
看到女官狼狈的退了下去,公主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不禁笑了。
听到笑声,杨承应扭过头来,看到公主白里透红的脸蛋,不觉有些呆了。
朱徽娴忙用手摸脸:“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杨承应回过神来。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而引起朱徽娴的思索。
稍微一想,朱徽娴便想明白了,俏脸一红。
这也让杨承应一时不知所措。
两人都愣了一会儿,还是杨承应想起大事,便说道:“我来是有一件机密要事对公主说,并且请公主帮忙。”
“什么大事?你尽管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办。”朱徽娴道。
“事情是这样的……”杨承应凑到公主耳边,小声的说了一遍。
朱徽娴还是第一次在白天和驸马靠这么近,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地跳。
但是听完驸马的大事后,她立刻面上露出一丝震惊:“真要按照驸马说的去做,言官科臣弹劾的奏本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杨承应笑道:“如果真的能到那个地步,才是最好的效果。至于些许委屈,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驸马果然有男子汉的气概。”
朱徽娴一脸欣赏:“好!驸马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做真。”
杨承应满意的点头,抬头看雪花纷飞,不觉来了兴致。
“公主,咱们一起登山,一览雪景如何?”
“当然好啊。”朱徽娴欣然答应。
两人外面披上斗篷,在宫女太监们的簇拥下登山。
“哎哟。”
登到三分之一,朱徽娴突然脚底一滑,眼看要摔地上。
杨承应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力往自己身边一拉,一把将她抱住。
吓得面如土色的宫女太监们,从急忙前来变成呆若木鸡。
四目对视。
“来,我背你上山。”
杨承应放开公主,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背。
朱徽娴脸上羞得通红,却还是趴上驸马的背部。
将公主背上后,杨承应迈开步子,朝着山顶一步步走去。
“公主,这里的雪和京城有区别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区别。”
“哦?这话怎么说?”
“以前是我一个人看雪,今年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关心的人。”
“嗨呀,公主贵为金枝玉叶,脸上已经够金了,还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