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马周的口信
作者:木子蓝色   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最新章节     
    长安。
    宣阳坊内,燕国公府,燕国夫人武玉娥让人杀只鸡,准备用二郎从岭南寄来的小须金钱黄唇鱼花胶一起炖,给丈夫马周补补身子,最近他太忙了。
    “夫人,岭南寄来的信,”
    “是二郎寄来的?”
    “好像是。”女管事道。
    武玉娥放下手里的花胶罐,接过信打开。
    看完信,这位燕国夫人大笑不止,如花枝乱颤,
    “鸡不用杀了,”
    “啊?”
    “我听说咱曲江庄子有头牛摔了,把那头牛宰了,牛肉拉回来,分成三份,一份送到永安坊我大弟家,一份送到坊内二弟家,剩下一份拉回来,”
    “牛腱子肉做五香卤牛肉,牛腩拿来炖番茄,里脊做辣椒小炒牛肉,牛鼻葱烧、牛耳爆炒、牛尾红烧、牛肚涮锅、牛鞭红煨”
    女管事看着夫人那兴奋的样子,愣住。
    没听说自家城南庄子的牛摔了啊,就算摔了,牛也是很宝贵的,肯定要请兽医医治,再不济真没的医了也是要报官,由官府派屠夫来宰牛收肉的。
    “快去啊,还愣着做什么。”
    “夫人,是遇啥喜事了?”女管事也是武玉娥心腹了,知晓今天这事有些蹊跷,事出反常,必然有因。
    “嗯,今个高兴。”武玉娥道。
    一高兴,花胶炖鸡就显得档次低了,得宰头牛来个全牛宴才配的上。
    女管事也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好去传令,武玉娥高兴的拿着信去书房见丈夫。
    燕国公马周如今身为中书令,主持中书省事务,公务非常繁华,整个人很消瘦,他有消渴症,幸好小舅子武怀玉医术高超,虽然无法根治他的病情,却能极大稳定控制住,
    戒酒多年的马周,现在消渴症没有再加剧,武怀玉让他注意饮食,好好休息,可身为天子心腹,被皇帝称为燕许大手笔的他,执掌机密,哪里轻松的了。
    经常熬夜是常事,
    “夫人何事这么高兴?”马周见妻子兴匆匆来到书房,有些惊讶的合上面前的公文。
    “二郎来信,说咱外甥三郎承志去了吕宋,恰遇吕宋有个大岛的土夷叛乱,三郎率千人出征,一战功成,大胜呢,”
    “三郎年纪轻轻,就已经这么有本事了,”
    “我二弟说三郎还惦记着我这个姑姑呢,所以特意把从叛夷那夺取的一个村子拿来孝敬我,那村子挺大的,沿江靠海,可耕地能有三千亩,二弟让我安排几个信的过的人过去,到那边三郎再送咱一些奴隶,就可以把庄园建起来,到时种甘蔗、棉花,或是蕉麻都行”
    南海吕宋一个岛上的三千亩地,这块地虽不小,但还不足以说让燕国夫人如此高兴,马周再怎么落魄书生出身,但如今也是中书令、燕国公啊,
    武玉娥高兴的是小三郎承志孝顺,心里有她这个姑姑,一出手就送一个村子几千亩地,太孝顺了。
    武玉娥前半生坎坷,最艰难的时候是父亲接她们母女回家,二郎回家后,也是对她这个长姐十分关心,还特意为她介绍了马周这样一个可靠的男人。
    在她心中,也因此对娘家,对父兄有着特别的感情。
    她经常会去娘家、兄弟家,往来也多,
    现在小一辈的,还能记着她,她当然高兴。
    “阿郎,我打算马上挑几个可靠的管事去吕宋,多带些钱帛过去,到那边就多买些昆仑奴,把那庄子置办起来,将那三千亩地都开垦耕种,种稻种甘蔗种棉花种蕉麻,
    啥时有空了,我也去那边度个假,也感受一下南海中夏日沙滩。”
    马周笑笑,
    对此他并不在意,妻子在意娘家,跟那边往来密切,他也觉得很好。马周对武家是很感激的,他落魄到游历关中,连旅客的房费都付不出,人生最迷茫的时候,是武怀玉拉了他一把,
    甚至带他到陇右征战,
    他如今能够成为中书令封燕国公,固然是自己有足够的才学,也是皇帝的特别赏识,但若没有武怀玉,就没有他的机会,
    甚至他能够在朝中坐稳相位,也是武家,尤其是武怀玉一直大力支持有关。
    “三郎那孩子真不错,可惜早早跟许敬宗家的女儿订了婚,要不然咱们把女儿许给三郎,这亲上加亲,多好。”武玉娥感叹着道。
    马周放下公务,
    拿起一个绿釉茶叶瓷罐,
    提起水烧泡茶。
    开水烫过湖州进贡的紫砂茶具,这还是天子赏赐,
    湖州宜兴紫砂茶具,配上湖州产的顾诸紫笋茶,
    茶香四溢,
    他递一杯给妻子。
    “大哥最近在河套也干的不错,阴山南北的突厥诸部,最近都让大哥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马周说道。
    武玉娥笑道,“怀义前些天还来信,说给咱送了一批羊来,活羊。”
    武怀义是燕然都护兼丰州都督、刺史,他的任务就是为朝廷在河套构建以三受降城为核心的京北防线,
    三受降城是第二道防线,
    更北面的阴山以北,还有六镇做为突出的第一道防线。
    然后是在贞观初做为第一道防线的长城防线,如今调整为第三道防线了。
    阴山六镇、河套三城,加上长城,三道防御体系。
    但说到底,还得是人。
    大唐如今北面的敌人,已经不再是突厥人,而是薛延陀人,但对突厥人也还是得羁縻控制,燕然都护府的建立,就是这个战略体系的调整,
    适合燕然都护这个位置的将领很多,
    但最后却是武怀义出镇,其实当初争议还是很大的,但武怀义背后有很强大的势力支持,
    牵连到很多人。
    马周也是支持者之一,他其实觉得怀玉比怀义更适合那个位置,但怀玉当初亲自找他谈过话,希望他能够支持。
    如今武大郎在那边的表现,可以说是出乎众人预料的,连皇帝都承认武怀义的表现很惊人。
    漠南dtz诸部,在颉利被俘长安后,一盘散沙,而在近年颉利、突利等先后病逝后,
    dtz各部越发混乱无序起来,
    甚至都有点不听长安号令,朝廷以往让李思摩、执失思力他们替朝廷管理漠南突厥诸部,但近年效果很一般。
    没有哪个有实力的突厥首领,愿意听从那个他们眼中的杂胡思摩的号令。
    武怀义在这种情况下,出镇漠南,都护燕然,都督丰州,结果他的表现异常抢眼,可圈可点,用了很短的时间,把三受降城建立起来了。
    这不仅是在河套地区建立了三座军城,而是依托这三座军城,建立了许多城堡守捉镇戍烽燧,驻防了许多镇戍士兵,编练了许多团练乡兵。
    以前突厥人牧羊之地,
    现在成了北方极坚固的一道防线,
    这里大量边民移民戍疆,垦荒种地,
    设立了不少边市,与突厥、稽胡、粟特等贸易,互通有无,红红火火。
    这些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开始不少突厥部落就不服管束,甚至有部落冒充马贼劫掠边境,抢夺商人、边民,
    武怀义率兵扫荡,用了并不算长的时间,把局势改变了,
    杀了一些,
    便震慑住了更多。
    以前大家觉得武怀义比武怀玉差多了,若无他兄弟武怀玉,武怀义可能也就是子承父业,成就可能也就是个禁军的旅帅校尉,一辈子到顶可能也就是一个折冲都尉罢了,能穿上绯袍就不错了。
    武怀义做韶州刺史、广州都督,甚至出任太府少卿、燕然都护,在许多人眼里,那就是因为他有个很有本事的兄弟,甚至族叔武士是宰相,姐夫马周是宰相,武家三个宰相才有他的仕途通畅。
    不管他在岭南政绩多好,但人们还是下意识把这些都算到了武怀玉头上。
    直到如今,
    武怀义在河套,用并不算长的时间,不仅理清形势,打开局面,甚至还把dtz各部落收拾的服服帖帖,甚至还在碛口那边,跟南下试探的薛延陀人打了一仗,
    打赢了,且赢的很漂亮,让薛延陀人吃了个大哑巴亏,闷声退回漠北。
    这时,大家才感觉以前小瞧了武怀义。
    马周倒是从来没小瞧武怀义这个大舅哥,大舅哥相较小舅子更为沉稳些,一路来也是一步一个脚印的。
    马周能看清大舅哥的每一步脚印,甚至能预判到他的下一步。
    可他始终看不明白武怀玉的想法。
    他捧着茶杯抿了一口,
    “我听到个消息,”
    “有人说二郎并不在崖州临高养病,还说他根本就没有生过病,”
    武玉娥柳叶眉挑起,脸色不满,“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想对二郎不利,这是趁我四叔病故,我武家在朝中无人了,想要落井下石了?”
    “你别动怒,”
    马周安慰妻子,“就算四叔病故,武家在朝中也不是没有人了,我不是还在朝为相吗?许敬宗现在也是检校吏部尚书,何况太子殿下也是二郎的学生,
    卫国公可是我大唐军神,如今虽不过问政事,但他就算天天在平康坊家中著作兵书逗大虫,那也是一尊真神。”
    “没有人会想着对二郎不利,就算想,如今也没有人敢出手。”马周直言。
    “那这是怎么回事?”
    “二郎可能去了吕宋,刚你说三郎去吕宋平定土人叛乱,我越发能断定肯定是二郎带着承志去的吕宋,现在二郎定在吕宋,甚至那场仗也是二郎指挥的。”
    玉娥担忧的道,“那现在长安传出这风声,是要出事?”
    “应当不会。”
    “你从哪听到的消息?”
    “左羽林将军许洛仁跟我提了一嘴,”马周告诉妻子。
    许洛仁是北衙禁军的左羽林将军,从三品,不算多显赫,但他还是皇帝儿时伙伴,自皇帝起兵以来,就一直随侍皇帝左右,甚至许洛仁一直以来都还统领着百骑司,这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许洛仁肯定不会轻易的跟他随口说这事,马周觉得这可能是皇帝让他透露的。
    但皇帝又有何用意?
    “会不会是陛下知晓二郎去了吕宋,不太高兴,所以让许洛仁透话给你,是想让我们给二郎打招呼,让他回来?”武玉娥问。
    马周抿着茶,
    他有些不太理解小舅子这几年的一些行事,比如一直主动的离开中枢,甚至就选中了岭南那地方呆,
    而今又一心一意的要经营海外吕宋,
    马周实在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你给承志回封信,就当是你收到他要送你吕宋土地的感谢,”马周顿了顿,“这信派个亲信的人亲自送过去,让他捎句口信,把许洛仁跟我说的那话转达。”
    马周相信,武怀玉收到这口信后,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知晓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