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回旋下,萧石竹玄袍又鼓舞了起来。
焦土遍地的山谷之中,还洋溢着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死亡的气息和久久不散的压抑感。
国师盈盈缓步走到了萧石竹身边站定,什么都看不到的她,心中也是充满了好奇。
“如果我不答应呢?”又沉默片刻的萧石竹,似乎是要故意跟这个女鬼王唱反调,继而饶有兴致的问到:“你又能把我如何?”。
“那我现在会马上杀了你。”女鬼王抬头起来,迎上了萧石竹注视着他的目光。布满了真诚的双眼中,也夹杂着无所畏惧:“这么近的距离上,我还是有机会的。”。
“你若是答应我,我会永远效忠于你,直到魂飞魄散为止。”顿了顿声,这个女鬼王第一次对萧石竹,冷冷说到。
每吐一字,她眉目间的凶狠与杀意就多一分。
面对她认真的神色和毕露的凶相,萧石竹也无惊无惧。他见过太多这样的神色,以及这种冰冷的目光了;很多怀恨他的鬼都有这样的神色和目光,萧石竹早习以为常。
但国师盈盈警惕了起来,她感知到了女鬼王的杀意,立马将鬼气注入了手中灵蛇长杖里。青芒顿起的长杖上,盘踞着的长蛇雕塑的蛇头双眼中,迸射出绿幽幽的冷芒。
随之,对这个答案心满意足的萧石竹微微抬起右手,示意盈盈不必紧张之际,缓缓点头道:“近在咫尺你也杀不死我,你虽然没那能耐但是我佩服你的勇气,这种漏船载酒也要逆流而上的勇气。就冲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宽恕一切放下武器的酆都鬼兵。”。
“一诺千金已许下了,现在告诉我。”顿了顿声,萧石竹继而打量着对方一愣之后,脸上杀意被欣喜取而代之,也长吁一口气的的女鬼王,问到:“你的名字叫什么?”。
国师盈盈也感知不到对方体内散发出的浓郁杀意后,才收敛了鬼气。
“寻香。是酆都大帝......”女鬼王欣喜之余微微垂首下去,避开萧石竹的目光,不与其四目相对后,改口怯生生的道:“是酆都老鬼所赐。”。
“寻香?酆都老鬼怎么给你取这么一个好俗气的名字。”萧石竹起身,把这个女鬼王从冰冷的地面上,搀扶了起来后陷入了沉思:“听着像青楼里头牌的姑娘。”。
若有所思的他在附近踱步转圈着,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给对方改个什么名字。但对方身上,确实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香味。
淡而不浓,若有似无且缥缈隐约。
“寻香就寻香吧,我会带你回去阴曹地府的。”踱步沉思许久的萧石竹,最终站定在了这个得知萧石竹宽恕其他酆都鬼兵后,就还有些怕生,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女鬼王身前:“我会带你见识一个不一样的阴曹地府。一个没有暴政没有不公没有腐朽的鬼界。”。
寻香愣愣的点了点头,她的心中对萧石竹的这番话是有些怀疑的。毕竟不久之前,她才看到了萧石竹的心狠手辣。
“你会见到的。”萧石竹也懒得解释很多,再次席地而坐。疲惫的神色,终于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他累了;处理完眼前暂时的事情,他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立刻就感觉到了疲惫。
席地而坐的瞬间,他对身边的国师盈盈道:“带寻香去找点吃喝的,然后让她好好休息。”。
“诺。”国师盈盈点头应声着,明白了萧石竹的意思。无非是让盈盈,暂且把寻香给看住了而已。
她正要带着寻香离开萧石竹身边之时,走了几步的寻香忽然驻足不前,转身过来瞥了一眼不远处旗杆上,高悬着的天王鬼头后,对萧石竹说到:“神之子,您要小心了。几个月前酆都那边忽然派出了鬼使,从酆都下方的通道进入了黄泉。鬼使和被您诛杀的天王,还有罗刹王嘀嘀咕咕的商量了什么计划后,就从此消失不见了。”。
闭目养神着的萧石竹微微皱眉,漫不经心的问到:“这又怎么说?”。
寻香抿了抿唇角,轻声缓缓道:“这个鬼使带来的是酆都老鬼的指示,要把你消灭在黄泉中,或者是困死在其中的圣旨。虽然我并不知道具体计划,但从天王和罗刹王为了保密而分食了这个鬼使来看,此计划已经在实施之中了。”。
寻香学的到挺快的,很快就把酆都大帝的称呼给改口了。
“不管是什么,先谢谢你。”萧石竹沉思许久后,尽然不以为然的呵呵一笑,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去休息后,才又慢慢的陷入了沉思。
早在还在阴曹地府时,萧石竹就推断酆都大帝一定会通过其他的通道,派鬼进入黄泉中设下夺命陷阱等。
只是之前策划的对策,一个都没能用得上。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黄泉之中不但有原住民,而且酆都大帝早些年派出的鬼兵还忠诚于他,一直在为北阴朝作战。
突发情况太多,以至于萧石竹在这种情况下,一时间也想不出来酆都大帝倒底要怎么对付他了?
他睁开阖起的双眼,转头看向身后还高悬在旗杆上的天王鬼头。血淋淋的鬼头上,满脸都落有喷溅的血污而五官狰狞。
“杀早了啊?”萧石竹在夜风中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再次皱眉起来......
夕阳遍布的朔月岛上,有微凉清爽的晚风拂过面目全非的土地。
晚风把小虞山城城北三十里外的酆都军中军大营里,那面绣着“龚”字的破烂帅旗,在晚风下呼啦作响。
大旗后的圆顶大帐中,龚明义已在帐内帅案后来回疾走许久。一脸苦恼又夹杂着愤怒的他,边走边沉声骂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小虞山城就就在眼前,也能就差一点就全功尽弃。”。
气得恼羞成怒的龚明义气得头昏脑涨,说话都有点快要语无伦次了。
站在帅案前,以奎木狼和鬼金羊为首的那些副将们,都纷纷低头垂手着一言不发。他们对此突发**也无言以对,更为牺牲了的虚日鼠悲从心头起。
据好不容易逃回来的鬼兵们说,虚日鼠是完全被乱械砍死的。最终体魄成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残渣,形似肉酱。
连奎木狼这种沙场宿将听了后,也想到肉酱之物就一阵反胃,暗暗发誓日后不再碰这种玩意儿。再好吃的肉酱,他以后也不会再吃一口了。
对面的龚明义终于停下了来回疾走,站在帅案后扫视着对面这些副将,还是怒气冲冲,一脸铁青的他,瞪大的双眼中,满布血尸而眼角发红的眼珠子都凸了起来。
“局势诸位都一清二楚,九幽国的大批援军到了。但我们发出的求援信,从十天之前就已了无音讯。就连海岛四周的水师舰队都没了回应。”龚明义颓然坐在了桌椅上,也垂首下去,不断用两指捏着皱起眉头间的眉心,长叹一声。
带着悲凉和无奈的叹息声,在被夕阳余光染红的大帐中回荡起来。
他们都是信心满满的而来,带着必胜的信念攻上了这座弹丸小岛。但现在,他们都满怀着失望和无奈。
九幽国这个鬼国发展的太快了。只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九幽国不但武器先进精良,已不是北阴朝和其他的鬼国可比的,就连鬼兵也是凶悍又骁勇善战,训练有素和敌人的勇气,让这个大帐中任何的北阴朝鬼官鬼将,都心有余悸,毫无继续战斗的底气和信心。
就连一直想要萧石竹死的龚明义,也在面对现实的同时,不得不打起了退堂鼓。恨意什么的在这一瞬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龚明义考虑着的是,怎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思忖许久后他抬头起来,再次环视着身前的手下们,脸上浮现的不再是愤怒和气恼,而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这不是身体的乏力带来的,更多的是失落后的心力憔悴。
奎木狼和鬼金羊抬头一瞥,都看出了主帅的疲惫神色下,还深藏着不少的担忧和畏惧。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心高气傲的主帅,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如今局势对我军极其不利,是战是退大家还是商量一下吧。”最终,默然片刻的龚明义,还是说出了岛上所有酆都军即将面对的现实:“缺医少药,弹药和粮食也非常紧缺,军营中还有不少的伤兵。小虞山城就在眼前可敌军的援军也到了,这些都是我们现在要考虑的现实问题,都想想吧。”。
唯独没有给出投降的选项。
龚明义是宁死也不会降萧石竹的,而他的部下也不许如此。
“撤退?怎么撤退。”奎木狼一愣之后惊呼了起来,大声嚷嚷着反问龚明义道:“朔月岛四周已被九幽国水师封锁,茫茫瞑海数万里海域,难道我们游回去,还是找几只玄武海龟的兽魂骑着回去?”。
“我们还有四艘贯月槎,藏在不远处的无鬼荒岛上吧。”被奎木狼反问的龚明义没有开口,继续紧皱眉头。倒是奎木狼身边的鬼金羊忽然浑身一抖,颤声道:“如今的局势不如召来这四艘贯月槎,把我们主力大军运走,趁着夜色乘贯月槎离开,敌军应该不会注意到的。”。
这是龚明义在进攻朔月岛的前期,藏起来的贯月槎,也是他们这些远征的酆都军最后的杀手锏。不用来撤退也得动用这四艘贯月槎,加入战斗,酆都军才勉强有几分胜算。
此言一出,奎木狼当即冷哼一声,面露鄙夷之色时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鬼金羊,冷言冷语的道:“对方的飞天战船速度可比咱们的贯月槎快多了,一旦被他们发现我们悄然离去,立刻会追赶上来。而且就四艘贯月槎而已,运得走所有的军士吗?”。
一时间奎木狼和鬼金羊是杠上了,双方各执己见,因此产生了分歧。
“所以留下带不走的军士,抵挡住敌军的追击。”随之,鬼金羊也冷冷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