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是人仙?
作者:葫芦不是瓢   修仙从己未津门开始最新章节     
    吹吹打打,一路前行,送葬的队伍终究到了京城西郊的墓地。撒过最后一把纸钱,李景林亲自动手覆土,卫姜却只站在一旁。

    宋唯一老爷子到底没熬过这个夏天,依着卫姜的意思,人死如灯灭,一口薄棺装了皮囊,随意下葬就好。可李景林哪里会同意?不管是为了宋唯一的脸面,还是自己的脸面,这丧事都得大办。

    如是,卫姜披麻戴孝,李景林军装上缠了白布,算是将宋唯一老爷子发送了。

    坟丘覆过土,墓碑立好,李景林摘了军帽恭恭敬敬跪地磕了三个头,一旁的卫姜却好似没看见一样冷漠的站在那里。

    雇请的送葬人手扯了白布已经往回走了,此间只余下卫姜与李景林,远处还站着一排奉军护卫。

    李景林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戴好军帽说道:“可惜了,师父一身的功夫……天不假年啊。”

    李景林奉军将领出身,痴迷国术。也是去岁随着张大帅进了京城,听闻宋唯一隐居在市井间,干脆几次探访,以诚意打动了老爷子宋唯一。奈何这人岁数大了,根骨实在一般,实在没有道缘。

    停了下,眼见卫姜不答话,李景林忍不住了:“师姐,师父去了,咱们这一门就剩下咱们俩了。以后有事尽管招呼,你师弟我好歹混得还不错,总能搭把手。”

    卫姜恬淡道:“有心了。”

    李景林舔了舔嘴唇,对这个清冷寡淡的师姐有些摸不透。临终之前,宋唯一倒是吐了口,先是惋惜李景林不能入道,跟着警告他不要跟卫姜往来过甚。

    李景林始终没细究,倒是暗自琢磨了不少。莫非是师姐这跟谁都不亲的性子?还是说师姐入了道,跟自己是仙凡两隔?只是看师父宋唯一的眼神,总有些不太对。

    他痴迷国术,此前一直对道门嗤之以鼻,以为都是画鬼画符懵人的牛鼻子。可师父宋唯一出身武当,他可是亲眼见过师父病恹恹的身子,提剑一剑过去,隔着三五米便将一排蜡烛生生给灭了。

    这等修为,已经不是国术可以解释的了。由此,他对道法分外好奇。

    “师姐,听师父的意思,你入道了?”

    “嗯。”

    李景林又问:“不知师姐现在是什么修为?”

    “人仙。”

    “……”李景林心里直骂娘。你好好的站我面前,跟我说你是神仙?

    转念一想,算了,这师姐性子古怪,惹不得,干脆顺着其性子往下说吧,左右也是好奇道法。

    “额……师姐,不知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看看什么是道法?”

    原以为卫姜会拒绝,不想卫姜转过头来看了其一眼,点点头道:“好啊。”

    说着,略略一勾手指,李景林的随身佩剑便苍啷一声出窍,落入卫姜手中。那卫姜只是随即挥舞了一下,便见一道亮白剑芒斩出,飞出去十几丈远,转瞬便将一棵枯树斩成了两半。

    周遭境界的奉军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人要刺杀李景林,当即解下枪械四下境界。

    李景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一手可是比宋唯一还要厉害啊。眼见四周卫兵慌乱,李景林提着嗓子嚷道:“都踏马慌什么?我师姐在试剑呢,该干嘛干嘛去!”

    一嗓子喊出去,卫兵平复下来。

    那卫姜随手将佩剑丢回来,李景林接过,但见那上好的精钢宝剑上面寸寸裂纹。

    “嘶……”饶是纵横沙场许久的李景林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从前学的功夫全都是花架子。

    那花架子再厉害又如何?隔着十几丈一剑斩来,躲都躲不开,这才是无上的功夫啊!

    他眼热不已,想起方才卫姜说自己的修为是人仙,心中不由得怀疑,莫非师姐真是人仙?

    卫姜清冷的眸子扫了其一眼:“怎么?还想见识一下?”

    “额,师姐要是方便的话……”

    “方便。”卫姜随手抓住李景林的胳膊,也不见其有什么动作,下一刻李景林眼前一黑,待恢复清明之时,恍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闹事之中。

    四下看看,那不是前门楼子吗?怎么一晃眼就到了京城里?

    李景林吓坏了,这真真是神仙手段啊。他激动不已,师姐如此厉害,那自己日后岂不是……

    “别想了,你根骨不好,年龄太大,这辈子没指望了。”

    李景林顿时郁闷不已。

    卫姜好似想起了什么,原本清冷的眸子突然灵动起来:“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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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山顶。

    符芸昭瞧着面前的小豆芽纳闷不已,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给拐了来?”

    张乐瑶还没发话,小白蛇符蛟就忍不住拌嘴道:“怎么就拐了?姐姐你仔细瞧瞧,这小姑娘身上的法门是不是你那胎息法。”

    “嗯?”

    符芸昭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胎息法修行之时,呼吸自有韵律。修行时间长了,自然平常呼吸也带着一股子特有的韵律。

    符芸昭只是略略观察了下,便认定这小姑娘的确习练的胎息法。

    她皱着眉头问道:“你哪里学会的胎息法?”

    “姐姐教的。”完颜童记有如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

    起初在林中相遇,说话还好好的,张乐瑶与符蛟还算礼貌。可符蛟看破了其修行法门,立马变了脸,过来便要擒了她。

    完颜童记平素知书达理,一直扮得好孙女。今日也是果洛麻麻外出走亲戚,完颜童记托词身体不舒服便留在了家里,而后用了法门让丫鬟昏睡,这才跑出来疯玩。

    哪里想到,疯玩一阵就碰到了歹人。她平生第一次跟人动手,动手之时难免有些慌乱,术法丢得乱七八糟,气息紊乱。结果被符蛟点了穴道,封了周身真气,而后有如提溜小鸡崽子一般给拎到了洞穴里。

    刻下完颜童记都快哭了,想起西游记,便认定此间一定是蜘蛛洞,这些女子全都是蜘蛛精。说不得一会儿便会将她打杀了。

    “你姐姐叫什么名?”

    完颜童记沉吟不语,生怕说了名字,符芸昭便会用秘法诅咒,连累了卫姜。

    “可是叫卫姜?”

    完颜童记眨眨眼,有些傻眼。

    符芸昭顿时怒不可遏:“呵,我就知道一准是她。她现今在哪儿?肯定躲在京城里吧?”

    完颜童记有些茫然,干脆不言语了。

    符蛟恼火道:“姐姐,那卫姜就在左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打上门来。”

    符芸昭却浑不在意,一挥手,道:“怕什么?我已经是人仙了,还能被那拿锄头的吓到?”

    张乐瑶蹙眉道:“景庭不在,那卫姜手段诡异,怕是不好对付。”

    符芸昭却自信道:“不怕,此间元炁断绝,她便是再如何厉害,几年光景又能修行到什么境界?大差不差,顶多也就是人仙。她又是个胆子小的,肯定不敢跟景庭哥哥一样神魂闯入天界。此前大理地震,卫姜摆下大阵收取先天一炁,如此费事便是明证。

    都是人仙,她会的我也会,近来我还修了别的法门,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符芸昭平素不靠谱,可关键时刻还是靠得住的。张乐瑶盘算了下,若果真如此,即便打不过那卫姜,也能守得住此间洞穴。她目光越过符芸昭,看向通体漆黑,趺坐在那里的费景庭的肉身。心中暗自祈祷,只盼着主心骨费景庭赶紧回来。

    符蛟看向鹌鹑样的完颜童记,说道:“姐姐,这小姑娘怎么办?”

    符芸昭哼哼两声,起身绕着完颜童记转了一圈,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扣下来当人质。”

    完颜童记先是松了口气,跟着哭了起来:“我,我偷跑出来的,果洛麻麻要是找不见我,肯定急坏了。”

    可任她如何说,这些蜘蛛精都不打算放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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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无界。

    大团光球神念递将过来:“大明,武当,杨轨山。”

    “武当?”费景庭心道,武当山上的道观多了,谁知道是哪一派的?

    那光球却言之凿凿,神念递过来:“武当就是武当。”

    费景庭忍不住说道:“武当山上道观众多,派别混杂,不知前辈是哪一派?”

    “就是武当。我跟师父上武当的时候,道观都毁了,那些年只有我們。”

    “敢问尊师是?”

    “张三丰。”

    费景庭神魂剧震,敢情面前的光球竟然是张三丰的弟子?

    “见过前辈!”费景庭很客气,因为他根本功法就源自张三丰。虽说是系统给的,可说到底是得了张真人恩惠。

    “客气,敢问道友又来自哪一年?”

    “不好说……大明亡了是大清,大清也忘了,现在是民国。我与前辈差了差不多三、五百年。”

    “原来如此。”那光球伤感不已。

    也是借着神念来回传递的光景,费景庭略略试探,便发觉杨轨山神魂有些星散,且周身吞噬了太多的魂体。莫非对方便是以吞噬魂体为修行法门?

    他将疑惑问出,那杨轨山叹息着说道:“说来惭愧,我与师父在山中修行,可惜天不假年到了寿限,不得已修了阴神,而后由师父送进这天界之中。

    不想,这天界却早已不是天界。也不知遭逢了什么,地府碎成几块,天庭不见踪影。四周全是无智的魂体,上面更是异常凶险。我在此间修行了一阵,自觉有些长进便朝上探查,结果便遇一大凶,被夺了一魂三魄,险些神魂崩散。不得已才吞噬周遭魂体,苟延残喘至今。”

    原来是修了阴神,以鬼仙之姿,被送入此间。费景庭暗自琢磨着,杨轨山现今的修为不好说,但既然修行了一阵,自认为有长进,说不得是在虚无界修成了阳神。

    便是如此,向上探查竟然还被莫名的东西差一点吞了。

    幸亏自己谨慎,这要是贸贸然朝上走,说不定这会儿早就成了大凶之物的养料。

    杨轨山说道:“我如今神魂星散,再也无法继续修行,便只能浑浑噩噩在此间飘荡。不想已经过了这么些年。”

    “原来如此。”费景庭说道:“不知前辈遇到的凶物是何物?”

    “不好说,其速太快,还来不及探查便被咬了一口。感觉好似恶蛟。”顿了顿,杨轨山有些好奇道:“道友出身净明?稀奇了,那魂魄海中,净明一派的云篆天书早已被腐蚀干净,按说道术便断了传承,道友是纯以内丹术飞升此界吗?”

    费景庭赶忙道:“在下恩师是净明剑仙一脉。”

    “原来如此。”

    “另外,在下修行的根本功法却跟张真人多有关联。”

    “嗯?”

    “我修的是张真人改的参同契。”

    杨轨山沉默了好一阵,丢过来一缕神念:“那参同契竟然真能修行?”

    嗯?这是什么意思?费景庭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又一缕神念丢过来,杨轨山道:“当日师父阳神出窍,遨游天地,还入此界观望了一阵。两界光阴不同,我只当师父羽化了,便将师父草草下葬。不想师父适时而归,这才没铸下大错。”

    好家伙,张三丰差一点被徒弟弄成铁拐李啊。

    “师父返回之后,心有所感,重观参同契,便推敲了一版功法。此功法需先行之人代为筑基,预计修成之后可至地仙之境。功法推敲出来之后,师父便传给了几位后入门的师弟。奈何此功法太过霸道,对天分根骨要求过高。十余名师弟仅有一人踏入门槛,却只修到炼炁化神便修岔了。师父不得已,打散其修为,重新修本门功法。这参同契便搁置在了一旁。”

    费景庭有些发懵。好家伙,原来这参同契是张三丰胡乱推敲出来的。他自己没修行,传授给一群徒弟,十多个人里头只有一个入了门,结果修行还出岔子了。

    他暗自琢磨,自己这一路走来得多不容易啊?原以为是高明的法门,不想却是个未曾尝试的试验品……难怪后续功法没了指引,根源在这儿呢。

    那杨轨山问道:“道友既然跨入此界,想来起码修成了阴神吧?”

    费景庭老实道:“不才已经修成了人仙。”

    面前的光球顿时紊乱起来,时而显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时而又显露出硕大的虎头。

    “你是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