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己未津门开始
乙丑年十月八日,浙、闵、苏、皖、赣五省代表私下密会,结成五省联盟,商议共同讨伐奉军。
两日后孙传芳便调集了四个师又六个旅,名为秋操,实则准备发起对奉军的进攻。十五日,浙奉战争爆发!
奉军在沪上不过一个师的兵力,哪里抵得住这么老些兵力围攻?为了缩短补给线,也是为了收缩兵力,奉军当即从沪上撤出。
孙传芳得势不饶人,当即朝着金陵方向发起进攻。与此同时,苏省四个师通电相应浙军,一起朝着奉军发起进攻。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面对苏、浙两省优势兵力围攻,奉军只能节节败退。
战事绵延至二十三日,奉军才在蚌埠一线略略稳住战线。结果刚要夺回蚌埠,就被孙传芳的两个师绕后迂回,奉军当即大败,连前敌指挥施从滨都成了俘虏。
奉军再次后退,缩到徐州一带调集兵力准备进攻。狗肉将军张宗昌更是扬言,要一举扭转局势。奈何还没等开战呢,就收到消息,冯玉祥其奉军后面进军直隶、鲁西,威逼奉军大后方。
张大帅思量一番,这是犯了众怒啊。奉军去岁刚打下这么老大的地盘,只是占领了,还没来得及消化,更没有转化成应有的战斗力。
这仗不能打啊,拢共二十几万奉军,关内的只有十几万,这要是跟各路军阀拼个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南方民党不说,只怕后方的小鬼子也得起幺蛾子。
于是乎老张决定放弃徐州,保存实力。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老张虽然没有太祖的智慧,可这道理他门儿清啊。
及至十一月八号,浙苏皖联军占领徐州,浙奉战争落下帷幕。奉系势力彻底缩回北方。
由此,奉系在北,中间是孙传芳,再往南则是民党。这会儿的天下大势就看这三家,其余的军阀都成了小喽啰,根本不足为道。
这一个月光景,费景庭先是惫懒了一阵,跟着才想起来要抓紧修行。符芸昭、张乐瑶能钻进小世界里尽情的吐纳灵机,可费景庭不能啊。他只能让两女将聚炁玉牌带进小世界里,吸纳满了再送出来,而后手握玉牌一点点的汲取。
先前说过,道门流派万千,修炼内丹法的法门不知凡几,可大体都是以点连线,再以线连面。
费景庭连奇经八脉都尽数打通了,早过了以点连线的步骤,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以线连面。
修行起来极为繁琐,大略是以充盈真气冲击一道经脉,让经脉鼓胀,而后以窍穴节点溢出真气扩散开来,浸染窍穴周遭血肉。
此等修行须得经脉强壮,也亏得费景庭修行扎实,经脉稳固,不然稍有不慎便会损伤经脉。不但会前功尽弃,此前的修行也会毁于一旦。
费景庭战战兢兢修行起来,按照参同契的法门,感知到一条经脉承受不住,便换另一条经脉。每日修行不缀,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趺坐床头,能有一两个钟头与众人交流就不错了。
饶是如此勤奋,可修行进度依旧让人看不到希望。此前冲击奇经八脉就用了好几年光景,这次要整个肉身连通起来,又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这日费景庭正在楼上书房修行,就听得楼下叽叽喳喳喧闹起来。略略感知,却是张怀英来了。
下得楼来,就见关熙怡与倪秋凤围着张怀英说着什么,茶几上还放着张怀英提着的各色礼物。
话说老张虽说不怎么理会这个二女儿,可张少帅这个当哥哥的可是很是亲近这个妹妹。所以张怀英这丫头从来就没缺过钱。本身逆来顺受的性子,也因着在费景庭家里无拘无束的过了几年,渐渐有了脾气。
眼见费景庭下来,张怀英赶忙起身招呼道:“师公。”
“嗯,回来了?今儿怎么有空回来?”
张怀英便笑着说:“好些时日没回来,有些想师父了。对了,我师父呢?”
“修炼呢。”费景庭在侧面沙发落座,难得履行起了师公的职责,询问了张怀英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难处。
张怀英却是说了一大通,不外乎对国内局势感到迷茫。实际上何止是她,恐怕这会儿那些带领国人走出迷茫的伟人们也闹不清楚路在何方呢。
说到最后,话锋一转,张怀英气哼哼的说道:“近来倒是有一桩事情不顺心,那逊帝跑来日租界躲进园子里也不消停,每日里见这个、见那个,还跟日本人勾勾搭搭。我路过日租界,瞧见好些遗老遗少在园子外面磕头。那逊帝也真不要脸,都被撵出皇宫了,还当自己是皇上呢?”
对了,逊帝,看来当日将皇宫席卷一空,没给这货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就算跑到津门也不安分。等回头一定要给这货个教训。
眼见费景庭沉吟不语,张怀英气鼓鼓道:“师公,你本领高强,能不能施个术法咒一咒那逊帝?不求弄死他,给她点教训也好。”
费景庭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一辙来,笑道:“那太没技术含量,没了逊帝,还有溥杰呢,前清宗室那么老些,总不能全都咒死吧?”
“啊?”张怀英琢磨着把满清宗室全都咒死的确有些过分。
费景庭没说的是,日本人狼子野心,就算前清宗室死绝了,这帮货色也能造出几个宗室来。
“那师公你的意思是……”
“呵,我听说文绣近来失宠了?”
“好像是有这事儿……近来逊帝会客、逛街带在身边的都是婉容,听说逊帝跟文绣吵架了,现在俩人吃饭都不在一张桌子上。不是……师公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看文绣骨头很硬,那逊帝这么对她,她心里头能没怨恨?有了怨恨,只要略略鼓动,这文绣要是跟逊帝离婚,那逊帝的乐子不就大了?”
张怀英瞪着大眼睛好半天没眨眼,生生被费景庭开阔的思路给震惊了。
“师公,你可真敢想啊!”
“啧,这有什么不敢想的?那逊帝就算十几年前身份再厉害,如今也是普通民众,怎么就不能离婚了?”
对啊,怎么就不能离婚了?
张怀英越琢磨越有道理,一双眼睛越来越亮,继而兴奋的起身道:“师公,我师父呢?”
“嗯?在小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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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我也要进小世界。”
费景庭也不以为意,左手略略挥舞,张怀英便别收进了小世界里。不过几分钟,左手光华闪烁,张怀英便被张乐瑶送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叠灵符。
“诶?你这是弄的什么啊?”
张怀英笑道:“嘻嘻,我跟师父求了几道灵符。师公且放心,我一定会劝说文绣离开逊帝的。”
待晚间,费景庭去到小世界里换取聚炁玉牌,这才从张乐瑶那儿探听到,张怀英求了几道入梦符。
却说这日晚间,日租界张园的三层小洋楼里,文绣照例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用餐。因着失了宠,吃食比之下人都不如。
这女子生性刚强,而且认死理,也不理会饭食难吃,囫囵着吃了个饱,便自顾自抄起书卷研读。
往日里都是九点钟过后才会睡,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伏在书案上越来越困,那书卷上的文字也模糊起来。
过不多时,文绣便趴伏在桌案上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突然感觉丝丝阴冷,文绣乍然惊醒。抬头四顾,却骇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
那女子宝相庄严,手持羊脂玉净瓶,趺坐悬空,却是观音大士!
文绣吓了一跳!国人嘛,信仰很杂乱,基本上佛道儒来者不拒,什么都信,极其功力。这文绣也是如此,一年来连连冷遇,让其不知不觉间也没少朝着漫天神佛祷告。
可她真没想过有一天观音大士会来造访自己啊!
这会儿文绣还纳闷呢,自己朝观音大士求告过吗?
略略犹豫,文绣当即跪倒在地:“菩萨在上,求菩萨为信女解厄,指点迷津。”
那观音大士宝相庄严,微笑开口道:“痴儿,我已知你之苦痛。既然苦痛,何不素素离去?”
“离去?敢问菩萨,如何离去?”
观音大士叹息道:“人世间自有律法,你所嫁之人此前为人皇,刻下却是普通一民。民间夫妇不合,尚且可以和离,你如何不可?”
“可是……可是……”文绣有些懵,这会儿没有妹妹蛊惑,她还没想到离婚那一步。
“须知,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装神弄鬼的张怀英顿了顿,琢磨着不能让文绣遁入空门,便改了言辞:“我观你日后自有姻缘,切莫因一时怯懦而自误。”
文绣琢磨了下,干脆狠下心来,跪求道:“菩萨,信女倒是想走,奈何园子警戒森严,怕是走脱不得。”
真说动了?
宝相庄严的观音大士差一点乐出后槽牙来,亏着文绣一直低着头,不然一准露出破绽来。
张怀英忍了半晌,才说道:“哎,合该你与我有缘,我便指点你一番吧。三日后有人造访,托请此人相助,必能成事。”
“信女谢过菩萨。”文绣抬起头来,哪里还有什么观音大士?
身上一个激灵,文绣从书案上惊醒过来,迷糊了好半晌才记起睡梦中的遭遇。只是文绣也闹不清楚,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观音大士真的入梦了。
却说另一边,张怀英本事低微,能用灵符也全靠这符箓之中自有张乐瑶的真气。入梦成功,张怀英顿时从宿舍的床上差点蹦起来。
兴奋了好一阵才入睡。待到了第二日,这丫头课也不上了,请了假跑去给张少帅打电话。
这会儿奉军丢了大片的地盘,不过张少帅的东北空军却表现不俗。要不是空军反复压制,只怕张宗昌溃败的更快。
接到二妹电话的时候,张少帅还没睡醒呢。等听得妹妹叽叽喳喳将这事儿一说,张少帅立马就醒了。
“你没疯吧?”
张怀英得意道:“说什么呢?我师公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师父本事也很厉害。昨儿我师父给了我灵符,我冒充观世音菩萨,那文绣立刻就信了。”
张少帅一琢磨,别说费景庭与张乐瑶了,那胡七姑都是个厉害的狐仙,所以这事儿八成可能是真的。
张少帅跟他爹老张不同,作风新派,自认从没受过前清的恩惠,反倒看不惯逊帝的做派。略一琢磨,便觉得这事儿不错。当即隔着电话与张怀英商议了一番,挂断之后推掉一切事务,当即坐着火车赶到了津门。
兄妹俩密谋了一阵,又从商会里挑选了一阵,最后选了个合适的角色:杨景林。
这杨景林人面广,还很有钱,这要是去到张园,一准是逊帝的座上宾。张少帅当即派人找来杨景林,点拨其一番,便将差事交给了杨景林。
杨景林虽说下野了,可官迷之心不死,巴不得巴结上张少帅呢。领了差事之后,回去自己准备一番,转过头来送了拜帖,隔天便坐着福特小汽车去了张园。
杨景林这老官油子跟逊帝相谈甚欢,谈到一半,掐着时间点,外头咣咣咣响起三声枪响,吓得张园一众人等四下奔逃。也就是趁着慌乱的光景,杨景林的手下悄然开了文绣的门,只说是观音大士要求的,拉着文绣就跑。
待慌乱平息,杨景林匆匆告辞离去,手下保镖这才报告逊帝,说是文绣失踪了。
逊帝吓了一跳,赶忙打发人四下寻找,把张园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没见文绣的人影。
正犯愁呢,下午光景,便有报童投了一封信笺进来。保镖不敢怠慢,赶紧呈送上去。
逊帝展开信笺一瞧,却是文绣的亲笔书信,上面写着:事帝三载,未蒙一幸;孤枕独抱,愁泪暗流,备受虐待,不堪忍受。今兹要求别居。溥应于每月定若干日前往一次,实行同居,否则唯有相见于法庭。
逊帝看罢眼前一黑,晃悠几下就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