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己未津门开始
“小城里~岁月流过去,清澈的勇气……”
“咦?可算是醒了?”
声音逐渐清晰,眼前也从一片漆黑变得明亮起来。抬眼瞧去,溪边的巨石上端坐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穿着麻布灰衣,发髻穿着一根木簪,盘腿而坐,膝上还摆着一根九曲龙头拐杖。
好一派仙风道骨,神仙气度!
再看周遭,树木稀疏,乱石林立,瀑布由山涧而降,汇聚成潭,又溢出成溪流,涓涓而动,清澈透底。远处山峦起伏,蓝天白云,不见太阳却亮如白昼。侧耳倾听,隐约还能听见山间鸟兽鸣叫。
转头张望,待瞥见山脚下的农家院,费景庭这才缓过神来,这一方小世界他曾经来过。
抬眼看向面前的老神仙,费景庭拱了拱手,说道:“如何称呼?”
老神仙伸出拐杖点了下身后的广场舞功放,笑着说道:“叫我老陶就成。”
神魂感知之中,那老神仙虽然收敛了气息,可依旧能感知那沛然可怖的气息,想来便是前些时日从手掌烙印中冲出来吞噬天地的那怪物。
费景庭暗自琢磨,莫非这家伙其实是个妖修?
“老陶?”
老陶起身,一步迈出,身上的衣裳骤然变换,换成了大背心、沙滩裤外加人字拖,手里的拐杖也变换了模样,看着像是专门给老年人准备的马扎拐棍。
费景庭好一阵无语,那老陶说道:“这么看着是不是顺眼一些?”
“您随意就好。”
老陶嘿嘿笑了两声,说道:“我知道你这小子心思多,只怕心里还琢磨着如何逃出生天吧?且放宽心,老夫所谋甚大,你这小小人仙还不放在眼里。”
费景庭可不是吴下阿蒙,怎么可能对方说什么便信什么?当即拱手说了句‘不敢’。
那老陶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拐杖朝着山下一指,便前头带路,费景庭缓缓跟在其后。
走了片刻,老陶说道:“知道你心中疑惑颇多,有什么想问的抓紧问,老夫知无不言。”
“哦,敢问老陶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陶顿了顿身形,瞥了一眼费景庭说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嗯,该如何说起呢?那虚无界你也去过了,可知天外有天?”
费景庭点点头。
“也是,你自百年后而来,那些科幻电影没少看,多维宇宙、平行时空之类的,想来都能理解。”
费景庭好一阵错愕,老陶这货画风变的也太快了吧?刚才还一派仙风道骨呢,这会儿就跟自己扯多维宇宙、平行时空了?
老陶挠挠头,说道:“总而言之就是,那虚无界联通万界,非止人死后魂魄归于虚无界,其他世界生命死后也会归于此地。”
费景庭怔了下,闻弦知雅意,当即道:“您的意思是说,您是来自别的宇宙?”
“哎,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老陶继续朝前走,说道:“老夫来的那一方世界,妖兽遍地,强者为王。妖兽只是本能修行,能修成什么德行全凭天意。老夫运气不错,稀里糊涂修行千年,总算领悟了神通。又纵横数百年,这才参悟虚无界的奥妙,破开缝隙得以飞升。”
费景庭心道,看来这老陶是妖兽没跑了。
“待到了虚无界,老夫眼见灵机充裕,且到处都是胡乱吞噬的光球,不知其中厉害,便敞开了吞食。哪里想到,吞了太过光球,差点连自己是谁都给忘记了。”
费景庭牵了牵嘴角,他当初刚到虚无界,也差一点就胡乱吞食那些光球。
老陶继续说道:“后来老夫意识到了不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身躯斩去大半,如此总算没疯掉。神魂被生生斩去大半,境界跌落,老夫便从虚无界中遁出。不想,去到的却不是原本世界,而是来到了这人间界。”
停顿了一阵,老陶有些苦恼道:“领会过虚无界充盈的灵机,自然瞧不上人间界稀薄的灵机。老夫急于重返虚无界,吞吐灵机也太慢,便把心思放在了那些修士身上。
再后来老夫成了公敌,舜纠集天下修士,伏击了老夫,还把老夫封在了一方铜镜之中。”
舜……等等!费景庭陡然回想起左转记载: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螭魅。
这老陶神通看样子就是吞食,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饕餮吧?
“老陶……你不会就是饕餮吧?”
“嗯?好像是,不过当时他们都叫我狍鸮来着。”
费景庭愕然物语,敢情古术上记载的还是真事儿!
老陶好似陷入古旧的回忆当中,走了一段已然进入村落,他停在一处农家小院之前,说道:“诶呀,你这一打岔我都忘记说到哪儿了……刚才说到铜镜,对,没错,就是你之前捡到的铜镜。”
费景庭赶忙问道:“那铜镜怕是来头不小吧?”
“是不小,那些方术士称其为昆仑镜。”
昆仑镜……好家伙,难怪可以穿梭时空。
“总之就是,老夫被困在昆仑镜中不得出,想要出去,就只能遵照那些家伙定下的规矩——屠灭十万妖魔邪祟。
啧,可这世间哪里那么多妖魔邪祟?老夫待在镜子里几千年,直到碰到你的时候,外间灵机早就断绝,别说妖了,鬼都没有一个。好歹这几千年老夫也没白过,这破镜子的禁止倒是让老夫破开了几分。如此,拼着折损了一些修为,总算破开虚无界,再从虚无界中掉落,这才带你到了此方天地。”
费景庭沉吟了一阵,这饕餮方才一番话信息量有些大。
破开禁止,拼着折损修为破开虚无界……然后再从虚无界中掉落。
费景庭疑惑道:“额……老陶,不是你发动昆仑镜回到过去吗?”
“哈?”老陶眨眨眼,说道:“瞎说什么呢,逆转时间,别说是这破镜子,就算把虚无界里的灵机消耗一空都办不到。你知道什么是时间吗?时间是物质的永恒运动、变化的持续性、顺序性的表现,整个宇宙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真要逆转时间,得消耗多大能量?有这能耐,早就参悟天机另开一界了。”
“额……您说的有道理。”费景庭无言以对,生生被一个妖怪用物理知识给教训了,这叫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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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依着您的意思,此方天地跟我原本的世界牵连不大?”
老陶不满道:“啧,之前还说你是聪明人呢,这不是明摆着吗?我老早就说了,多维宇宙、平行时空。”
“哦哦,那您继续。”
老陶推开农家院的院门,进到里间,将手中拐杖撑开,变成马扎,落座道:“还说什么?差不多都说了。就是破开虚无界的时候,赶巧把你给带上了。落到此方天地,情况也就比你那原本的世界好那么一点。老夫觉着不能坐以待毙,干脆就开发了个系统,让你到处斩妖除魔。虽然你这人疑心太多,可运道不错,这些年倒是没少遇到妖邪鬼祟。”
“您的意思是……”
“意思很简单,这破镜子的禁止差不多已经解除了。”老陶看着费景庭说道:“等你这回修成道体,飞升进入虚无界,老夫就与你分道扬镳。”
费景庭想了想,拱手道:“如此,恭喜了。”
老陶摆摆手:“虚情假意,只怕你巴不得老夫早点滚蛋呢。还有问题没?没问题就滚回去抓紧修行。”
“额……那系统是您开发的?”
老陶来了兴致,说道:“你那世界虽然灵机断绝,可却精彩纷呈。老夫看了几本编程书,胡乱捣鼓了下,倒是真弄出了个系统。可惜bug太多,后来干脆罢工了。老夫懒得继续摆弄,便随它去了。”
费景庭想了想,又问道:“那津门小世界,是……”
老陶坦然道:“自然是被老夫吞了,不然老夫哪来的法力破开虚无界?”
费景庭愕然。
老陶又道:“非但半个津门,便是你,肉身也被老夫给吞了。后来老夫给你重塑了肉身,不然你以为你哪儿来的根骨?”
原来如此!
………………………………
五月里,冯玉祥与直系、晋绥军开战,打得不可开交。到了二十日,北伐先锋独立团进入湘南。
到了六月,独立团攻克攸县,取得了北伐第一仗的胜利。隔天常某人便就任北伐军总司令。
七月四日民党发表北伐宣言,九日誓师北伐。
此后两个月里北伐军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待到了九月,冯玉祥干脆改旗易帜,加入北伐军。此举更是让民党声势大涨!
先前不少人还忧心忡忡,觉得北伐时机太早,军阀势大难制。转眼风头调转,不少有识之士都看出了军阀的虚张声势。
这几个月里,张少帅明里暗里、旁敲侧击没少跟费景庭问策,有些时候是通过胡七姑,有些时间干脆亲自登门,奈何费景庭一直在闭关修行,张少帅一直没打听出什么来。
但可以想见,老张定然是慌了神。也不怪老张慌,一个冯玉祥就够难对付的了,现在又加上个北伐军。南方的孙传芳屡战屡败,真要是败给了北伐军,那老张就得直面北伐军。
老张鲸吞了如此大的地盘,不到两年光景哪来的时间消化?这要是战事一起,说不定此前谋划便尽数竹篮打水了。
待到了十一月,噩耗传来,孙传芳主力被北伐军消灭。这下好,老张的担心应验了。
老张干脆亲赴津门,召集各派力量,协商应对冯玉祥跟北伐军。不团结乱七八糟的军阀不行了,再不团结,军阀们就得被北伐军逐个消灭。
也是在此时,费景庭破关而出,修成了道体。
他前脚刚睁开眼,后脚符芸昭便径直推门而入,眨眨眼,看着费景庭道:“景庭哥哥,你总算破关了。这次怎么用了这么久?”
费景庭笑笑,说道:“出了些岔子,好歹修成了道体。”
地元丹时效不过三个月左右,费景庭实际上早就修成了道体。余下的两个多月里,他一直在闭关修行天目术。
从阴阳眼晋级到天眼,自是另一番境遇。与老陶一番畅谈,虽然解了费景庭心中不少疑惑,可费景庭哪里敢全信了老陶所说?
性命操于人手,不得解脱,这等感觉实在太过糟糕。费景庭暗忖与老陶差距实在太大,一身手段大多来自老陶,想来是对付不了老陶了。唯有这天目术,若能修行有成,说不得会多上几分成算。
奈何他昼夜修习,不过是将天眼修到了中期。距离慧眼遥遥无期。
符芸昭舒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亏得逢凶化吉。景庭哥哥不知,这几个月关姐姐与倪姐姐有多担心。”
“呵,那你呢?”
符芸昭瞪着眼睛道:“我知道你没事,自然不用担心。”
揉了揉符芸昭的脑袋,后者干脆在其身旁落座。符芸昭说道:“景庭哥哥,你既然已经修成道体,那何时带我们去天界?”
“这却是不急,还有些承负没了结。”
“还有吗?”
“嗯。”费景庭点点头。旁的不说,当日可是承诺过要救张大帅一命的,还有西域事宜未曾了结。
只是历史已经变了,张大帅实力未损,日本人也没机会逼着老张签下乱七八糟的协议,那日本人还会炸了老张的火车吗?
且不说老陶能不能容许自己拖延上两年,只怕时间长了老陶一准不干。
符芸昭有些失望,这丫头满心都是去到虚无界里闯荡一番。便嘟着嘴道:“景庭哥哥,那总不能等上几十年,把认识的人都熬死了再飞升吧?”
“要不了那么久,”费景庭说道:“卫姜既然能用假形化身之术斩出分身来,我应该也能。”
“诶?那还等什么,你快斩出分身啊。”
“急什么,好歹让我歇息一阵啊。对了,近来家中可有事情?”
“没有,”符芸昭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倒是小安鼎,越来越淘气。昨日偷偷进到厨房里,将糖罐子里的白糖吃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