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个百年有什么不好?
从沉水碧的视角来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段时间的收益,已经让罗浮山留下了种子,剩下的事情不必着急,慢慢的来就好。
百年之后,等到阵法成形,去域外找到无主的世界群拖回来,然后开始开采资源,如此一来,虽不快捷,但是稳妥,没有过多的风险。
但对李启而言却并不是那么回事,他搂住沉水碧的肩膀,说道:「没那么多时间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因为什么才来的唐国?」
「因为辰极金丹法的事情,所以你过来当质子。」沉水碧不解的问道:「但这件事和你去东海有什么关系?」
李启则坐直之后,认真的开始说正事:「有很大的关系,辰极金丹法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日月行路这条道途,辰极金丹法是这条道途的钥匙之一,可以唤醒日月真铅鼎,此事不能外泄,尤其是不能泄露给巫神山的人。」
「所以当初摆在我面前的就三条路,要么自斩神魂消灭记忆,要么被唐国弄死,要么就干脆来长安,接受监视,最后,在老师的意见下,我选了第三条路,来了长安。」
沉水碧静静的听着,等着李启说明白自己的想法,她一向是个很擅于倾听的人。
李启看着沉水碧说道:「但是在长安有个问题,我不可能永远待在长安,所以罗浮山也不可能永远就这么等着,日月真铅鼎和罗浮娘娘,迟早是要苏醒的,这件事不可能就卡在这里。」
「但就站在长安的角度上,他们不会希望罗浮山苏醒,毕竟人皇剑亲自出手,堂堂二品法宝出手覆灭罗浮山,这仇是解不开的,所以,我觉得,如果我们继续留在长安,那接下来的路绝对不会好走。」
沉水碧默然,这个问题确实是存在的。
说到底,无论现在的长安有多么「宽宏」,但本质上唐国都是不希望罗浮山继续存活的,如今罗浮山能够苟延残喘,还是靠的巫神山庇护。
但巫神山的庇护不是免费的……
已经有数个二品大巫对日月行路的契机表示很感兴趣了,而且他们晋升可不会被其他大能者阻止。
所以,罗浮山的生机只有两个。
一个是迅速摆脱,趁着现在没人注意,马上找到机会。
第二个,那就是继续蛰伏,这一蛰伏,恐怕就不是三五十万年能解决的事情了,起码要等到大家都觉得日月真铅鼎复生不了,没机会了,暂时松懈,那时候才能有机会。
如果不在这两个时机寻找方法的话,那就是给巫神山和唐国时间,给他们一点点的清扫其他竞争者的机会。
要知道,唐国和巫神山,现在依然在联手逼退其他试图染指日月真铅鼎的势力,并且他们内部也在协商。
这段时间,李启反而是最安全的。
外部势力盯着李启,巫神山不愿意放弃李启,唐国也只能保着他,否则和巫神山的携手清退计划恐怕会出现裂痕。
大家都盯着,反而各种都不容易下手。
所以,李启这一手,藏了三层。
傻瓜以为他是去不自量力的卖巫器蚕,但有人仔细思考之后会察觉到间谍的可能,再深入调查或许有可能察觉出李启「招摇撞骗」的可能。
但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拿到了足够的情报之后,才能看出来,他是去挑事儿的。
他要将东海,通过这场战争已经下场的东海也卷起来!
这并非不可能,因为东海实际上已经下场了,和唐国的战争就是最大的线索,并且……李启的到来,肯定会给东海一颗定心丸。
因为,现在巫神山和唐国联手,所以才能驱逐别的势力,而如果一位巫神山公子出手
揽了东海入局,两虎对峙的局势就会变成三方混战。
届时,还能一条心吗?
那么,诸多势力插手,暗流涌动之下,罗浮山的生机才会在这一片浑水之中显露出来。
这就是李启的打算。
此去东海,是为了让真龙们有一个理由,有一个契机,可以开始争夺日月行路。
要知道,太阳东升西落,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
极东之地啊,那传说中的汤谷。
古书云:「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
水中大木,日出之所。
东海可是日出的地方,他们会不觊觎日月行路吗?
所以,李启的想法是可行的,他的身份确实可以做到这种事,而且没什么风险,也不需要投入,还能迅速扩大产能,并且为罗浮山寻找到破局之点。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沉水碧领悟了李启的意思之后,满脸担心,握住了李启的手:「李启,你能代表巫神山吗……如果不能……」
兔子没有继续往下说。
如果不能,那就是李启擅做决断,打着山门的旗号,参与这种大事,还私自站队,陷巫神山于斗争漩涡之中,影响到整体大势。
到那时候,李启顶得住吗?
要知道,李启要做的事情,是私自代表巫神山,引入第三方势力,这等于是让巫神山和唐国吃了一个闷亏。
这才是真正对李启有大损伤的事情。
「放心吧,到那个时候……我相信老师肯定会站出来帮我的。」李启一摊手,如此笑着说道。
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说实话,这是李启的底气。
对于这点,他一直没怀疑过。
祝凤丹肯定会站出来的给他撑腰的,这点母庸置疑。
而且,祝老师自己也没少做这种事,算是轻车熟路,自己这算是继承师门优良传统。
当然,安慰自己而已,这件事的风险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见这话之后,沉水碧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欠大祝良多,日后若有机会,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然后,她抱住李启,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说道:「我也欠你太多……」
她知道李启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也知道李启承担的是什么。
虽然当前没有所谓的「风险」,但这一切,都会在未来付出代价的。
李启笑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何来欠不欠的?若是我有事,你难道会袖手旁观不成?不必说这些。」
「那我和你一起去东海。」沉水碧说道。
「……」李启微微皱眉,没有马上回复。
他思考了一下,说道:「你去也于事无补,此去我一个人比较安全,要是加上你的话,反而徒增忧虑,毕竟他们不会动我,就算事情败露抓了我,也不过软禁而已,事后自会释放,但你不想。」
「留在这里,把阵法做好,比什么都重要,毕竟我们下一步,还是需要用到这个阵法的,没见过有什么势力是在域外扎不下根的。」
在域外扎根,可不是占领世界就行,起码是需要将一个世界群拖到金台和列宿这种地方能快速抵达的区域。
现在的圣焰界来回一趟需要七天以上,效率太低,如果把这个世界拉到金台可以触及的范围,比如斗宿六的旁边,那去一趟只需要几个时辰,方便的多。
而想要拖动整个世界群,就需要用到这种大型阵法来慢慢移动。
要知道,圣焰界所处的世界群,本来是很远的,之所以距离斗宿
六只有三天多的距离,是吞天妖主他们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慢慢拖过来的,他们也是想要放在金台可以抵达的范围里的。
沉水碧闭上眼睛,暂时没说话。
李启也不说什么,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兔子睁眼:「你这次要去多久?」
「今年课业结束就去,趁着放假出发,在下一次课程开始之前回来,约莫三个月吧。」李启说道。
三个月,就是太阴变化的三个周期。
天下的太阴,也就是月亮,是自发光的,作为一颗和太阳一样大,并且能够自发光的天体,它的变化并不依赖于太阳光和地面的位置,而是完全的自我变换。
月圆月缺都是太阴自己的变化,因此而形成了月的概念,这种「变化」,也是太阴的权能之一。
「三个月吗……好,那我就等你消息,对了,这个给你。」沉水碧说着,递过去一个小小的袋子。
纱制的,整体是银灰色的,上面没什么装饰,摸着手感不错,有一股清新的香味。
「香囊?」李启接过来,好奇的问道:「用的什么香料?这味道……怎么有点熟悉……?」
「我放了一些……背上的毛,不要闻味道,这不是香囊,是护身符。」沉水碧连忙压下李启试图继续闻味道的手,然后将这个说是护身符的东西系在他的腰带上。
「此物不是香囊,所以不要闻,里面我施了些术法,能护你周全,五品以内,一刻钟里伤不了你分毫,虽然不知道够不够用,但也做不到更好了。」
然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太体面,她起身说道:「我休息一下。」
说着,她身体一缩,缩到了床上。
她用了一个相当巧妙的角度,遮住了自己的尾巴。
只是,李启还是清晰的看见,她背上的毛是完好的。
这香囊里……真的是背上的毛吗?
算了,别想那些,不礼貌。
二人暂时终止了谈话,既然已经敲定了要做的事情,那就不必多说什么了。
那之后,李启就回到了日常的生活。
圣焰的交接,日常的学习,还有给烹海锅做每日食品食后感,巫器蚕的研发,以及偶尔去处理售后或者售前咨询。
平静的学习和工作,就这逐渐填满了他的生活。
当然,和兔子的生活也很美满,没什么意外发生,大家都过的很好。
一切平安,有序的发展着。
半年过去。
李启的身家也膨胀了一部分,虽然因为瓶颈的关系,增长不快,但他现在手中也已经掌握了六七个六品世界。
当然,这只是作为单位,实际上他手中的资源全是以银两的形式储存的,但李启信不过银两,正在找机会全部兑换成实体的物资。
银两这玩意儿……实在是玄乎了,李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倒是博岳和柳参之对银两显得相当信任,博岳为此还对李启说了:「只要唐国不倒,你还担心银两失效不成?这可是如今一位尚书令的道基。」
但不管如何,李启还是觉得手里握着的物资比一般等价物更值得信任。
时间流逝,在学期末,李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兵家课业。
太学之中。
课堂上,考核结束之后,那个沉默的壮汉老师宣布着成绩:「最终结果,李启,甲上。」
「兰狄,乙上。」
「疫君,甲中。」
「李烈骑,甲上。」
「这是最后一批考核,恭喜你们已经掌握了兵家的课程,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有资格带兵了,这是学校
里能教你们的所有东西,但只是战场上的一些皮毛,不过……我看你们中间,除了李烈骑,其他人也没有带兵的打算,那就当做陶冶情操,锻炼意志了吧。」
「那么,下课,这堂课的分数你们已经拿到了。」
说完,这位五品的老师转身离开,课程已经结束,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至于李启,则伸了个懒腰,准备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见疫君叫住了李启:「李兄,可否留步?」
「嗯?疫君,怎么了吗?」李启扭头,回应道。
疫君是今年才参加的兵家课程,而且还是李启推荐的。
兵家对集体兵气的用法,这种东西和疫君的集体之力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他来说是很好的学习方式,毕竟严格意义来讲,疫君本身,其实就是一支心灵相通的大军。
也是因为这样,他欣然接受了李启的建议,成为了李启的同学。
「今年的课程已经结束了,不若去食堂一起吃个饭如何?以你的性子,以后想再见到你恐怕就难了。」疫君笑着说道。
李启听见这话,却有些汗颜。
差不多是这样,他平时事情多,又忙,所以一下课就直接跑路,基本上不和同学多说什么。
「疫君怎么说这样的话,同学相邀,我还能拒绝不成?那就请吧。」李启擦着汗,满口答应了下来。
于是,几人来到食堂。
李启却发现——
似乎……疫君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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