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露出笑意,双手依旧负后,走上前来,弯着腰,仔细地打量着他,关心地道:“阿舟,你好些了吗?”
跟在身后的孟寒见公主对一个狐奴如此亲密,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不由想要开口提醒一下。
却见君行舟已经移开了面颊,与她保持一定距离,仰头看着她,笑道:“多谢公主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幽樱却没有察觉到他的疏离,依旧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君行舟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幽樱道:“我看你这病秧子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还得多次几服药才行!”
此刻屠漠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幽樱道:“屠叔叔,阿舟的身体究竟如何?”
屠漠自命医术了得,对君行舟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他摇了摇头,道:“这位简公子有先天不足之相,他的病屠某难以医治,只能给他开些治标之药,加之滋补之药进行调理。”
幽樱有些不高兴,嘟着嘴道:“屠叔叔,亏我还在阿舟面前夸下海口,说你医术高明,一定能救得了他呢!”
屠漠摇头一叹:“屠漠惭愧,简公子的病症实在罕见!”
君行舟微微一笑,然后对幽樱道:“公主,屠药师确实医术高明,竟然能够看出我是先天不足之相,其实怪不得屠药师,我这病看过许多药师,这一辈子都在吃药中度过,却都没有彻底根治之法,这次还要多谢屠药师救治!”
屠漠微微点头,道:“简公子客气了!”
君行舟道:“屠药师,我不是什么公子,不过是一个狐奴而已,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屠漠却道:“对于药师来说,不管对方是谁,我都一视同仁,在我眼中,没有什么狐奴、狼族的。”
君行舟一怔,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位狼族药师,他穿着灰色衣袍,外罩一件暗棕色大氅,长发束在肩后,斜披的一侧刘海遮挡住了他的一侧脸颊,他整个人的脸型线条温和,留着短短的胡茬,双眼中带着一种温暖。
屠漠将药碗递给他,道:“公子,这碗药快凉了,还请公子服下!”
面对这样一个医者仁心的药师,君行舟竟然毫不提防,也不怕他会往自己药里下毒,抬起药碗仰头就喝了下去。
屠漠微微一笑,道:“这汤药里面加了荻茂大草原生长的野姜,味道比较辛辣一些,入口或许难以下咽,不过对于治疗风寒咳喘,最是有效!”
君行舟喝完药,抹了抹嘴角,笑道:“多谢屠药师了!”
屠漠接过空碗,然后对幽樱行礼,道:“公主,倘若没什么事,屠漠就先告退了!”
幽樱突然叫住了他,道:“屠叔叔,我有话问你,那个我哥带回来的人病情如何?”
“哦。”屠漠回头。
幽樱道:“为何他至今还未苏醒?”
屠漠面色沉重,道:“狼王陛下将他带回来的时候,他浑身是伤,有大大小小无数创口,这些我们都精心处理过了,假以时日便会愈合。不过致命的是,他体内受到了极强的重创,那样可怕的重创足以令他灵脉受损,五脏六腑无灵脉护体,灵气受阻滞于体内,无法疏通,所以才会一直无法苏醒。”
幽樱皱眉道:“灵脉受损,这说就算他醒来修为也会受制?”
屠漠道:“灵脉受损是很难医治的,恐怕得花费很长的时间,加上灵药调理才行了。”
幽樱皱眉道:“他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一旁的君行舟侧耳倾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暗道,灵脉受损,只有神族中人才有灵脉,这么说,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个神族。
狼族何时和神族中人扯上关系的?随着屠神组织对神族的暗杀,这些年来整个人间神族灭迹,只剩少数神族后裔而已,神族后裔的力量和我们妖族也不相上下,不足为惧。
倘若对方是神仙,或者什么上古仙尊之类的那可就糟糕了,倘若幽臧请来了神族之人作为援兵,只怕我狐族大限将至。不过听他们所言,那神族之人就算伤好之后,灵力也会受制,如此一来倒是件好事。
对于那个人的虚实,我需要尽早打听出来才行,否则对狐族来说将成为一大隐患,倘若我能在他苏醒之前解决掉他,更是无后顾之忧。
君行舟心中虽然翻江倒海几千个念头,但他的面上却什么也未曾表露,更不会轻易去问幽樱任何关于那个的事,只怕自己会打草惊蛇。
再看向一旁始终用警惕眼神看着自己的孟寒,这个公主身边的贴身护卫,对异族有着极高的警惕。
幽樱虽然信任他,可孟寒就不好说了,自己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让她察觉到什么,否则就真是功亏一篑了。
此刻,君行舟正好迎来了孟寒冷厉的目光,不由立即龇牙一笑,对方却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自讨没趣,尴尬至极,只好低头去看无处安放地脚脚。
孟寒看着他,心中暗道,该死的狐狸精,别以为你装作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就可以博取同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你还是我们的天敌狐族,我一定会盯好地,等狼王陛下回来好好收拾你,瞧瞧你是否是狐族派来的细作!
就在此刻,一个年长的老者,带着一群人冲进了药房,为首的老者嘴巴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他来势汹汹,口中愤怒地道:“提说野都中藏了一个狐奴,我到要看看谁这么大胆,竟敢让一个狐奴进入野都!”
来者乃是狼族的大长老梁萧,他嘴上的这条疤就是被狐族所伤,他的大儿子梁通就是死在狐族手中,所以他对狐族恨之入骨,而他身边的年轻人便是他的小儿子梁光。
那梁光身形高大健硕,剃着一个寸头,左侧脖颈上有着一只狼形图腾,右耳上戴着一只银环,此人虽然是个莽夫,不过却生得英气逼人,有几分俊朗。
只见梁光上前,伸手一指病床上的君行舟,急忙道:“阿爹,就是这个家伙!”
“果真有狐奴奸细,阿光,给我抓住这卑贱的狐奴!”梁萧怒道。
幽樱皱眉,上前伸手挡住了梁光,问道:“大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狐族人是我带回来的!”
梁萧不敢置信,一怔道:“公主,你说什么?你竟然带一个狐奴回野都!你哥哥知不知道这件事?你可知道狐族乃是我们的敌人!”
幽樱正色道:“我当然知道!不过阿舟和其他狐族不一样!”
梁光怒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因为他是个小白脸不成?”
这梁光暗恋公主幽樱多年,以前在他之上有个北野,一直压着他一头。
从小幽臧、北野、幽樱、孟川流、孟寒五个人就是一起玩着长大的,他和哥哥根本就插不进去。
白狼王没有叛变之前,能成为幽樱公主驸马的最佳人选便只有北野,如今北野跟随白狼王一起叛变了,能够配得上她的,也只有他这个大长老的儿子了。
君行舟立即从梁光口中听出几分醋意来,狭长的眼眸微眯,心中暗道,好你个大傻子,还想和老子抢女人不成?
幽樱生气地道:“阿舟于我有恩!”
“于你有的什么恩?”梁光身形冲动,立即上前一步,有些咄咄逼人。
幽樱被他高大的身躯给逼退一步,差点摔倒,站在她身后的孟寒上前,挡住了梁光,怒斥道:“大胆,你竟然对公主不敬!”
梁萧喝道:“阿光!”
梁光被醋意冲昏的头脑这才恢复平静,他斜眼盯着坐在床榻上装病的狐族小子,早就听闻狐族之人擅长蛊惑人心的媚术,难道公主中了他的媚术不成?竟然将一个狐奴带回了野都。
幽樱憋得面色苍白,但又不能将自己前去狐王城盗取狼王妖骨的事说出来。此事事关重大,只能告诉自己的哥哥知道。前有白狼王叛变,除了最亲密的人,幽樱并不放心将如此大事公之于众。
但她被梁光误会带小白脸回来,好像她是个荒淫无度的公主一般,一时之间气不过,竟无法忍气吞声,呵斥道:“我哥哥现在不在野都,等他回来,一切自会有所定夺!”
梁萧点头道:“好啊,我就不信狼王回来会宠着这个卑贱的狐妖,哼!一切就等狼王陛下回来再作定夺!”
梁光看向梁萧,怒道:“阿爹,就算如此,妖狐出身卑贱,不能让他居住在皇宫之中,应该让他和狼族奴仆一起居住在仆役所。”
幽樱道:“阿舟他身体单薄,又生了病,怎么可以让他去仆役所居住。”
梁光冷笑道:“莫非公主想将他当做贵宾招待?公主莫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君行舟见双方为自己争执不休,淡然一笑,起身道:“多谢公主好意,阿舟身为狐奴,出身卑微,住仆役所也没什么。”
梁光冷笑道:“小子,让你住仆役所就算不错了,你也不想想,你一个狐族奴仆,怎配和我狼族之人平起平坐?你和那些狼族奴仆住在一起,只怕他们还要嫌你!”
孟寒听到这儿,自己都觉得梁光有些过分,怒道:“梁光,在公主面前,请你适可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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