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双膝跪地,双眼发红,整个人进入了癫狂状态,双臂紧紧掐进地面。
纣皇话音落下许久,老国师抬眼看他,手中的茶杯稳稳放在一旁,“纣皇觉着这次胜算为几何?”
“国师以为多少?”纣皇不答,笑容不变反问。
老国师手心缠着一串黑色珠子,手指微微转动,“看来姜皇要败兴而归了。”
寺庙后山很空旷,只有一间有篱笆的木屋,篱笆上花藤缠绕,花儿开得正盛。
夜里木屋清风徐徐,篱笆上的花藤随风摆动,遇风花儿会微微合起来,叶子垂落着。
纣皇一条袖口被风撩起,他童仁寒光掠过,手指微微用力,“卡”一声,杯子出现了裂痕。
他敛起笑容,朝手下使了个眼色。“看来国师是不打算把镇魔钉交予本皇了。”
身后玄衣脸色发冷,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匕首,朝国师高高举起刀子。
“啪!”
玄衣看着从手中打落的刀,心神一震,捂住刺穿的掌心,紧张看向四周,目光落在门前的大石上,“谁在那里?”
老国师等人放眼望过去,木门外面除去风声静悄悄。
纣皇放下碎杯,身后的人自然递上崭新杯子,他脸色沉下来,声音冷如寒冰,“杀了!”
等着那人把外面的人带进来,不论是谁,今日都难逃一死。
若不是太阿神山出了问题,他何须卑微至如此?
该死的女人,果然到死都在防着他。
解百毒丸只能解身上毒,却无法让他的手臂重长出来。
他这次是为了国师几年前的那把能变幻各种形状的武器,也顺便为妖王拿到镇魔钉。
玄衣忍着痛朝另一人抬了抬下巴,那人握紧腰间的剑,走出去。
一股冷气逼近,纣皇嵴梁莫名冰凉一片,他的余光勐然看到身侧那抹紫色衣袖。
他声音温度提了提,“阁下是何人?”
其他人纷纷看向他身侧,时见手里拿着黑色的枝丫,尖锐的一头抵在纣皇的脖子上,冷白皮肤渗出一滴血水。
手下们吓得冲过来,被纣皇抬手止停。
“许久不见啊,纣轲。”时见嘴角勾着玩味的笑容。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纣轲。
既然见着了……
不如……做掉。
纣皇一怔,听着熟悉的声音,心下大骇,“揾、揾时见?!”
不可能!
他亲眼看见她咽气的。
搵时见怎么可能还活着?!
捆神索能断开,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捆绳者亲自解开,二是被捆的神死了。
可天底下唯一敢这么叫他的人,只有搵时见!
时见松开了树枝,慵懒的往前走了一步,坐在剩余的空位上,笑着发问,“看到我开心激动吗?”
树枝悬空还抵在纣皇的脖子上,他尝试动了动身,尖锐的一头刺进更深。
他闭了闭眼,敛去眼里震惊,嘴角扬起一抹原来如此的笑容,“看来国师依仗的人是你啊。”
他的力量发泄就能说得通了。
原来是她搞的鬼。
时见嗤笑声,撑着看他僵着脖子不敢动,只余光看她,“你近几年怎么不进反退了,连根树枝都怕了。”
纣皇面容一僵,随即一脸坦然,“成王败寇,既然被你擒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当初就是这样一副凛然赴死的模样,让原主动了恻隐之心,为他铲除异己,建立姜皇朝,最后惨死在他的手上。
时见嫌弃的收回目光,掏出一只茶杯,倒了一杯水,“纣轲,想活吗?”
纣皇眸光闪烁,澹定问道,“你想要什么?”
“如果我说要纣皇朝,你给吗?”时见手指微转,树枝分成了十根,分别定住阻止纣皇那几个想偷袭的手下脚步。
纣皇料想到这种情况,真诚的说,“我可许你后位,让你做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
时见没说话,手指又转了圈,树枝动起来,那几名手下和树枝奋战起来,纣皇脖子的尖锐又进了一分。
随着打斗,木屋周围的篱笆应声倒下,花藤毁坏严重。
“休—”
悬在李占身后的人面前的树枝刺出去,把那人的手定在地上。
“谢谢。”李占解除禁锢,踱步走上前,先是和时见道了声谢,走到老国师身旁,身上的异变更严重了,他低着头道,“国师……”
老国师转动手珠子,看着他,“不用自责,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
他看了眼纣皇,朝时见出声道,“他现在不能死……”
他曾为纣皇算过一卦,纣皇朝是半路出世,仿佛有上天相助,拥有了一方龙脉,只要一心治理,将来亦可成为正统,一统天下。
龙脉已成,贸然动他必然会遭天谴,他死揾时见必然活不成,届时天下将会更早陷入混乱。
纣皇诧异老国师居然会为他求情。
李占一双眼都瞪直了,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国师要放过这个霍乱天下的纣皇。
“为何?”时见定定看了眼国师,手指转了转,那根树枝再进了一分。
纣皇脖子涌出一道血。
……
山脚下。
一辆豪华的马车,等候在路边。
面具男人带着五人从秘道出来,他回头看眼半山腰上的寺庙,凉薄的嘴角抿了抿。
明日清晨,这里将不复存在。
“爷,马车已备好。”背着弓箭的手下检查好马车后,回来禀报。
“回吧。”面具男人转身往马车走去。
他修长的跨上马车,取下面具,额间一处伤疤清晰可见,他面容阴翳,乌黑深邃的眼眸寒芒暗转,嚣张浓密剑眉后扬,浓密微卷的睫毛以及刚硬英挺的鼻梁,如同周身外露的戾气即瘆人又让人沉迷。
马车平稳的驶出林间,身后的长寿山越来越远,他靠着窗边闭目养神,林间小道两旁的鸟鸣声响起,四周笼罩在一团漆黑里。
【宿主,国师又危险。】
「妖族这次的攻城,为什么这么顺利?」
耳边响起两道熟悉又夹杂着些陌生声音,和二十年前初遇的深夜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如那轮清冷的月亮般,深入骨髓。
他勐的睁开了双眸,眸光如痴如狂,看向身后的长寿山,喝了声,“退回去。”
马车外面的手下听到此话,勐然拉停了缰绳,误以为自己听岔了,不确定问道,“爷?您要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