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特面色冷漠的告别了，那试图低垂的眼睛里，写着难堪与不愿意放弃的野心。
    希尔伯特甚至都没打算起身送他……这家伙的脸皮有点厚，给点阳光必然要灿烂。
    说起来，和维斯特不愧是同一师门出来的。
    也不知道明明一直表现得冷漠又严肃的卡特曼塔是怎么培养出来这种学生的？
    正常来说，学生不是都得学自己老师的风格嘛！
    比如鲁特的那些学生，都是霸道中带点护短，需要人帮忙的时候，也是先找自己人……而且非常懂得什么叫利益交换，当然不会完全不算计，但基本上也不会让对方赔本。
    怎么说呢……他们更符合传统法师的观念，对方不知道的价值当然不会计算在内，但绝对不会做对方明知道要赔本的生意。
    捡漏和收别人的大礼那是两回事儿……没人会白送东西，除非他觉得能从你身上捞回更大的。
    而且，法术才是他们人生最大的追求，不会因为一些价值不大的利益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这样的法师，即使心地不善良，但因为他们懂得什么都是有代价的，所以其实还算有底线。
    普鲁特和维斯特就不太一样……而且普鲁特更差劲一点，就凭他那点思想深度，真的怪不得他升不上八环法师。
    所以，也许，可能，即使表面上看不出来，内心的那种邪恶还是能被长时间接触的人嗅出来？
    维斯特就更正常一点，虽然没啥出息，但至少懂得看人眼色。
    希尔伯特当然知道普鲁特这家伙来找自己的目的，可他连吉尔伯特到底需要什么，或者说，精神力恢复药剂的特殊效果都不知道就敢拿一个看起来值钱却完全没有意义的东西过来找他。
    呵~
    最重要的是，他就没想过，为什么吉尔伯特会完全不在乎那个消息的外传呢？
    希尔觉得普鲁特是因为不想去被派去追杀铁龙，所以有点过度焦虑了……啧~普鲁特一直跟在卡特曼塔身边，是不是发现了点啥？
    比如，西雅之塔和他老师之间的关系有点太过密切，甚至西雅之塔里还有卡特曼塔的嫡系学生之类的？
    否则他为什么会打一个虽然对法师有那么点好处，但主要的用处还是在学徒阶段的秘籍的主意？
    希尔知道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按照时间推算，海纳尔森家族那边应该是有一点进展了……而这个家族，看起来密不透风，实际上漏洞百出。
    吉尔伯特也没打算管那么多，比起让家族看起来无懈可击，还不如让这些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活得光明正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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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纳尔森家族被安排在那个位置的时候，吉尔伯特就对家族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心知肚明了。
    等到他后来去给乌尔里希那一支的人改造他们的住处的法阵，顺便再给家族的图书馆加强防御的时候，海纳尔森那些人除了储物奇物里装的东西，基本上也没什么东西外面的那些大法师不知道了。
    而谁都明白，这些储物工具都是西雅之塔检查过的，资源的确有，但也没到让一位大法师动心的价值。
    在鲁特庇护下的吉尔伯特还活着的时候，不会有人动歪脑筋……这指的是那些有本事去暗地里去窥探海纳尔森家族的高阶法师们。
    低阶法师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
    希尔伯特很清楚，一直对那两个学徒挺注意的乌尔里希这段时间没什么动静，应该就是回去改他的标准符文了。
    吉尔伯特这个侄子，当年是真的希望能为压力太大的叔叔分担一点的，虽然他因为天赋所限，还是没能成为法师，但他的基础其实打的很好。
    也就是说，他需要在精神海里更换的符文记忆，并不算多。
    然后这么多年来，他又一直没有放弃过日常的冥想时间，所以精神海并没有彻底凝固……一般的学徒，只要保证隔一段时间的冥想，就能维持住自己的精神海不至于萎靡。
    反正也没有晋级的希望了，冥想有时候对这些学徒反而是一种折磨。
    面对徒劳无功，再坚定的人也可能会选择放弃，所以，乌尔里希的这种行为在几十岁的法师学徒里真的很少见。
    但可能是每次看到吉尔伯特的艰难挣扎都让乌尔里希感到了发自内心的痛苦，他真的坚持到了现在。
    所以，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一线生机……本来，正常世界的法师学徒，是可以靠着长时间与法术能量接触而成为低价法师的，但这个世界元素能量比较死寂，要不是成为一个法师是每个人的梦想，每个孩子都有学习法术的机会……魔法塔对孩子是非常重视的，哪可能出现那么多法师。
    但也让资质不够的人就没有成为法师的可能深入人心，所以法师学徒是真的活得挺堕落……留下更多的后代基本上就是他们的日常。
    也就是这个世界女性其实数量还是比较少，而且有法师资质的女性更是珍贵异常，才让男女之间的关系在明面上还挺平等。
    至于真实……从普鲁特敢拿着一瓶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吉尔伯特才能用上的药剂就敢跑来忽悠，而且，卡朋特的名字都没有资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情况下，就能看得出来。
    体力的差距在食物贵乏的情况下，会因为先天的条件而愈加放大。
    现在这个世界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衡，是因为魔法塔其实已经在最大限度的养着普通人，即使前提是必须要给法师尊贵无比的地位。
    虽然现实又残酷，但谁也没有办法指责。
    可一旦超越了那道平衡线，比如黑迷之塔的现在，法师们肯定也只会选择先守护自己。
    希尔一直觉得黑迷之塔会落到这个下场，就是西雅之塔那边在试探这个世界的底线。
    不仅仅是法师们是否还有自己独立且不想要依赖别人生存的意志……人类被逼到底线都快被踹破的时候，选择背水一战，鱼死网破的几率和彻底沦落成别人的傀儡的几率，到底哪个更多，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大魔鬼们也没法计算出来。
    还有一个，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是不是真的彻底消散了。
    防御之塔的意外事件，西雅之塔背后的存在，不可能看不到隐隐约约存在的那只手，但他们也能看得到那只手的虚弱，以及快要化为虚无的未来。
    魔鬼，真的非常擅长一步步的侵蚀一个世界。
    但从希尔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培养拉塞尔，还有吉尔伯特的灵魂被冥河带走的那一天起，这个世界仅存的那点残余的意志，估计又开始慢慢凝聚了。
    只是，再也没法独立存在了而已。
    毕竟希尔是不可能去和冥河争夺这个偏向毁灭法则的世界的，所以这里必然会被冥河圈养。
    至于拉塞尔以后会怎么样……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个孩子在希尔的心里还只是不错而已。
    希尔很善于找到别人的优点并给予欣赏的目光，但不代表这些优点就能打动他的心，让他愿意将拉塞尔当成自己真正的学生。
    这么多年，真的能走进他心里的人并不多。
    虽然他很友善，但他其实也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