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伯希罕摔的不严重。
但脸肯定是丢完了。
躲在帐篷里不好见人。
本打算躲几天再上战场一血前耻,但听闻郝涯抽调巴牙喇营的消息,他又冒了出来。
“伤什么伤!老子一点事都没有!阿赫那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要我,我就给我女儿写信了!”
郝涯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明目张胆的要搞后宫干政吹枕头风是吧。
“啊成成成,你领一甲喇。”
不能和野人计较。
讲理都听不懂,便是听懂了,也不讲理。
如今更是饱受三国荼毒,处处都是忠义交情。
好在顶头的是陛下,是能完全压制他们野性,使得他们不敢太过造次的猛人。
而闻郝涯所言,葛伯希罕顿时得意的朝着周围一拱手。
家业大了,像这种能跑出去劫掠的肥差可不好捞了。
什么叫地位啊。
有个大胸脯的女儿就是有地位。
郝涯领兵在宁远与山海关之间驻扎两日收拢军资,随后便奔赴潘家口。
同时,潘家口的厄济根也收到了自通州而来的军资。
更知道了他获得这一份军资后是要去做什么。
擒拿满清的小皇帝。
这事儿放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更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更棒的是。
他可以借此与巴牙喇营一起收拢吞并关外的科尔沁蒙古部族,壮大他麾下的部族,还有马场。
又三日。
至四八年一月上旬。
黑旗兀儿特封郝涯为定远大将军,厄济根为骠骑将军,率师出关,奔赴科尔沁蒙古在关外的残余部族势力与喀尔喀蒙古车臣部。
朱由检则在遵化卫继续观望着天津卫的战局。
而郝涯领军这一走,就是半个月。
在关内苦熬的清军松缓了抗争的力度,时刻准备跑路。
明军正竭力修缮围堵着天津卫被炸出的缺口,希望清军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发起堪称疯狂的突击。
换言之,明清两国基本都在等冬天过去。
一边是四镇压上,要一战灭清。
一边是缓口气等冬天过去,再决定是大规模迁徙还是继续作战护卫京师。
只有正黑旗是一刻不停。
没法。
丰收之后还能从朝鲜和大明吸血,金矿缓解了财政压力,人口也能从四方得到补充,战争潜力拉满。
朝鲜与大明处得来的火药与制作火药的原材料运抵宁远之后,山海关下的轰鸣便一刻不停。
也正是此时。
因为通州还属于战区,所以为了求稳,大明船队派抵通州的监察御史船队不好在通州直接靠岸,所以也就和火药分批登陆。
张广金作为坐镇山海关的偏将军,自然把自己收拾收拾前去迎接。
首先维京辫子必须到位。
顶着大花辫和络腮断须,再穿上一身花色鲜艳的曳撒袍子,保暖的大氅披上,穿金戴银,再往身上挂点骨饰,腰间悬一口马刀。
这就是如今正黑旗内最流行的打扮了。
身边再齐刷刷站一排满眼好奇,目光丁.纯真的野人武士,这番阵仗,让刚刚登岸的一众汉官都为之紧张。
但其中为首站着的一个少年人,却是昂首挺胸,浑然不惧。
见了张广金只一拱手道:“大明督军粮侍御史夏完淳!见过将军!”
张广金咧嘴一笑:“年少有为啊。”
“存古!退下来!”
后头一中年文官见状急忙喝令,一把将夏完淳拉到后头,随后又是朝着张广金深深一拱手:“大明右佥都御史陈贞慧,见过英翰图将军。”
“嘿?倒是做了些功课啊。”
“将军久镇沈阳,治民有方,如今更是随王征战,文武双全,便是一海之隔,下官亦闻将军威名。”
“贵官谬赞了。”
张广金闻言笑着抚摸着宝刀柄,深深看了一眼夏完淳,紧接着侧身摆手:“贵官舟车劳顿,我黑旗国王女不便前来相迎,便命本将在营中设宴款待诸位贵官”
昔日密道外的小石窟之中。
朱由检挥笔写下一连串名单,画了些图纸。
虽然当时二十名锦衣都被命令背身过去了,但二十人都知道给的大致是啥,因为当时朱由检就说了是名单了。
这回夏完淳随队奔赴辽东,在船队的操作下,火药和信件先人一步抵达。
张广金因此才知道夏完淳乃是名单上的人。
“皆乃世之英杰,辅国之才,忠诚敬慎之人。”
赞一个词点一下名单。
却不知道这夏完淳属于哪一类。
只不过张广金不知道的是。
他一副看后辈的检视探求眼神,在夏完淳眼里就成了野人将领要给御史队伍来个下马威,还挑着他这个最年轻的来。
但在南京与另外三人一同享有四大公子美称的陈贞慧,此时就有些忐忑不安了。
本来在南京时听说这差事就想避开的。
但奈何之前本来闲散在复社每日吃喝玩乐的他突然被登用,往都察院任职。
想着老爹之前也是都御史高位,自己子承父业也能一展抱负为国效力,就兴冲冲的去了。
结果似乎是干挺好,这回被隆武帝点为了派驻通州御史团的最高长官。
眼下也就是野人头领一口汉话说的利索,不然陈贞慧哪敢赴宴吃什么饭啊。
以前在南边做御史不说飞扬跋扈吧,那也是人人见了都得赔个笑脸,上供点闲钱,到这儿可不一样了。
大明内部对野人的魔化操作也是有的。
复社之中大多又是一群闲散文人,平日里聊聊家国天下兼搞创作说说闲话,对撵着满清揍的野人自然是各种编排。
陈贞慧之前就担心自己被野人啃了呢。
遗书都准备好了。
而对于陈贞慧以及夏完淳的到来,朱由检自是有些关心。
既是关心此二人。
也关心此二人背后的复社。
以江南士大夫为核心,由青年士子组成的社团,拥有积极的政治热情,主张进行政治改革以改变大明颓糜的局面。
虽然,这个建立在腐朽士大夫阶层基础上,以八股文为研修核心,以科举取试为奋斗目标,人称‘小东林’的社团从根本上就无法摆脱其所处社会框架的束缚,微薄的力量无法为此时腐朽的大明寻找一条可行的出路。
但就其主体乃是青年文人士子这一点。
就足以超过大明内所有的同类政治社团,政党了。
年轻人。
思想也一定年轻。
即便被腐朽的框架束缚,复社内部,依旧诞生了年轻的思想。
虽然大多都是沉疴。
但也让其中的光芒显得更加耀眼与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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