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寻找退路的队伍,在这里非但被截断了退路,还使得被护送的皇帝被敌人所俘获。
现在他们何去何从是个问题。
大清何去何从更是个大问题。
这使得这一众八旗兵绝望之下就以身殉国了。
尸体被聚拢在一起后格外的壮观。
翌日。
在冰雪天的张家口外冻了一夜的八旗兵把冻死的十多人的尸体也丢在了殉国的尸体边上,随后,领兵的梅勒命令全军回转京师,打算沿途依靠劫掠就食。
而作为大清太后的布木布泰,则是命令原本侍奉在福临身边的阉人和宫人赶去张家口。
“无论你们想什么办法,跪着求也好直接投了野人也好,反正你们要跟在大汗的身边,大汗若有闪失,你们也不必活了!”
“嗻。”
布木布泰手里捧着用衣服布条系成的绳索时喊出这句话,面色死寂。
阉人和宫女一个个跪地称嗻后,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张家口关内的树林子,只余下一个平日就侍奉在布木布泰身边的老阉人,要给这位贵人收尸。
“您收敛了我的尸体后,也得去照看着福临,您也是看着他长大的,有您在,我放心。”
“太后放心,奴才会去的。”
萧萧雪景之中,女人一脚踢开脚下的石头,随后开始在绳索上不自觉痉挛,直至渐无声息,身体垂软下来。
一条生命在山林中逝去,就和外头那一大片八旗兵的尸体一样。
只是死亡又出现了一次,没什么区别。
而远处,本应离开的一些阉奴和宫人齐齐朝着这尸体跪了一跪,走了。
当这些宫人出现在张家口城南之后,就被黑旗蒙古士卒飞速羁押至城内。
经过一夜整肃,外带将关外的驻地已经渐渐往张家口迁,张家口已经彻底被正黑旗占领,城池虽然遭到了劫掠,但赖当时满清将城内住民驱赶,劫掠一开始并未蔓延到城南。
大军与汉民的冲突并不多。
当然,就算是有点冲突。
汉民估计也习惯了。
遭遇大兵总得有损失的,明军可以破财免灾,建奴和蒙古那就是直接等死,或许也会变成奴隶。
而正黑旗还将城内的民居和铺子给物归原主,已经算是出乎意料了。
所以如今的城内很是安稳。
对于这些出现的宫人,裴伍听了抬手就要给送大牢里,但转念一想。
“扒光了搜身后给换一身衣服,送到那建奴伪帝下头伺候,但得告诉他们不得靠近那伪帝身边,中间至少隔着五步!凡是悄然接近那伪帝五步之内的,当立刻斩杀!”
“嗻!”
虽说是伪帝,但待遇这一块儿还是要有的,不然一个十岁大的娃子,昨日受惊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得有个熟人照看免得死了。
宫人里头应该有医官,应该比军医医术精湛一些。
“顺道再问问那些宫人可有医官,军中告急,正需医官,若有,便送去军中打个下手。”
“嗻!”
冲的太狠了。
出关就为打这一战,黑旗巴牙喇心头憋着的那股子劲儿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入城之后,手雷扔的飞起,战后黑旗黑旗巴牙喇中一大半的伤者都是被自己人的手雷破片误伤的。
蒙古轻骑也一样。
他们虽没有配备手雷,但配了一批震天雷。
许久没有尝到劫掠滋味的他们在城内肆虐,震天雷也扔的飞起,偏偏他们披甲少,误伤更多。
得亏重伤员不多,大冬天取破片后也不容易导致感染。
此外战马也伤了不少,俘虏里头也有大量的伤员。
肢体残缺的晾几天自己就死了,肢体健全的,秉持着正黑旗内不浪费人力的章程,得治啊。
“得,来咱们接着商量,这叙功的事儿可不能马虎。”
厄济根一脸的坚毅:“大将军乃是王爷近臣,可不能干出冒功这等事啊,从那建奴大将身子里取出的铅子可确确实实是我的。”
“从那牛录身上薅下来的铅子就不是我的了?还是那句话,别什么将军不将军的,这事儿就没有职位区别!就事论事!瞧见这个没!独头弹!我打的!
在城里的钟楼隔着起码五六七八快一千步!一枪打中那尼堪战马的大腚!致使其战马难以为继,这才让你有机会冲上去!”
“然后我击倒建奴主将,俘获建奴伪帝”
“停停停!不与你说了,咱一字一句的先把战报写好,然后送过去让王爷定夺!”
“我不识字!”
厄济根理直气壮的喊道。
“老子能作假?”
“那不一定。”
“嘶那啥,巴达礼你总认识你们蒙古的文字吧!你来做公证!”
一直缩在角落喝茶吃肉看戏的巴达礼顿时找到插话的机会,面上希冀道:“此战我部也略有微功啊,大将军您”
擒王杀将一向是大功。
而这回,攻占张家口,杀退满清八旗的同时还阵斩建奴镇国公一名,俘虏多罗贝勒一名,甲喇一名,牛录三名,八旗兵一千三百余。
这叙述功绩可不是什么小事。
自然得先盘算着。
至于被俘虏的大清皇帝福临。
他正好好的呆在房间里,病床上,边上时刻有人守着。
关心他身体的人很多。
但关心他想法的,在满清时就少有。
在正黑旗这里。
大伙儿都挺关心他身心健康,因此就显得他难得有了些话语权。
郝涯隐瞒了他母亲自缢于城外的消息,将那一位老阉人用简陋的爬犁后等着满清来领走,顺道还把城外那些自杀的八旗勇士的遗体也给好生安葬在了张家口关外一侧。
因大事已成而心情大好还在他们的坟墓中间立了一块碑文,用汉文蒙文和满文刻上赞词以表彰这些八旗兵的忠义。
“这便是建奴的悼文了!”
此时郝涯的豪气直冲云霄。
就等着朱由检的下一个调令了。
啥调令都干。
就算是让他率军直扑京师杀入城去他都敢了。
陛下让干的。
那就没有干不成的事儿!
而信使也在郝涯的期盼中策马奔腾,自关内过昌平直扑通州,要把这个消息送给正在遵化卫过年的朱由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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