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忘情
郑虎听说有救,大喜过望,忙道:“许神医放心,郑某虽然只是个捕头,却也广通人脉,不管神医缺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定可火速配齐。”
许宣道:“郑捕爷神通广大,临安谁人不知?小人担心的是,郑捕爷这毒……唉,我实话实说罢,”压低声音道:“这花毒世间罕有,捕爷只怕不是无意间吞服的,而是有人暗中所为……”
郑虎脸色骤变,许宣道:“此毒无色无味,每日若只吞服小剂量,毫无知觉。等过了九九八十一天,才会慢慢发作,时而冰寒入骨,时而剧痛如焚,最终骨肉焦烂,有如被烈火活活烧死。不知郑捕爷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能买通左右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此奇毒?如果查不出此人,躲得过初一,又如何避得过十五?”
郑虎这一辈子构陷冤狱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一时间哪能排清?倒是“买通左右”这四字如针扎刀剜,让他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许宣叹气道:“再说这‘冰火焚心’是西域才有的奇毒,寻常人决计找不到,能懂此毒的,更如凤毛菱角,我也只在‘仁济堂’里见过一次,用来做以毒攻毒的辅药。能给郑捕爷下毒的人如此神通广大,若是听闻消息,只怕不等我配齐解……”
“仁济堂?”郑虎猛然一震,惨白的脸又变成了猪肝色,拱了拱手,咬牙切齿地道,“多谢许神医指点,郑某这就去查个水落石出,回头再登门拜访神医。解药之事,就有劳神医费心了,需要什么药材,只管开口,事成之后,郑某必有重谢!”
许宣知他必已上套,将南宝棠视作了凶嫌,却故意道:“郑大人想起什么了?”
郑虎也不答话,再也无心缉查刺客,怒气冲冲地出门领着众捕快去了。李公甫朝许宣做了个手势,示意已让胡三书等人速速赶来。。。
四周的青楼妓馆喧闹了一宿,早已疲困,众官差一走,很快便沉静下来。白素贞听得窗外再无声响,松了口气,她余毒未消,强撑了许久,气力已竭,再也支持不住,缓缓坐在了椅上。
许宣拴上门,清了清嗓子,低声道:“白姐姐你也看到了,官兵、捕快正满城戒严,挨家挨户地搜寻刺客。我与你假扮夫妻,也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横竖这些官差都已当真了,倒不如将计就计,随我到寒舍养伤,等风声过后,清尽了体内余毒,我再以带你回苏州省亲之名,送你离开此地……”
“许官人,”白素贞对他疑虑已消,语气也变得更为温婉和缓,“第一,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白姐姐’,你真的是认错人啦。第二,我也不是什么刺客,昨夜我想抓的不是那位恩平郡王,更不是大宋的皇帝,而是那和你……和你长得有些相似的颜公子……”
“颜完金?”许宣虽然早已料到她是为了追踪洛原君而来,但听她亲口说出,仍有些难以索解,不知她何时与那花花太岁结下的梁子。
白素贞点了点头,道:“他从我师门盗走了至为重要之物,我找他讨还回来。昨晚他送给那位太子的‘镇水鼎’便是其中之一。”
许宣拊掌道:“原来如此。我与那小贼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们同仇敌忾,更该齐心携手。却不知白……娘子师从哪位神仙?”忖想白素贞既已失忆,多说无用,倒不如旁敲侧击,打探出她师门来历,再逐步帮她记起从前之事。
白素贞摇头道:“师父不许我透露师门之事,还请许官人见谅。”脸上红晕泛起,道:“入我师门,终身不得嫁娶。若不是为了追回被盗之物,原本连山门也不可踏出一步。所以我此番下山,才以男装示人。许官人那些戏语可别再提了,若教师父听见了,少不得责罚。”
许宣有如当头被敲了一记闷棍,心想:“终身不得嫁娶,师门又与林灵素为敌……难不成你也拜了什么道姑、尼僧做师父?”又是错愕又是懊恼,口中却道:“是,是。你我假扮夫妻,也是权宜之计,当不得真,尊师大人有大量,若知道是为了捉拿那姓洛的小贼,也决计不会与我计较。”
白素贞也不理会,接着道:“第三,我中的毒是‘苦情花’的花毒,此花又叫‘海枯石烂’,以昆仑的‘情花’与南海的‘红豆’嫁接而成,长在西域的‘死人渊’底。一旦花刺见血,七日内必定肝肠寸断、血枯骨烂而死……”
许宣闻言不惊反喜,拍手道:“白姐姐既然知道所中何毒,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从怀中取出洛原君的锦囊,倒在桌上,道:“这是那姓洛的小贼随身之物,你瞧瞧里头有没有解药。”
白素贞又摇了摇头,道:“师父说过,‘苦情花’因情生毒,所生之毒又因人而异。只要情根未断之人,被此花所伤,必受尽情殇之苦,至死方休。花儿本身无毒,自然算不上毒药,因此也就无药可解。就算你抓到洛原君,他也拿不出解药来。毒由情生,情断则毒消。若说普天之下,真有能化解‘苦情花’之毒的,恐怕就只有‘忘情草’啦。”
“忘情草?”许宣默念了数遍,想不起曾听任何人提起过此物,好在自己早有准备,笑道,“白姐姐放心,管它是‘绝情花’还是‘忘情草’,临安这么多药铺,四海珍奇,总能找到。就算没有,再过几天便是‘仙佛大会’,道佛各派势必要献贡许多灵丹妙药,七日之内,包管叫那郑总捕头乖乖地将‘忘情草’搜刮了送来。”
白素贞“啊”地一声,方知他吓唬那姓郑的捕头,竟是为了此节。虽记不得这少年,见他如此关切自己的生死,也不由感动,微微一笑,道:“忘情草一共只有三株,全都长在昆仑山不死树的树缝里,你叫那捕头七日之内从哪里送来?”
许宣一怔,见她不似玩笑,心头大凛,道:“既如此,我们立即赶往昆仑,片刻也不能再耽搁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便欲朝窗口奔去。
白素贞只觉右腕酥麻如电,脸上一烫,挣开手,道:“多谢许官人厚意。且不说昆仑与此相隔万里,就算赶到了,也已经太……太……”她对许宣心生感激,稍有情动,花毒立即又迅猛发作,额上、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耳根、脖颈都已红透,话才说了半句,便觉天旋地转,难以呼吸。
许宣忙抢身将她扶住,指尖所触,只觉浑身滚烫如火,真气乱走,费了整整一夜才压下去的毒性又已汹汹发作。又惊又急,难道历经千劫,好不容易与伊人重逢,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玉殒香消,死生相隔?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白素贞讶异地凝视他,想要摸一摸那行倏然滑落的泪水,指尖将触,又缩了回来。迷迷糊糊中想起师父曾说过:“想要修仙,必先练成万物不侵之心。这世间最难抵挡的,不是水火,也不是雷电,而是你喜欢的人为你流的泪水……”呼吸不由紧促起来。
她记不得从前的一切,却为何偏偏觉得他似曾相识?又为何情不自禁地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为了他的眼泪而心跳如鹿撞?究竟只是因为情花之毒,还是真如他所说,自己洗髓涤心之后,忘却了曾与他有过的情缘与羁绊?一时间意乱情迷,体内躁动的真炁如烈火喷薄席卷,眼前赤红一片,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白姐姐!白姐姐!”见她委地不醒,许宣忙运转阴阳二炁,分流导引。过了片刻,她体内乱窜的真气随着呼吸、心跳渐转平缓,脸靥却依旧红如桃花,映着烛光,说不出的娇媚。他却无半点如释重负之感。苦情花之毒如此猛烈,唯一的解药又在万里之外的昆仑,短短七日如何得到?
正自烦恼,门板“咄咄”连扣,却是胡三书带着许娇容匆匆赶来了。见他安然无恙,胡三书又惊又喜,急忙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少主,昨晚刺杀恩平郡王的刺客……”
许宣点点头,又朝白素贞努了努嘴。两人一怔,方才明白昨夜轰动京城的“白衣刺客”竟是许宣连日追寻的“白玉蟾”。
胡三书早知少主被这女扮男装的美人儿迷得神魂颠倒,趟入这浑水自不出奇,只是想不到竟搅得如此惊天动地,满城风雨,苦了他提心吊胆地找寻了一夜。当下定了定神,道:“我听公甫说,帝尊从天而降,救了白衣刺客,想来昨夜的‘帝尊’就是少主了。但按龙虎山牛鼻子们的说法,少主带着她朝西边灵峰山去了,如何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城里?”
六合棺!
言者无心,许宣却陡然想起那具可在瞬间穿越东西南北的神棺,精神大振。此去昆仑万余里,唯一能助他在七日内采到“忘情草”的,就只有这具六合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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