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身上还能有草药气息?难道鬼死了还能服药?
李听暗自琢磨,不过他随即想到了言安给赵灵雁药的行为,这样看来,也应该有一些药是能吸收的吧,可是寒子期吃药,高云华为什么能感受到?
直觉告诉他,高云华发现的事情也许比自己多。
这气息断断续续,证明你没有得到完整的草药,没有完全炼化,正常来讲,补全另一半确实能炼化完全,可如果另一半在鬼那里,就不对了。高云华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多话的人。
因为如果另一半在鬼那里,它肯定已经炼化了,你就算杀了它,带着阴气的药性也不能被人类吸收,那种草便是如此,对吸收者的要求非常高。
到底是什么草啊,人和鬼都想要?
李听琢磨着高云华的语气,读出了了另一种意思,贪婪。
高云华好像非常了解这种草药,好像无论对面是一人一鬼还是两个鬼,无论他们是否已经吸收了草药,他都能抢过来自己用一样。
所以要不然就是你的身份有问题,要不然你就是在做无用功。高云华总结道。
嗬嗬……嗬嗬……诡异的笑声再度传来,一种阴冷刺骨的感觉弥漫在这个空间,让李听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
很明显,寒子期生气了。
你是有什么法宝能感应到它吧?你也是为它而来的吗?你的法宝能给我看看吗?寒子期带着笑的声音传来,听在人的耳朵里却如刀子般尖利。
你承认了。高云华道。
承认什么?我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种草药。寒子期笑着说道,语气无辜。
只要你告诉我是在哪找到的,我会帮你得到完整的草药。高云华突然道。
哈哈哈,你叫高云华是吧,你是不是真把我当个少年人了?寒子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眯眯道:不如你也把你的感应法宝借我一用,我再告诉你。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李听不知道这中间高云华又做了什么,是否拿出了什么东西,但他听到了寒子期的叹气声。
哎,你这样会吓到那个家伙的,它不来就糟了,算了,你若发誓,我就答应你。寒子期妥协的声音传来。
高云华似乎也不是那么轻松,他明显松了一口气,直接道:我以心魔起誓,若眼前寒子期告诉我在何处找到的无为草,我会借他法宝十年,并且绝不加害。
寒子期好像又说了什么,但李听的大脑中一片轰鸣,根本就没听清楚。
……无为草?
他们说的是无为草?
寒子期曾和人抢无为草,在那人化成鬼后,各占一半?
太过于震撼,以至于他的头传来一阵疼痛,疼痛之后有些空白。
他脑子里只剩下寒子期当时说的话:
嗯,最近才出现。….
它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当然欠我,我当时把它折磨致死,就是为了让它执念是我,压不住怨气,找我报仇。
可不知道它被什么耽搁了,拖延这么久。
不过无所谓,它怨恨我,到底是回来了。
在湖底下金丹爆炸的,砰!
寒子期,最近才进到雾山里的鬼,是谁?
你和谁争夺无为草?
你将谁折磨致死?将他困在湖里,生生炸了金丹?
那个血湖里,有谁的尸体?
李听的双眼瞬间变得猩红,眸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淬血的利刃。
我亲缘淡泊,妹妹厌恶,遇到谢一饮前的二百余年,我只有一个师父,一个亦友亦仆
的亲信,师父死后,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二十二年前,他说去北州为我找无为草,他在那个名叫幸运的村里躲过了厉鬼,他在一条河畔杀了想抢他草的人,却还是没能回来。
那时我便知道,我终有一日会踏上北州,为他报仇,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愿亲人转世顺遂。
碎裂的命牌成了他的坟墓,在转世都成了谎言之后,每每看到那妄鬼脸上的尸斑,就更难以忘记刻骨的仇。
只是我从未宣之于口。
是你么?寒子期。
等到李听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他有些懊恼,却立刻调动法力,凝神细听。
一声巨响传来,烟尘四起,待李听回过神来时,他的屋顶已经被砸破,有什么东西摔了进来。
他仔细看去,却发现那是一具尸体。
头和身子分离,脖颈处的伤痕粗暴,像是生生被绳子绞断,会让人忍不住疑惑,世间真有这种绳子吗?
那和身子分开的头颅,是高云华的。
李听心中一寒,想起高云华松了一口气后所发的心魔誓言,立刻明白了过来。
寒子期让他发誓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他交易,而是对他有所忌惮,想通过发誓这种方式让高云华放松警惕,继而寻找机会杀了他。
怨鬼狠毒,本就不把人类当做同类。
李听坐在架高的凳子上,却突然听到了一个尽在咫尺的声音。
你听到了吧?
他心头一凉,抬头,就对上了寒子期那张惨白的脸,搭在被砸碎的房梁旁,它漆黑的眼球一缩一缩的,明明只是在固定的平面变大变小,却让李听想起了蜗牛的触角,一伸一缩,又黏又软。
即使有着一副好皮囊,某种诡异却依旧从它身体深处散发出来,让人感到粘稠恶心。
但李听的面上没有表露分毫,他看着寒子期的眼睛,面上渐渐流露出了惊恐之色,接着牢牢的捂住嘴巴,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寒子期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下意识感到害怕,却快速冷静下来的人类,对方的反应很有趣,它想看看李听接下来还会怎么样。
李听咽了咽口水,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听到法宝了,但我不懂,我也不会要,身份什么的不重要,我会帮你,我只求平安走出雾林,虽然有点害怕,但我会站在你这边。….
他是一个无数次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重生之后为了隐藏身份,总是如台上的戏子般,扮演着不同的角色。
此刻更是完美的演出了一个恐惧,求生,又不失心智的人类的形象。
寒子期眼中兴味更浓,竟是道:我是鬼,你不怕么。
它一边这样说,脑袋就那么一耷拉,脖子变得长长的,吊在房梁上,在李听面前来回的晃。
怕,但能克服。李听认真道,说罢试探着伸手,托住了寒子期的头,将其举起,看着就像在照顾小孩一样,想把它的头妥善的放回去。
也幸好有趣总是乱歪头,让李听养成了给鬼扶头的手感,此刻做起来,即使有些慢,却没有显出什么排斥来,很自然。
寒子期把头缩了回去,有些奇异的看向李听,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人类。
有意思,我还真不想杀你了,你身上有一种很棒的气息,就像我想象过的地狱一样,很好闻,很亲切。
与其说像人,不如说它像一只动物。
说罢,寒子期又把头耷拉了下去,在李听面前荡秋千,再扶一遍。
李听:……
他从善如流一般,又妥善的把寒子期的脑袋扶了回去。
我让你杀人类你也杀?
李听好像逐渐适应了一样,慢慢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点头道:只要你能让我活着出迷林。
寒子期感受到了一阵新鲜和高兴,它不再装作人类的样子,而是快乐的缩了缩眼球,发出了沙哑刺耳的声音,好。
李听则是认真友好的看着它,没有流露出半点排斥。
仇恨埋在心底,太深太重,滋养出来的伪装反而分外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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