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知道，我作出这样的决定，需要看你的脸色吗？需要在乎你的意见吗？”
苏离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秦星婵，言语之中更是毫不掩饰那种玩味之意。
秦星婵死死盯的盯着苏离，呼吸急促，整个人如同随时都会爆发。
苏离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戏谑道：“换句话说，洪荒世界我目前在中枢体系上，有最高的权限，甚至是独裁！
为什么？
是因为——德才兼备，真正的德能配位！
所以，你的意见算什么？你认不认可又算什么？
也就是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
苏离直接正面输出，言语呵斥。
秦星婵哪怕是作为不朽女帝，那也是一直有自尊有桀骜之心的。
哪里允许曾经的蝼蚁般的小丑在自己眼前如此狂妄！
她哪怕是涵养再好，也顶不住这种正面的嘲讽羞辱，再联想之前苏离口吐唾沫唾其面……
秦星婵整个人的气势急剧攀升，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恐怖的杀机。
但是苏离却根本不惧，反而目光无比冷冽的盯着她。
那种眼神，让秦星婵一个激灵，顿时再次的冷静了下来。
动手？
显然在秦星婵看来，苏离是求之不得。
“对方想屠杀大帝，想要震慑另外那几位绝颠大帝，这是想拿我杀鸡儆猴！”
“想让我当鸡？！”
“我……我这次绝不能出头，反正论损失，哪怕是最差的结果，我也没太大的损失，而该拿的好处，我却也拿了不少！”
心念电转，秦星婵立刻收敛了气息。
而苏离则是以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扫了秦星婵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甚至已经连一个‘滚’字都懒得说——秦星婵这么情绪激动，她的心思……
早就被苏离的天机神算能力捕获了。
至于说这种心思会不会有套几层心思的情况——苏离完全不会怀疑。
因为天机神算并不是天机魂鉴术，还没有那么拉胯。
而通过这件事，苏离更进一步看清了修行者世界的恶劣性。
于修行者的世界而言，一名修行者，若是被欺负了一次而不知道反抗，那么此后他就会一直被欺辱压榨，没有休止。
可若是第一次拼得一个玉石俱焚，哪怕是自身付出了凄惨的代价，而只是让对方付出了很小的代价，那其实也是值得的。
因为对方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下一次，就不会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和压榨那名修行者了。
苏离对于天塔世界那群存在本就看得极为透彻，所以他很清楚，这一次退让之后，就彻底的没有了未来。
更遑论，他如今也从来没有考虑过退避的可能性。
走到这一步，不能再退了，再退就彻底的完了。
“苏人皇，我劝你深思熟虑，你若是一意孤行的话，那我——那我也管不了你，你爱怎样怎样，只是将来若是境遇不好了，也别怪我秦星婵作为不朽大帝，没有提醒你。”
秦星婵再次开口，语气都软了下来，说话也有些色厉内荏的样子。
甚至，连色厉内荏，她都没有能做到。
苏离汇聚的所有战力，也渐渐的收敛了一些——这种地方，能不开战自然是不开战的好。
好战，只是允许玉石俱焚，可这样的结果同样会导致整个人族全部毁灭，全员死光。
战争一旦爆发，那无论兴亡，都是子民之苦。
可，愿意一战，才是保证不战的最好办法——以战止战，才是上策。
妥协求存，存必亡。
“你比较聒噪，当然，你如果嘴上功夫很厉害的话，跪下来表现一下，我可以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苏离嗤笑道。
他这语气，说得这秦星婵就像是一个出来卖的歌姬一样，完全就是一种羞辱和亵渎。
可秦星婵这一次竟是也没有特别生气。
好像，被羞辱习惯了，似乎也就习惯了。
好像，苏人皇霸气的样子，倒是也很有魅力。
秦星婵这念头生出，自己也都不由一凛——这苏人皇莫非擅长魅惑之术，攻心之法？
自己怎么就忽然生出了这般下贱无耻的念头了？
她也是内心有所警惕，同时默默后退了一步，语气正常了不少：“苏人皇，洪荒世界的运行，我们付出了很多，如今你接手之后，要将前面的人员的辛苦作废，这实在是太过于莽撞。
你是人皇，你应该以身作则，你——”
“你在教我做事？”
苏离直视着秦星婵，语气冷冷质问道。
秦星婵眼神复杂。
片刻之后，她道：“也罢，这件事，我会如实反馈的，你也准备好，迎接接下来的风暴吧！”
苏离冷然收回目光，澹澹的回应了一个字——滚！
秦星婵终究还是没有动怒，身影一转，直接就消失了。
如她所说，她不想做那只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既然不想，那么再呆在这里，就很不合适了。
若是一个弱者，那么羞辱欺负他，会是一件比较有意思的事情，可若是反过来，那就不是那么友好的体验了。
苏离静静的感应了一下此地的变化，心情反而有些复杂。
这就是异族，并没有真正开战的魄力，但是也有玉石俱焚的能力。
秦星婵的事情，对苏离而言，也不过如此。
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如今这般结果，因而也并没有觉得如何。
洪荒世界的删档，他是势在必行的，谁都阻挡不了——因为他不是最高掌权者，而是独立掌权者，百分百权限的掌权者。
他对秦星婵说的那些话也是真的——能掌控这种权限，恰恰说明了文明本身对他的选择，这就是德行配位。
那删档、毁对方蝇营狗苟而来的那些好处，不是很正常吗？
这和打击贪婪与腐朽的本质，也没什么不同！
换而言之，他就如同洪荒世界全新文明的利剑，是猎杀剧毒的核心枢纽！
这才是他存在的意义！
这些，苏离如今看得太透彻了。
但他的心情复杂，却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他的虚无分身在天枢晶石那边，的确见到了更污垢的一幕。
他见到了融魂的那个存在出现了。
融魂的那个，被称之为‘零’的存在。
这是融出来的魂中魂，已经完全独立了。
但是这个零，却用了另外一个肉身——一个苏离都没有想到的肉身。
一个极其强大也极其可怕的肉身。
这个身体，名为‘方月凝’。
不朽女帝方月凝的残魂，于苏离的魂海之中修行，目前比较稳定。
而不朽女帝的肉身，因为之前被截获大帝因果，有一定损失。
苏离的确是有改变过去，可眼下他活在当下，在这个起源点的过去依然是过去，所以在残魂方月凝存在的情况下，无论是对残魂方月凝而言，还是对于苏离而言，过去都是恒定的事实。
特别是，过去分身中断的情况下，这方面更是无法更改。
这就是时间轴的严苛性。
包括后续的因果走向，也会同样遵循这种规则。
所以，看到这个肉身是不朽女帝方月凝的身体的时候，苏离有些诧异，却又一点儿都不意外。
独立出来的融魂零，以特殊的归源之法凝聚出来的不朽女帝方月凝的涅槃肉身，组合成了一个新的存在。
有方月凝的各种因果，又契合身份，又能完整契合灵魂，做到灵肉合一。
就像是将古董的碎片压碎之后重新融合打造成为一个古董再做旧一样。
哪怕是用同位素鉴定，那年代那材料都是真的。
可这实际上依然就是一个彷品。
苏离历经三世两重，到如今见到这个‘方月凝’，才终于彻底的知道了月王的真正身份！
原来，月王就是零，但是却是魂中魂的融魂状态的零。
所以，她在共鸣方月凝的因果之后，就对他苏离有感情。
可若是没有感情共鸣，就又回回到绝圣弃智的理性一面，变得冷漠无情。
同时，零在曾经最后出场的时候的实力强大，的确是极其夸张。
如今看来，一切的一切……
似乎早已经在冥冥之中就分配好了，包括战力的层次。
零，月王……
王这个字，在天塔世界那边的古符文发音，谐音‘方’。
所以，将零，月王这两个名字倒过来，恰恰就是‘王月’零。
很简单的定义方式，很直接的取代因果，但哪怕是曾经能想到这一点，却挖掘不出如此复杂恐怖的真相。
如今，以虚无分身的存在，在天枢晶石旁见到了这样的月王，苏离却完全没有让他的魂海之中的不朽女帝方月凝的残魂去夺舍的想法。
因为这时候的月王，是非常完全体的存在，不朽女帝的残魂进去，那就是自投罗网，只会让对方更加的壮大。
而且，不朽女帝方月凝的残魂同样已经独立了出来，和过去断开了因果，那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七魂女子也完全独立了出来，恢复了正常，那这个融魂的独立意识，和月王契合，这就是一个独立的存在，拥有独立的命运和命格。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全新的强大生命体，是两大文明融合之后的一种好的进化方式。
这是可以保留下来的。
苏离又联想到了最后，零站了出来的事实——和那些藏污纳垢、居心叵测之辈比起来，零、月王之类的存在，更像是为了维系文明而存在的存在，其性质和幽冥海的部分存在性质相似。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好的要发扬下去，而且七魂女子已经完全独立，完整修复，一切也不能回退了。”
“那就让其成为秩序巡守者，以天道守护的身份。”
“后续再看情况安排。”
苏离心中已经有了权衡。
而这时候，虚无分身状态的他，则见到了月王同样以一种‘虚无’状态走向了天枢晶石。
“开启天枢世界，天道意志。”
月王轻声开口道。
“嗡——”
拥有百分百权限的苏离心中一动。
这时候，天枢晶石竟是打开了一片浅蓝色的辉光。
辉光之中，一道光影投注在了月王的身上。
“浅蓝，如此关键时刻，岂能开启天枢？一旦信息泄露，将祸患无穷。”
一道悦耳动听的声音呈现了出来。
那声音……
显然是浅蓝小精灵的声音。
只是这个小精灵，显然早已经长大了。
“我知道，但目前是最好的时机，接下来，洪荒世界会有全新的模拟。天枢世界要想有直接的定义，就要重新定义。
目前来说，检测到人族文明体系里，最合适的定义是《皇极经世书》，也就是命运之书。
你可以理解为天地人——天际、地际和人际。
之后，我会让人皇这么去定义，到时候，天枢世界就会变成天书世界，就可以记录所有的命运变化。
将一切的不合理变成合理。
这样，文明才可以延续下去。”
月王零轻声开口。
她的声音更加的悦耳动听，也更加的缺失感情，令人心疼。
苏离从这声音之中，从这样的说法里，感受到了世界的真意，也感受到了文明的残酷与无力。
毫无疑问，这是系统的核心枢纽秘密所在。
同时，他也听到了天枢晶石对于月王零的称呼——浅蓝。
“你未必能说服他，即便说服了他，他也未必会信。”
天枢晶石里，再次传来了那道悦耳动听的声音。
那是成熟御（域界）姐气质的声音，也是浅蓝小宝宝的音质成熟之后的声音。
“不，他现在已经走到了真正的高层次，不需要我去说服，他直接就会相信。”
月王零的语气很肯定。
这说法，让天枢世界的声音变得有些沉默。
月王零又道：“这世间唯一无法改变的，就是真相，就是事实。真心与诚意，从来都不会真正的被辜负。
我出发点没任何问题，那么他自然是会相信的。”
天枢世界的声音多了几分怅然：“可虚假太多，真相往往就是罪过。”
月王零声音温柔了许多：“所以，他能堪破虚妄、见证真相，才更加的难能可贵。”
天枢世界道：“那你现在开启天枢……是想……”
月王零道：“是想让他知道真相，因为已经够资格了。”
天枢世界闻言，声音立刻浑厚了起来，不再和浅蓝小精灵的声音一样：“你这……连我都要算计了，我会很没面子的。”
月王零笑道：“好像你当小公主的时候，就很有面子一样。”
天枢世界再次沉默。
半晌之后才叹息道：“小孩子最纯粹，也最不会被影响，你知道，我需要保证绝对的理智和理性，同时要保证天枢的严苛性，不被渗透。”
月王零摇了摇头，道：“如今我的出路也是一种很完美的出路。走过了最黑暗的深渊，其余任何黑暗，那于我而言都是光明。
于你，其实也是一样。
放心，天书归来之后，一切就是新的序章。”
月王零说完，主动的关闭了天枢晶石对应的光点。
下一刻，那声音也伴随着彻底消散。
“我先离开了，现在的我，仅代表一种天道意志。这天道，是世人心中的正统天道，也是希望与爱的天道。”
“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但是不知道你在哪里。”
“但……无论是过去或者将来想要将我取而代之的天道意志代表诸葛浅蓝，还是所谓的天枢精灵浅蓝，终究都是以浅蓝为本。”
“苏离，无论最终如何，我一直都在，一直都陪着你。”
“你前行之路，并不孤独。”
月王零说完，身影就直接消失了。
天空中，一道月华的影子也渐渐消散，澹化而去。
而此时，虚化的苏离也同样彻底的消失，就如同没有存在一样。
鸿蒙研究基地之中，苏离的本体恢复正常。
他完整的获知了这一段因果，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到他如今的境界，他其实很明白——这世间，爱与希望是做不了假的。
或者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就如同他自身的真虚之道一样，若要逆转，自身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天枢晶石，其中蕴含着天枢世界。
那就是系统核心来历。
以无数人的希望与爱铸造，以三千大道和造化玉碟为承载。
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逻辑与因果。
苏离知道了一部分，甚至因此而联想到了天枢精灵的深层次的身份。
无论是月王零，还是那浅蓝小精灵……
都是他身边最重要的存在。
这时候，他更加深刻的明白了曾经所谓的‘博弈’的层次和难处。
“放心，定义《皇极经世书》是肯定的，因为要激活系统，一定是需要开《皇极经世书》的，也就是开天枢、天书世界。”
“只是，在这之前，《洪荒世界》的档，我不仅要删，还要全部格式化掉，一点痕迹都不留！”
苏离的眼神更加坚定。
这时候，于他而言，每走一步，都是扎实的、实在的，都是向前踏出的一大步！
而敌人们也很明显都在暗中准备三天之后的龙脉抽取，此时也都选择了隐忍。
苏离重新按在了大型水晶棺游戏仓的预警按键上，同时以道音惊雷，温柔呼唤苏忘尘。
“苏忘尘，你这个年纪还能睡着打游戏？别玩了，起来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