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加冕完成之前。深陷苦战的易惜风在冲击神教弟子摆出的“三才阵”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没必要击溃这个阵法,从正面杀入大殿内。因为即便是他全盛时期,想要进入碧游宫大殿内,依靠武力强行带李新添逃离这里,结果必然是十死无生的。易惜风要做的仅是进入大殿,说服韩三笠放过李新添,至少也要多揽一些罪责,让她少受些惩罚才行,至于自己能否脱困,从之前陆占元说的那些话中,他多少有了一些计较。想到这里,易惜风立刻改变了之前与这神教三才阵继续缠斗的战术,好在经过刚刚那番厮杀,手中的夜剑寒星也逐渐稳定了下来,不似最开始那般透出无尽杀意。“月步登龙!”易惜风借助这套上古身法的灵活性,迅速越过这“三才阵”最前排四位神教教众的防线。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众神教教众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这“三才大阵”也不是如此轻易就能闯过,后排分成天地两列教众,见易惜风闪身躲开前排的阻挡,立刻施展各式攻击向易惜风身上招呼。“真阳羽氅!”一道道拳罡、掌罡临身之际,易惜风立刻发动了真阳羽氅,金色纯阳真元瞬间裹挟住他周身,他选择用强悍的肉身硬抗对方的攻击。两排神教教众,都是位于魔众境的实力,连续攻击之下,任何侠者境武者很难硬抗下这些招式,继续前进。突进的势头必然会被阻拦下来,只要给前排四人一丝还转机会,那么易惜风的计划便以失败告终。“游龙太极风!”一股掌风接连拍出,原本落在真阳羽氅之上的拳罡、掌罡瞬间发生了偏折。有的两两相互抵消,有的甚至向其他教众飞掠而去。……“什么?这是,这是什么功夫?”“这掌法忒得诡异,怎会将对方的拳掌攻击尽数化解,甚至有些招数竟能反攻回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难道这就是真武道门的拳法?”……神教周围一众弟子,见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议论起来。神教本就是截教一支,对于道门功法自然有自己的传承和理解。由于易惜风身份特殊,所以在看到这套“游龙太极风”之后,众人瞬间将其与道门联系起来。这倒不是神教教众想象力丰富,或者脑洞大开。主要还是易惜风这套“太极风”乃是传承自前世地球的“太极拳”。其本身也是脱胎于道门。前世与现世对于道家的理解不尽相同,可多少也有一些共同之处。一时间,三才阵中其余教众也被对手突然使出来的掌法给惊艳到,一时间没有及时应对。易惜风眼眸微凝,他知道此时机会难得,若不借此机会突破这可恶的三才阵,自己今日将没有任何机会。他合身寒星剑之上,纵身化成一道剑光,直奔内殿的李新添而去。……站在圣女跟前的侍女,见到突如其来的剑光,整个人便呆立在当场。待到剑光消散,露出易惜风苍白的脸庞,周围几名侍女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她们作为李新添的贴身侍女,对于眼前这位青年小道士,可以算是“十分了解”。毕竟之前这段时间,隔三差五圣女大人都会让她们收集一些关于对方的情报。八卦消息,尤其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心中,甚至有时候比教中戒律还要“拿捏”人。一众侍女对于易惜风的好奇心,丝毫不比相比宗门中那些专门负责情报收集的探子差。“此人就是易惜风?”“是啊,看上去还真是白净。”“之前他在大殿广场上打斗,看其实力,虽比不上魔教的乾元,可也算是青年一辈中的翘楚了。”……易惜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嘴角流出一抹鲜血,可他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看向一旁的李新添。仅是一眼,他就看出了少女的异常,那是被人以禁术封印了。而后他越过少女的香肩,望向不远处的韩三笠。殿外的神教教众迅速涌入碧游宫的大殿之中,但他们没有上前再次将易惜风围住。此时殿上正在进行圣女加冕仪式,这些教众自然不敢立刻上前拿人。余溟脸色阴沉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易惜风,其实在看到刚刚那道剑光之时,他就可以出手将其拿下,不过他们立刻出手。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之前他贸然出手,已经引起了韩三笠的不快,此番绝对不能再触怒教主。这位戒律长老有些阴沉地盯着易惜风,准备随时闪身过去,亲手将其拿下,结束这场闹剧!韩三笠看到易惜风突然介入,眉头微微挑了一挑,而后从教主之位上站起身,缓步向这边踱步而来。一边走着,一边淡然提醒道:“余溟,圣女加冕还没有结束。”余溟立刻转身向着慢慢走来的神教教主拱手,诚惶诚恐道:“属……属下……遵命!”下一瞬,这位戒律长老直接出现在易惜风身后,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一只手按在了易惜风的肩膀之上,恨声道:“小子,能走不走,来找死不成?”此刻代表着真武道殿的陆占元已经跟陈传拓离开了这里,刚刚那位陈院长与韩三笠立下赌约,最后陈传拓侥幸破境取胜,韩三笠也算愿赌服输放这两人离开。毕竟从始至终,韩教主也只是答应放他与陆占元离开。至于陈传拓带走林烽火,其实韩三笠并不是很在意,真正让他不得不出手的是,陆占元要把李新添带走。圣女哪怕自己放弃成为圣女,但这件事不是由其他宗门或者圣女自己决定。因为整个神教无论大小事务,从始至终只有一人掌握。所以这场圣女加冕,早已不是名义上的加冕,而是神教自己的脸面问题。宗门的脸面绝无小事,都是大事。易惜风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便没有理会身后的余溟,他心里清楚以自己与这位余长老的实力差距,自己没有丝毫生还的可能。“韩教主,小子不想与神教为敌,我只是想……”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身边的李新添,她此刻已经被韩三笠用神教秘术禁锢,无法言语。只是从她那如水的眸子中,易惜风读懂了她的意思:“若是你死,绝不独活!”易惜风长出一口气,抬眼看向这位神教教主,沉声道:“我只是想带她走,自此她不再是神教圣女,我也不再是真武道殿弟子。我俩一起行走江湖,忘却什么宗门恩怨!”他这话说的极低,但大殿之中的武者实力都不低,按理说他们应该都能听见。可这些话是说给韩三笠听的,所以它们也只传到了韩三笠的耳中。易惜风说到这里,心头猛然浮现出张铭和秦红药二人。他见证过两人的种种经历,此时此刻再回想起来,倒是惹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听完易惜风的话,韩三笠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无论是神教教众还是一众其他门宗门的长老与弟子,显然也是好奇刚刚易惜风对自己说了什么。有些实力不俗之辈,看到易惜风嘴唇微动,自然能读懂其说的唇语。不过这些人在对上韩三笠的目光手,都忍不住冷汗直流。他们心里明白,江湖之中的水太深,有时候多知道一些事情并不一定是好事,甚至会引火烧身。“这么说来,你是不赞成今日的圣女加冕喽?”韩三笠轻飘飘的一句,落在易惜风的耳中,宛若五雷轰顶。因为不止何时,身后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已经消失不见,余溟脸色苍白地闪身退出了去几丈。而取而代之的,是韩三笠轻飘飘的问句。“还,还请韩教主,成全!”“哈哈!”韩三笠听到易惜风的答复,突然笑了起来。看到这位韩老魔突然发笑,易惜风直觉得诡异万分,而一旁的李新添却脸色骤变。她被秘术禁锢,无法行动,也无法出声提醒。只是从她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悲伤与绝望……韩三笠大笑着抬起双掌,立刻便有两道朦胧的屏障将从大殿两侧将其笼罩。“好!我成全你!”韩三笠冷冷说道。易惜风听到韩三笠的话语时,对方的手掌已经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一道金芒瞬间从韩三笠的手心,蔓延到易惜风的全身。他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飘了起来,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对那具肉身毫无控制之力,宛如棉絮一般。易惜风被韩三笠轻轻一拍,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倒飞,意识也瞬间模糊起来……众人直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易惜风的身影便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出现过一般。韩三笠再次扫视众人一眼,有些冷漠地问道:“圣女加冕大典继续,谁赞成?谁反对?”台下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拱手朗声道:“恭祝圣女加冕!”这些人有不少神教教众,还有很多是今日参谒碧游的其他宗门长老,但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配合这位韩教主的问话。易惜风刚刚被一掌拍成了飞灰?不,甚至说连飞灰都寻不见一毫!这是多么恐怖的实力,哪怕韩三笠一掌将易惜风拍死,也远不如这种方式震撼人。自此,江湖众人皆知,真武道殿内门弟子易惜风被韩三笠亲手抹杀!且尸骨无存!——————分割线——————当晚,韩三笠站在圣女安寝的房间内,透过床幔上空的水晶璧,他正望着天上的星空出神。四下寂寥无人,甚至可以听到晚虫鸣叫的声音。白天发生的事情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在韩三笠心中走过,他似乎在捕捉某些遗落之点。“真武道殿的小子,不顾一切地赖在碧游宫内,真的是为了新添吗?”他下意识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神教赫赫威名的教主,三番五次地冲人发火,真的是因为圣女加冕大典的事?”悠悠的回答声出现在房间阴影处。韩三笠没有转头,他丝毫不意外,这里会出现其他人。二人沉默良久,最终由这位韩教主打破沉寂。“也就是说,其实不是为了新添?”他这么一说,倒像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发怒也不是为了这圣女加冕大典被打断。说白了,圣女加冕就是走一个过场,李新添早在一百天前就被选作神教圣女,这场圣女加冕大典无论顺利举办与否,李新添都是神教当代圣女。最多大典被人扰乱,有些落了神教的面子,但是神教面子在他韩三笠看来怎么可能值得他发火失态?“不,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做只是为了那个讨人喜欢的女娃娃而已。”阴影中那人发出一丝孩童般的笑音。“也还好是他,若是换做其他人,岂不是要被韩教主的佯怒吓得魂飞魄散,头都不回的逃出碧游宫?”韩三笠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阴影中那人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想问问,韩教主为何要施加神教封印?就这么想让他死在里面?那起码也得给那女娃娃加一个吧,如此偏颇,很难令人信服……”韩三笠冷笑一声:“这里是神教的地盘,公平与否,我说了算!”听到这话,方才在阴影中说话的人立刻噤若寒蝉。韩三笠目光不在望向天空,而是看向这卧房的阴影处。“我倒还想问问,你们真武道殿为何出尔反尔?我不把他毙于掌下,已经是给足了你们面子,你还妄想在这种事上讨价还价?”阴影慢慢被天空中的月光照亮,刚刚一直站在阴影之中的人,也露出了他的本来面貌,正是真武道殿的大长老,陆占元。陆大长老没有出言答话,韩三笠将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只见一张道符从陆长老的背后掉落,随后他整个“人”便化为了细沙。偌大的房间中,内只剩下韩三笠一人,屋外的虫鸣声也纷纷沉寂……韩三笠轻轻招手,将阴影处的细沙飘到自己面前,逐渐凝成李新添模样的沙塑。他伸手点了点“李新添”额头,心中感慨万千:“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亲手植,今已亭亭如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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