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公子!”
阿七待人都走后,一脸歉意的低下头。
张天流点上支烟,斜靠在椅子上,把玩起一块麻将,目光也盯着手指上翻滚来翻滚去的幺鸡道:“不用总是道歉,你有你的理由, 有自己向往的生活,这很好,很有意义,只是,你无法让世界围绕你转,有得就必有失,你喜欢大家热热闹闹的,很不凑巧, 我最讨厌就是这样的生活。”
“这样有什么不好?”阿七抬起头, 目光犹豫片刻,逐渐坚定,终于是下定决心的问:“公子就不能……”
麻将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阿七后续的话。
张天流抬眼凝视她道:“不能。”
“为什么?”阿七眼眶顿时红了。
“不为什么。”张天流垂下眼,盯着手里又翻转起的幺鸡道:“性格使然,我这人,从小骨子里有股倔强,虽然我和多数人一样,对钱,朋友,亲情,爱情,都有过渴望,不同的是别人可以为之努力,我则因为他们的努力而感到厌恶,越多人想得到的东西我越讨厌,生活之中,太多的臭显摆, 炫耀笔的, 炫耀图册的,炫耀糖果的,甚至还有炫耀朋友的,这我都能理解,但炫耀父母,我无法理解,没父没母怎么可能会有我,但我就是没父没母,有个养父,还总被别人当成我爷爷,我明明没有生气,也不感到孤独,却总有那么一群人,说你无视人就是生气,生气就是没礼貌,没礼貌活该孤独,正如现在的你!”
张天流再度抬眼凝视阿七:“认为我孤独,便把大家找来,左一口公子,右一口爷, 且不说他们内心是否真在尊重我,就你这行为,尊重我了吗?”
阿七感到歉疚,更多的是不解,她不明白公子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雾山时还很好的!
“当初公子在雾山……”
“当初是当初。”张天流彷佛撕下了伪装,不带一丝感情道:“忘了离开连山时我告诉你的?为了活,我别无选择,只能违背自己心意去做一些让我感到厌恶的交际,在我认为能掌控自己命运的时候,我想过去改变,去做个普通人,可当真要付诸行动的时候我却退缩了!我知道我有问题,你们才都是正常人,但正常人的世界让我很痛苦,我总是在寻找善意背后的邪恶,揣摩对方靠近我的意图,遇到伪善的反而好,同类,惺惺相惜,玩呗,但面对真正的关心时,这玩意就像刀子一样狠狠往我心里扎!”
阿七眼里的不解,在这一刻不自觉的化作了怜悯!
张天流眉头一皱,转而就像极了被人践踏自尊的样子,脸色变得异常的狰狞!
阿七吓得惊恐的退缩一步。
张天流见此一愣,继而苦笑,自嘲似的道:“你那样看我没错,就是少了点鄙视!”
阿七慌忙道:“阿七怎么可能会鄙视公子?”
“该鄙视。”张天流扔下烟头,又掏出一根却没点上,只放在手里把玩着道:“毕竟我很脆弱,为了不被扎心,宁愿把他人的善良视作更深层的伪装,还为此寻找他们性格上的道德缺陷,哪怕是贪小便宜,为一点打折商品斗得天昏地暗,也能让我很爽,你若无法理解那就说眼下,我们三人这一行,在你看来,拿不拿回道藏都无所谓,重在能跟我走这一路,而孙青旋,她想恢复实力,拿回属于你们的浮天刺,顺道能让你看清我,但这其实又都不是最重要,在她内心里,你能记得她,比一起都重!而我……”
指尖一弹,香烟打着旋飞起,再被张天**准的叼住。
香烟自燃,随着一口烟雾喷出,张天流的声音也随之传出:“会不由自主的剖析这背后的还隐藏着什么,单纯的看似目标一致,实则各怀心思还不够,因为出发点尚无恶意,可不论我怎么去推演,都推演不出恶意,那么为了让我好受,就从自身出发,揣摩不了你们,还揣摩不了我自己吗!因此在我心里,你们去云涌是为了恢复实力,报仇雪恨,我则先帮助你们恢复,再利用你们灭掉心头大患,这就是生意。”
看到面无表情的公子,此刻阿七反而想要刚刚对她狰狞的公子,彷佛公子只有那一瞬间是有血有肉的!
眼前的公子,就像一个没有感情,只重视利益的商人。
阿七哭出声了。
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张天流。
正如她当初没有能力救张天流一样。
而这时候,孙青旋从传送台里出来了,看到这一幕,她脸色顿时如寒冬腊月。
“你对她做了什么?”孙青旋气势汹汹的逼近张天流道。
“冤枉啊。”张天流一脸委屈道:“我只是说我不喜欢热闹,请她以后别找一堆人来了。”
“就这?”
孙青旋脸色没有狐疑,因为她也不喜欢热闹!
为此她躲到仙膳舫喝茶,奈何没清净多久,这帮人就到仙膳舫来闹腾。
她受不了,随便应酬一下就回来,便看到这一幕。
“不然呢?”张天流满脸无辜的摊手道:“要不你问她。”
回头看着还在哭泣的师姐,孙青旋难受一阵,走过去拉着她就推上传送台,然后自己也传送离开。
可算清净了!
张天流轻松一叹,把麻将桌一扫而空,摆上茶具,开始烧水。
来到仙膳舫的两女并没有去船厅,就留在张天流房中。
孙青旋扶着阿七到张天流床上坐下,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天流即使没有骗她,也绝对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其中必掺杂了能让师姐痛哭流涕的犀利言词!
可任凭她怎么问,阿七就是不答,只说是自己对不起公子。
孙青旋无奈了,这还不如醉酒的师姐让人省心!
想到醉酒,孙青旋赶忙出去拿了一坛进来。
阿七看到递来的酒,果然不哭了,捧起酒坛就狂饮起来。
本以为这样就好了,结果,阿七是喝着喝着,又放下酒坛哭了起了。
孙青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突然想到什么,走出门,敲响了隔壁的舱门。
舱门打开,老爷子站在门内问:“孙仙子有何要事?”
“张天流把我师姐弄哭了,我怎么说都没用,只能来请教居士,你们相处多年,对他必然了解极深,或许可说服我师姐。”
老爷子微微一笑,道:“论起了解,当属莫老板!”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孙青旋无语。
莫老板那么忙她是不想打搅的,太白仙君似乎又不在,只有黄仁居士明显闲着,结果他却不想帮忙。
孙青旋认为,四仙中,最懂雾里散人的明显是太白仙君,两人合作太多,其次是这位黄仁居士,最后才应该是莫老板,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走最近的时候,也是一个做菜,一个吃菜。
不想叫嘛。
老让师姐这样不是办法,太影响道心了。
师姐执着起来有多可怕,她比谁都清楚!
放任下去,哭个几万年都有可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