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嘛不来,一来就给我整大的!”
陆陟心底哭笑,余光瞥见竹帘后的丫头们拥在门里,怯生生的看着外面陆续被抬或背进来的血淋淋的人。
“第一次就遇到这种噩梦难度,为难她们了。”
如果只是两三个重患,他一个人就能搞定,但现在已经抬来第九个了,还有四个一瘸一拐,在路人搀扶下往他这里来的。
陆陟一边救治伤者,一边道:“不怕的,去拿洗伤水帮忙清洗伤口,怕却还有点胆的帮拿创伤散给伤者敷下。”
众丫头才反应过来,忙蜂拥出来帮忙。
来这里半个月,这种急救的办法,陆陟头几天就教会了她们,否则也不会开张了。
就是担心一个人忙不过来时,身边一个助手都没有,万一人死在他这里,事情就闹大发了。
这帮伤患其实也不想来他这里!
奈何附近药店医馆都塞满了,不来不行。
这些人,全然一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样子,把人抬进来就不管了。
陆陟知道这些人心思,多半是路人,能把伤者抬来就不错了,不早点开溜,难道还要垫付医药费不成?
一些伤者处于休克边缘,根本不知道被人扔到了哪里。
导致医馆里几乎没有人询问能不能医,只有伤者的哼哼唧唧声。
“洗了伤口,如果还有鲜血大量流出,那是伤到了动脉,这时候就要检查动脉是否完全断裂,不完全断裂才可用药……”陆陟一边救治一边指点。
丫头们虽然慌张,却不退缩,将陆陟教她们的急救措施一步步做到位。
“骨头断的你们别碰,交给我,另外包扎的时候小心点,伤口裂得太大不易直接包扎,需一人按压伤口两边,使其皮肉合紧,尽量做到严实合缝,另一人再涂抹沾合膏,缠上绷带。”
这种伤,陆陟在军营里处理了太多,皮肉划开的伤势不需要缝针,有特质的沾合膏就够了,当然如果是断手断脚,或只连了点皮肉的重伤,只能用到缝针了。
沾合膏是从一种鱼类身上提取的生物胶水,可以被异族身体完美吸收,他配制的创伤散就有生物胶水研磨成的粉末,主要是修复一些毛细血管和不完全断掉因而移位的动脉,伤口太大就没办法了,只能用纯胶。
沾合膏需要四十度以上才会溶解成胶水状,因此一般需要用滚水隔着容器化开,不过陆陟是直接用火烤,将胶质物表面烤化了一层,直接往伤者伤口上一抹,如涂唇膏似的,再迅速捏合伤口,继而包扎。
丫头们可没有他这手法,不仅要快,还要精准捏合,不然伤口错位,就算好了,留下的疤痕也变得十分丑陋。
丫头们都是第一次,只能用传授到的流程一步步来。
忙活了半个时辰,才搞定十几个重伤患。
陆陟起身插了一把汗,发现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很安静,不是素质太高,怕打搅了他,而是没钱!
从他们看着患者担忧的目光来看,多半是亲朋,可没钱交付疗伤费,就没法带走人啊。
陆陟把毛巾往柜台上一方,对外面的人道:“谁认识他们的,来我这里登记一下,放心,不收钱。”
一听不收钱,立刻就有个青年进来道:“药师先生啊,这位是我三哥,我能带他走了吗?”
陆陟抬眼看着他所指的伤患,摇头道:“不行,他伤势太重,需要在我这里修养两天,你先把姓名、年龄、籍贯说一下。”
这是外城律法规定的,凡住宿、治病、招工,哪怕是逛窑子,都得登记。
否则,他和小白也没这么容易被查到。
当然假信息也行,可一旦被查到是假的,可不是驱逐这么简单了!
绝大多数会被当成敌国奸细对单,老虎凳、辣椒水那都是小儿科。
见陆陟摇头,又说不行,还要修养两天,吓得脸色一白。
陆陟只好又道:“住疗费先不用给,以后有钱再付。”
“谢谢先生,先生大恩大德小的一定会记住的,等有了钱小的立刻给先生拿来。”青年激动的连连躬身,便将他和他三哥的信息一并说了出来。
外面的家属见此,一下是争先恐后的往里面挤。
“不急,一个个来。”陆陟说完,便指着一个老妇人道:“老人家你先。”
“谢谢先生啊,老身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还怎么活啊,呜呜呜……”
陆陟面无表情的询问老妇人伤者信息,等登记完,让四个丫头用担架把老妇人儿子抬到后面病房,再对老妇人道:“他的伤势要在我这里养三天,三天里吃喝、药费、护理的花费,也一样,有钱再给,三天后可以回家,但切记不能做重活,需在家温养到身上不感疼痛,才能出去做工,否则外伤变内伤,会落下一辈子病根的,你也不希望你儿子后半生成个病秧子吧。”
“诶诶,听先生的,老身绝不让他乱动。”
“行了,这三天里你可以随时来看他,也能自己照料他,大丫,带大娘去病房,熟悉一下路。”
跟这些人打交道,比陆陟刚才治疗十几个重患还辛苦!
等全部忙完,天色都快黑了。
陆陟这才有时间到外面看一看什么情况。
虽然从伤患和家属口中知道一些,但亲眼看到时,还是有些震惊。
都说房子塌了,可没说塌成什么样了。
就壶口巷对面街,一排三五层的建筑,塌了一大片,至少二十几栋楼!
现在已经被封锁,站满了兵士,原因还不明。
“登升先生!”
陆陟一出壶口巷,就听到有人叫他。
声音很熟悉,扭头过去果然看到了祥霓郡主。
陆陟拱手道:“见过郡主。”
“嗯,方才就去了你医馆一趟,见你在忙便没有打搅,怎么样,都救过来了?”祥霓郡主询问。
“还算救治及时,伤者性命都保住了。”陆陟说完,看着塌倒一片的建筑问:“究竟怎么了?”
“这事啊……”祥霓想了想,叹道:“让一头不知死活的恶龙砸的。”
“恶龙砸的!”陆陟更意外,别看现在头顶一头龙都没有,但只要有飞龙靠近,立刻就有成群结队的飞龙从帝都里起飞,他之前待的军营就有饲养了十头,要阻拦外来飞龙是很简单的,怎会让它降落呢?
祥霓看出陆陟的疑惑,解释道:“唉,这头来历不明的恶龙根本没想着活,是拼死闯进来的。”
“哦,这还真是少见啊。”陆陟心底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好了,我还要忙着指挥他们清理。”祥霓说完便召集几个人商议下一步清理计划。
陆陟看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这事,他觉得有必要留一下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