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不动如同磐石一样坚定的心神顷刻间崩塌碎裂,摇荡尧衡的心神,让他恍惚间仿若看见满身血痕破碎不堪的辰瑶正站在面前,留着血泪的双眼仿佛在向他做最后的道别。
“辰瑶!”惊惧和怒意汇聚成一条溪流游走在尧衡的血脉当中,他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全身灵力大乱。
冷不防,脚踝处猛的一紧,一只冰冷干枯的手抓了上来,惊醒了尧衡。下意识的拔出拓荡,朝那手挥了出去,只听一声女子的低呼,尧衡心头一紧,连忙收住拓荡低头去看。
就见一个枯瘦的女子正爬在她的脚边,身上的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和颜色,只勉强可以蔽体而已,一张脸更是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她混杂在那些失去生命的尸体当中,一时竟没被尧衡注意道。
“饶命!”女子似乎想要高声大喊,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艰难的冲尧衡祈求着。
在无挣凡牢中见到活人,尧衡略有惊讶,“你是?”
“我也是被投进无挣凡牢中的,”女子漠然道,“你也是一样吧?方才听你在喊什么人的名字,你们是一起的吗?”
“是的,”尧衡在女子面前蹲下身,询问道,“你可曾看到一位姑娘从这里经过,她大概比我矮一头,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
“没有,不曾看到过!”不等尧衡说完,女子便打断了他,“无挣凡牢如同鬼域一般,想要见到活人难上加难。我能见到你已是意外,怎么还会见到另外一个?这里一共有七层,你可以到别处去找找。”女子轻轻的叹息一声,原本在眼底泛起的点点光芒也随着尧衡的话逐渐暗淡下去,头顶处一对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毛茸茸的耳朵也随之捶了下来。
“你是……兔妖?”尧衡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心念忽的一动,立刻问道,“你可叫春姝?”
听到面前陌生男子叫出自己的名字,春姝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仔细的打量着对方,直至确认自己的确不认识他,“你,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意外在此处遇到春姝,尧衡没有半分欣喜之色,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有人托我来无挣凡牢寻你,你可知此人是谁?”无挣凡牢中诡异莫测,尧衡不能肯定面前的春姝就是真正的春姝,于是才有此问。
“是连卿,一定是连卿!”几近熄灭的火种在这一刻升腾起熊熊烈火,在春姝的眸中炽烈的燃烧着,她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尧衡的心稍稍放下。
“不错,就是连卿设法让我们来救你出去。”尧衡看着已经被折磨的不成妖形的春姝,感慨道,“你在无挣凡牢中苦苦支撑的时候,他在外面一刻也没有闲着,甚至不惜面见城主酆易,用他那颗七窍玲珑心来换你的性命!”
“什么!”春姝眼前一阵发黑,尧衡不动声色的将一缕灵力渡给她,才让她没有在这种关键时刻昏死过去。一阵粗重的喘息后,春姝带着哭腔道,“不行,万万不行啊!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怎能再连累他?我拼着最后一口气撑到现在,也只是想着若有命见他最后一面,一定要亲口告诉他好好活下去的。他,他怎么能……”
眼泪冲刷着面上的灰尘,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尧衡告诉她,“你放心,他现在很好。待我将你从这里带出去后,你们就能相见了。”
咬紧牙关直起身,春姝重重的冲着尧衡磕了一个头,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哽在喉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尧衡道,“与我同来的还有一位姑娘,是她始终坚持一定要来救你,让你与连卿团聚。只是,她先我一步进来,我们走散了。上面三层我已去看过,她并不在那里。而你又说,她也未曾经过此处,以你所见,她会在什么地方?”
眼珠转动一下,无挣凡牢中的每一处快速的出现在春姝脑海之中。忽的,她猛然瞪大眼睛,惊恐的对尧衡道,“不好,你说的那位姑娘怕是落入了五神的手中,这该如何是好?”
尧衡并未如她一般惊慌失措,毕竟辰瑶还有长天离恨钩与龙睛凤尾镯傍身,即便遇上对手,也不会似春姝一样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儿。
“你说的五神是谁?”尧衡听闻无挣凡牢中还有其他人时,顿时觉得酆易似乎一早就给自己挖了个陷阱。毕竟这件事,酆易并没有提前告知。
“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如果将无挣凡牢看做一个有进无出的大监牢,那五神就是这里的狱卒。他们代城主行使刑罚之职。来到无挣凡牢的人,都命丧他们手中。”
说着,春姝掀起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袖,露出布满青紫淤痕和各种伤痕的小臂,“这些都是那位大力神所为,他每日都会来寻我,不会让我立刻死去,也不会让我活的畅快。就在今天,我被他毒打一顿之后,险些撑不下去了。”
尧衡无法想象,这只妖力不足身体孱弱的兔妖是如何在那样的折磨中活下来的,此时,他忽的向后退了一步道,“无挣凡牢犹如人间炼狱,就算是我来了这里,境遇也不会比你好多少。我想不通,你是如何在这般的恶劣残暴中活下来的,除非,你并不像连卿说的那样,柔弱可欺!”
见尧衡露出警惕的神色,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拓荡之上,春姝慌了,她连连摆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连卿并没有说谎!我只是一只任人欺凌毫无还手之力的兔妖而已,能够在无挣凡牢中苟活至今,是因为下面!”
她伸出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向脚下的地面,“兔妖本性喜好打洞,只有在亲手打出的洞里,才会有安全感。自从到了这里,我整日被大力神折磨,万般无奈就想着打一个洞出来藏身。没想到,那一日我正在奋力挖土时,一股灵气从地下涌出,钻入我的身体,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