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天开始微微亮,不是白天也不是晚上。人在这个时候最虚弱,就连贼也会在这时候睡觉。安塞尔拉着希林去拍黛芙妮的大门。许久才有人应答。
希林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她劈头盖脸的臭骂。没想到,她居然用香吻来欢迎安塞尔。
她还是穿着轻纱睡裙,头发乱蓬蓬的,没有梳妆。但是凌乱中透着一股诱人的美艳。
希林尴尬地等她搂着安塞尔一阵亲热,脸转向一边假装啥也没看见。
“哟,你也来了?”黛芙妮又摇曳着走到希林面前,热乎乎的手捧着希林的两腮,美艳的面庞凑到希林眼皮下面,也奉上一枚香吻。
少年被她吻得发慌,连连摆手说,“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不要吻我。”
“哈哈哈!真是个小孩子。”
希林嗅到她皮脂下散发出的生命的味道。饥饿的吸血鬼面对一盘舞蹈中的美食,真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小小闺房,就跟她的肌肤一样温暖。希林乐呵呵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壁炉中还有剩余的炭火。
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女孩,安塞尔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她啊,你不认识吗?上次辛蒂仍在我这的奇怪姑娘。一句话也不讲的。”
辛蒂就是希林,因为一次男扮女装的机缘,黛芙妮叫他这个女孩的名字还挺顺口,都不高兴改。
“天呐,你都开始背着我养女人了!”安塞尔这张嘴,不乱讲话就觉得不舒服。
“既然来了,我前些天藏了好酒,请你们喝吧!”黛芙妮说着,进去厨房。
那个女孩始终一言不发死盯着他们看。她来到黛芙妮家里以后也没有讲过一句话,至今还没人知道她的芳名。
“要我说,你也不用找了,今天再把那个女孩的血喝了吧!”
希林走到女孩面前,轻声问:“可以把手给我吗?”
很意外,女孩竟然没有拒绝。少年划开她的手腕,嘴唇贴近汩汩的鲜血。
女孩仍旧没有说一个字,最后脸色苍白地倒在希林怀里。这时候黛芙妮端着托盘进来。她被眼前一幕惊得尖叫:“你们怎么在我家里杀人!”
“她没死,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希林抱起女孩,放在空置的沙发上。
黛芙妮将信将疑,探着头偷看一眼,好像她还活着吧,这才放心。她很快又笑盈盈地放下托盘,端起酒瓶,半跪在椅子边上,给希林倒满一杯。
少年眼睛一歪,又连忙转回脸假装啥也没看到。她竟然会如此放低身段周到地服侍,难怪多少达官贵人都没法抗拒这个女人。
希林难为情地捧着酒杯。
黛芙妮又同样卑微地为安塞尔满上一杯。安塞尔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乎。而且他做得更过分,把酒杯一推:“我不喝。”
“为什么啊?”黛芙妮很委屈,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吗?
“我今天出门之前,请高人算过一卦,他说今天不要喝女人递上来的酒。”
这话是希林神智不清的时候说的,只是他自己完全不记得了。
“你这人神经病吧!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的。你还怀疑我给你下毒了不成!”黛芙妮听了非常生气,拿起那只酒杯送到自己嘴边,“那么我喝给你看看!”
“诶,你别很生气嘛。”安塞尔看她要喝,又要夺酒杯,嬉皮笑脸一阵,“万一有毒呢,是不是!”
“老娘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黛芙妮心一横,举着酒杯一饮而尽。啪地放下酒杯,她擦擦嘴角,“你说有没有毒!”
“嗯,没有没有。我的心肝宝贝,不要生气啦!”安塞尔对她一阵连哄带蒙,黛芙妮又笑了起来。二人重归于好,相拥着卿卿我我,又亲昵了片刻。
正嬉笑着,黛芙妮突然眉头一皱,捂紧小腹。
“怎么了!”
她张口试图讲话,却只有大口的鲜血呕出来。“果然,这酒……”她未说完就跪在地上。
安塞尔急了,紧握着她的手。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这瓶酒,究竟哪里来的?”
“她送的……她……”
未等说完,黛芙妮惨叫一声,香消玉殒。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安塞尔完全没有准备。
离奇的预言得到了验证,却无法探究背后的黑手。安塞尔握着她的手,抱她在自己怀里,震惊之余,沉默了良久。
希林也大吃一惊,凑过来查看。他来得晚了,黛芙妮口鼻中全是鲜血,脸色已经青黑了。
她真的曾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怎样的溢美之词加身也不觉得过分。安塞尔又搂着她的脑袋,闻一闻发丝间残留的芳香。
“她真是个傻女人。”
“还说等我拿到了贵族的身份,就和我结婚,以后可以做贵妇人了。”
“哼。三十年的兵役,等我活着回来,她已经人老珠黄了。”
安塞尔自言自语的样子,看得出他在伤心,又不肯说出来。希林想安慰几句,话到嘴边犹豫着说不出口。
一时好无头绪,少年靠着窗不敢讲话,仅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这时候,他觉得窗户木栅的缝隙处,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里面。窗外有人?
“喂,安塞尔!你看到外面有人么!”
安塞尔不予理会。
少年惊动了窗外的人。只听到些轻轻的脚步声,和刮擦到窗户的碰撞声,那人逃了!
“会不会毒杀黛芙妮的凶手在外面?”
“你就是追出去也无非是逮到个喽啰。”安塞尔无动于衷,仍旧搂着气绝的黛芙妮神伤。
“说不定我能查出主谋的线索!”
“那么你自己去吧。我只想多陪她一会。”
“你这样子真像个废物!”希林奔出小屋。
外面已然清晨,街道上热闹起来,看得到零星的行人。少年焦急地四下张望,小巷子的入口,好像有个人影急匆匆地逃走。
“就是那个人!站住,别跑!”希林寻着那人冲进小巷。那人也是聪明,专挑人多的地方钻。少年几度迷失方向,又所幸在路口的地方发现潜逃的人影。
他一路穷追不舍,一直跟到咸鱼酒馆的后门。巷子里没有人影了。
“哼,一定是钻进酒馆去了。”
酒馆才刚刚开张,踏进门老板还在打扫。“一大早的,干嘛啊!”老板抱怨着,“哪有酒鬼起这么早!”
这个时候,找人绝非难事。希林冷冷地扫了一眼酒馆。
“哟,这么早就来喝酒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