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逃归山下的吴兵外,赵统与沙摩柯还是俘虏了九百余吴兵。
赵统让降军推举一员督将率军随赵统回山顶。
降军军吏推了谢旌同族,长沙东部都尉谢承为督。
谢承,字伟平,会稽山阴人,孙权夫人谢氏之弟。随谢旌一同征荆州,为帐下亲信。
赵统皱眉道:“君为吴侯姻亲,为我驱使,恐不美也。”
谢承无奈道:“将军仁德,仆为降卒计,不得已而为之。”
赵统冷笑道:“谢夫人不得宠而早卒,吴侯用汝不过给会稽谢氏一个交待。”
见赵统如此讥讽,谢承也脸色不快:“将军轻慢于仆,仆大好男儿,岂能受辱!”
谢承说罢,正欲作拔剑姿势,却发现自己已被缴械,就被覃德与习氏扈从擒拿。
覃德喝道:“早知汝等不服,今日就将汝等正法,免生肘腋之患。”
谢承欲挣脱,急道:“将军出峡,屡杀我兵。不怕天谴乎?”
赵统冷笑:“若有天谴,曹贼屡屡屠城,掘先人墓,曹丕篡汉,霸占中原。天谴何在?”
谢承无言以对。
赵统抬手,覃德等人松开了谢承。
赵统道:“匪我汉皇,嗣武二祖,躬行天罚。这便是天谴!”
谢承再欲争辩,但看着赵统周围的汉夷将士脸色不善,只好咽下话去。
马鞍山顶。
汉军营门已被陈凤打出缺口,吴兵争先恐后攻入营中。
文布督兵守住缺口,待汉兵入营,再整兵入营。
突然,营中杀出十数人,击溃了把守营门的夷兵。这些人在出来后,立刻封锁营门,直接将陈凤与文布隔离了。
战场视线有限,同袍唯有看见背部,能看见脸部的,是敌非友。
显然,这十数人盔甲齐整,面向文布,怎么看都不是友军。
文布立刻将本阵后撤三十步,严阵以待。
那十数人也立刻结阵,朝向文布。
待一刻后,营门并未打开,显然陈凤已经被困营中。
不多时,又有数十人从营门杀出,朝向文布列阵。
文布咽下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厉声道:“快救援陈将军!”
吴军夷兵们大喝一声,向营门发起冲锋。
营中汉军弓弩手在塔上向涌过来的吴军发动反击。
夷兵披甲者少,且多为兽皮,不少人已中箭倒下。
三轮箭雨下,文布被迫收兵,撤向营门五十步外列阵。
在出营的反击的汉军小阵中,升起一道旗,上书:夷兵营司马邓。
邓凯在阵中高呼:“文兄何不早降?”
文布一听声音就知道,汉军要劝降自己,只能高声回道:“吾深受大都督厚恩,岂能降蜀?”
邓凯对于文布的回应并不在意,文布的性格他也有所了解。于是邓凯开始利诱道:“文兄,今汉皇出峡,所到之处,攻无不克。赵将军万夫莫敌,连斩李异、徐盛。李异之勇,你我所知也。赵将军一合便将其斩于马下。文兄难道要用身后儿郎性命,成全忠义乎?”
邓凯一番话,引起文布麾下夷兵一阵骚乱,文布连忙让部曲前去弹压。
文布冷哼道:“赵将军之勇,我不如也。今为大都督四面围困在马鞍山,赵将军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无能为也。”
显然,文布认为胜券在握,只不过还需要再付出代价。
营内喊杀声仍在继续,邓凯也不回头关注,而是警惕地盯着文布本阵。
文布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自己兵力占了上峰,只是邓凯背靠大营,有弓弩手掩护,自己只要不靠近大营,就不怕受到攻击。
想到此,文布下了一道军令。令前阵以盾牌掩护,弓箭手对邓凯的几个小阵进行抛射。
吴军夷兵营虽然不是精锐,但是现在战场士气正旺,军令还是有作用的。
不多久,文布阵中开始有箭射出。邓凯忙命盾牌手举盾掩护。
在顶住了文布的弓箭后,邓凯也不再劝,下令结阵冲击。
文布以人数优势,顶住了邓凯的破阵。在三通鼓后,邓凯所部反被文布包围,唯有结阵固守待援。
邓凯胜在装备,文布人多。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而营内的战斗已趋于白热化,关兴跟陈凤部曲短兵相接;董恢的进贤冠早已不知所踪,头发散乱在前,持戈挡住陈凤部的进攻。陈凤更是大呼姓名,挥刀砍杀。
文布在士卒休整后,轮换攻击队列,开始向邓凯阵进攻。在付出数十余人伤亡后,终于将邓凯阵的外围破开。
就在文布指挥下一队列击溃邓凯阵,收割士卒性命的时候,又听得后方一阵骚乱。
有败兵来报:“都督不好了,汉军驱使我军降卒偷袭辎重,辎重已被汉军夺走了。”
文布大惊,顾不得邓凯阵,只令军吏包围控制,自己带部曲扈从前去夺回辎重。
文布将辎重设在下山路口,这里可以隔绝山顶汉军与山下汉军的联系。不想文布走到半路,一彪军马杀出,直接杀散文布麾下,为首将领更是生擒文布。
文布终于还是绝望了,在秭归被李异、谢旌夹击他没有绝望,他认为自己已经对君侯尽忠了。在逃到巫县的时候,陆议以重金诱他倒戈,他也没有绝望,他认为自己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他在胜券在握时,倒在了胜利的前夜,他实在无法接受。
文布被那员汉将押到山顶的时候,邓凯已经杀出重围,开始追击败军。
而营内的战斗也已进入尾声,陈凤残部被关兴包围。关兴更是以君侯继承的身份,逼降了陈凤。
文布一见这副光景,恍如隔世,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