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官军的打击，当下的秦岭西段土匪的基本情况用一句很时髦的话叫做：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此时周耀宗带领的草坪山土匪也就一百来个人，就这点兵马已经算是凤州周边最强大的土匪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没办法，当下的凤州，周耀宗不称大王都不行。

    凤州城。

    贺人龙带兵走后，凤州又一次出现了真空。

    谁来执掌凤州的事情呢？这让凤州士绅伤透了脑筋。

    能想的办法就那么几条，无非是给凤翔府写文书请求派人来管理凤州，要么是请原来在凤州府衙干过事的人临时代管，实在不行就只有士绅们组织起来轮流掏钱暂时把凤州事情管起来，除此之外，还有就是按照惯例请土匪出面管理凤州了。

    办法看起来不少，但真正使用的时候还真没几个。

    请求凤翔府派人前来管理凤州，每一次都是石沉大海，沉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是放弃了。除了对皇帝和官府发几句恼骚外，什么作用也起不到。

    请人代管这事情似乎能做，但人选实在少得可怜，前前后后就老书吏一个人，而且这家伙还倔的不行，稍不如意人家就不干了。

    至于士绅们轮流掏钱暂时代管凤州，时间一长，狗咬狗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过。

    最后就只剩下请周边的土匪管理凤州了，风险实在太大，请的土匪有礼有节了，大家你好我好；如果所请的土匪是个半吊子，凤州的百姓又得遭殃，而且这事情还不受官家保护。

    咋办呢？

    凉拌呗。

    堂堂的大明王朝治下州县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皇帝知道了还不得气的吐血。

    其实皇帝也是知道的，而且很清楚此时的大明王朝这种情况的州县还不少，但他就是没有办法也没有时间去管。

    就这样一天天拖下来了。

    皇帝的事情能拖下来，但凤州的事情却没法拖下去，因为贺人龙走后凤州的大门谁来看管呢？

    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如果没人看门，不要说土匪打进来，就是城外的狼溜进城里也会伤人的。

    天马上就要黑了，凤州的士绅们还是没有想出好办法来，最后还是聚福阁陈掌柜老成持重对大家说道：“既然大家一时半会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我看大家还是把城门分了，每两户士绅承包一座城门的看护任务，费用自理咋样？”

    两户士绅承包一座城门的看护任务，思想意识好先进啊！这么早懂得联产承包责任制了。

    不过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让自己是凤州人呢？

    官员是朝廷委派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官军是打游击的，今天来了明天或许就走了；

    土匪是来祸害百姓的，祸害完了人家拍拍屁股也走了。

    但士绅们确确实实是凤州本地人，自己城里的事情还不能不管，不承包城门的守护任务，又能咋样？

    计划不如变化快，事情总是有转机的，今天商量的事情说不定明天就会有转机。

    聚福阁。

    土匪来了，官军走了；土匪走了，官军又来了，现在官军和土匪都走了。

    来来去去，影响最大的还是凤州的生意人，整整一天过去，陈掌柜的聚福阁还没有开张。

    连个吃饭的人都没有，这生意咋做呢？

    陈掌柜一脸的愁容。

    “掌柜的，上两壶好酒，来几个拿手好菜。”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陈掌柜一看，立即露出欣喜的神色，“赛张良，你来了，赶紧楼上请。”

    不错，来人正是周耀宗和他的手下。

    楼上坐定后，酒菜很快就上来了，陈掌柜对周耀宗道：“赛张良今日能来店里是我陈某的荣幸，这桌饭就算我请大家了。”

    “掌柜的哪里话，此等乱世，你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我咋能白吃白喝呢？还是老规矩，该掏钱的地方我们掏钱。你呢也坐下一起用餐，我们边吃边聊。”

    听完周耀宗的话，陈掌柜深有感触的说道：“还是军师明事理，那我就送你们一壶酒，算是对我生意的照顾。”

    “好，这壶酒算是掌柜的的请咱们的。”周耀宗示意陈掌柜坐下。

    众人坐定后，周耀宗指着张老三等人对陈掌柜道：“这几位你都认识吧？”

    “认识认识。”随后陈掌柜的目光落在和尚身上。

    周耀宗道，“这位是我们山寨新招收的堂主，名叫何尚，今后免不了要打扰掌柜的。”

    “鄙人姓陈，还望何堂主多多赏光。”陈掌柜对和尚说道。

    见完面后，陈掌柜感叹道：“赛张良有所不知，这几个月来，凤州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百姓们的日子都没法过了。”

    “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凤州的情况到底咋样，周耀宗不但知道而且还经历过。

    “哎--，不瞒你们说，我真的很怀念草坪山管理凤州的时候，多好啊！”陈掌柜毫不掩饰自己对草坪山的怀念，“军师这次回到凤州有何打算？”

    “我想做点生意。”周耀宗答道。

    啊？

    做生意？

    听完周耀宗的回答，陈掌柜吃惊的望着他，“军师咋会有这种想法呢？我还指望草坪山再次接管凤州，为百姓谋福利呢。”

    “我也知道陈掌柜真心希望我等接管凤州，让百姓过上安稳的日子。但还请掌柜的体谅一下我的苦衷。土匪管理州县与国法不负，与百姓不利。一旦为朝廷知晓，我等难免再次重蹈独龙王饿覆辙。”

    “这倒也是。”陈掌柜点头道。

    “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觉着还是给山寨的兄弟们找一个正经生意才是，不想再让兄弟过那种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了。”

    听完周耀宗的话，陈掌柜有些失望，不过念在以往感情的基础上，还是很诚恳的说道：“不知赛张良想做什么生意，有需要陈某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我想经营民团。”

    经营民团？

    土匪竟然想经营民团？

    新名词，绝对是新名词。

    “陈某不明白军师到底是何意，还请说清楚。”

    “当下的世道很不太平，我想把山寨的弟兄们组织起来成立民团和护商队，帮助前来凤州经商的商户护商；另外还能够帮助大户人家看家护院。当然了，我们也会根据护商的多少收取一定的费用。不知掌柜的以为这样的做法咋样？”

    听完周耀宗的话，陈掌柜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过去的护商和巡逻吗？

    无非是重新取了一个名字而已。

    “好好好，陈某以为这样最好不过，既没有土匪那样明显巧取豪夺，还能够继续为凤州百姓办事，如此再好不过。”陈掌柜高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