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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州附近有不少出名的景胜,其中最为出名的是就是位于涵石郡容鉴崖上的“巨宫石”了。
这块大石非常独特,其长宽各有百丈,相对方正,四个角上分别被四根天然形成的石柱承托起来,这块巨石以往出现在诸多名作名画之上,哪怕未曾来过巨州的人,都间接见过它的风采。
张御带着青曦、青曙二人到来此地之后,看到的是蓝天之下,一整块厚重无比,泛着金黄色的巍峨巨石被四根粗大的墩柱高高支撑起来。
它远远看去,就像是耸立在高崖之上的巨人宫殿,而在下方,则是清澈见底的半瓦湖,它就像一面镜子,万千年来静静映照着这近乎奇迹的一幕。
青曦不由发出了一个小声的惊呼,她睁大了眼眸,看着眼前的奇景,久久不曾回神。
张御看了这巨石一会儿,吩咐了一声,让青曙去了马车上搬了画架和彩料画笔过来。
随后他把画架在此放正,在上面铺钉好画布之后,便执笔描摹起眼前这块巨石。
“巨宫石”做为有名的景物,也是经常会有人过来游玩探访的,不过这里处在郊野,距离最近的城镇也有半天路程,所以来到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要乘坐马车,但有少部分身家不菲的,就会选择直接乘坐造物到此,这些人非富即贵。
此时有一名衣着精致华美的中年男子站在远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作画。
他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因为张御完全捕捉到了这块巨石的精髓所在,并将它完全的呈现在了画布之上。
看了这幅画,他感觉这块巨石本来就具备如此的气韵,只是常人没法看到这深入内里的一面。
此刻他有种感觉,真正想要了解“巨宫石”,自己不需要再去看原物,而只看这幅画就足够了。
他赞叹的神情落在了一边随从眼里,后者便建议道:“先生,如果你喜欢,不如把这幅画买下来?”
中年男子出现了一瞬间的心动,可随即他摇头道:“不用,那位也不是一般人。”
他能看得出来,尽管张御戴着遮帽,看不清容貌,可是气度风采却是在那里,何况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造物人。
能用造物人当随从的人,那无不是和军府有关的,身份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这样的人直接上去说用钱买,那就是有侮辱之嫌了。
他看向远方,感叹了一声,道:“看看就好啊,今次来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还能还能这样的画作,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天中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抬头往上看去,就见一驾黑色长长的飞舟自远空飞驰了过来,在来到了近处后,就缓缓降落下来。
寻常飞舟虽然也是半活物,但外面裹着厚实的金属罩壳,必须在泊舟天台这样的地方才能降落,然而这艘飞舟却如寒江虫一样偏向活物,在即将达到地的时候,有一对对蜈蚣足自两旁伸出,就将身躯稳稳落在了地面之上。
那长长的舟身上光芒一闪,随后有一扇扇舱门旋开,一个个身着黑袍,面容严肃,背着铳剑的士卒自里面走了出来。
那名随从几步挨近中年男子,道:“先生,是检正司的人。”
中年男子露出一丝诧异,道:“检正司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他看着在这些人下了飞舟之后,就往张御等人那边过去,皱了下眉,便关照一声,道:“去看着,假如检正司的人乱来,你替我拦着点他们。”
随从道一声是,他先是招呼后面两个卫士保护好这位中年男子,这才往前走了过去。
张御此刻也是感觉到了检正司等人的到来,不过没有因此分心,依旧很是从容的作着画。
青曙、青曦两人则是转过身来,警惕的面对这走过来的一行人,青曙的手更是搭到了身边的佩剑之上。
郑纠走在最前面,他此刻也是看到了张御正在作画,他没有再走上来,而是站在了那里,身后所有人也都是停了下来。
大约两刻过后,张御才画完了这幅画作,将笔摆在了一边架子上。
在此期间,郑纠一直等在那里没有过来,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可但即便如此,他们这一行人也给人很大的压力。
中年男子的那名随从也是站在一边看着,如果郑纠他们没什么太过出格的举动,那他也不必上去了,如无必要,检正司的人还是不招惹为好。
郑纠这时远远一抱拳,高声道:“张士君,我是检正司司查郑纠,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方便么?”
张御转过身来,点头道:“可以。”
郑纠示意了一下,手下人马上搬来了一张宽长的案几,又一前一后放下两只木凳,随后在空地之上支起了一面遮尘大幔。
郑纠此时伸手相请。
张御点了点头,在自己这一方的木凳上坐了下来。
郑纠也是握住剑柄坐了下来,可就算如此,他身形挺得依旧笔直。
张御道:“郑司查是军士出身?”
郑纠道:“青阳上洲虎贲军前军司马,后来调任检正司,担任司查一职,一直到如今。不过我觉得,我做的事还是一样的,我在军中消灭敌人,在后方一样是在消灭敌人。”
张御道:“莫非在检正司眼里,所有被寄虫感染的人都是敌人么?”
郑纠道:“魇魔出现很久了,我们清楚它有多大危害,有时候我们必须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容不得一丝温情和恻隐之心,因为退让只要有一次,那么它就可以出现很多次,青阳上洲的民众拿赋税供养我们,那么我们就有责任保护他们不受侵害。”
他看向张御,道:“在温和和残酷之中,我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以往血与泪的教训告诉我们,温和除了安慰自己没有任何用处,那么我们就只能选择残酷了。”
张御道:“那么郑司查这回来寻我,又是出于何种选择呢”
郑纠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我是来找张士君合作的。”
张御没有说话。
郑纠看了看他,继续道:“张士君,我试图了解过你,你归来之后没有选择加入任何道派,而是进入了开阳学宫担任师教,你不像有些玄修一样没有人情味,除了修炼就什么都不管了,你在芦良镇的时候,曾经用自己名义出面帮助了一个少年,那匹老马我们事后检查过,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他伸出手,从从副手里接过一本文册,并放在了案上,往张御方向一推,“可是芦良镇运气好,没有出问题,却不等于别的地方也没有问题了,这份册子,张士君不妨看一下。”
张御伸手拿起小册,翻看了一下,这里面用醒目的朱笔罗列了过去二十年间被发现的魇魔寄生者,还有他们所造成的破坏,一行行一列列简直是触目惊心,
不过他注意到,这里面问题出现的最多的人群,那就是修士了。
郑纠语气严肃道:“这些被发现的被寄生的人,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没被发现的。
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被魇魔寄生的人还潜伏在青阳上洲之内,如果被寄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他担任的不是关键职务,那么从发现到控制,都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可是如果是修士,那问题就非常复杂了,可偏偏被魇魔寄生的人中,九成左右都是修士。
别人看我们一直在针对修士,其实并不是这样,我们针对的只是被魇魔侵染最多的人群,我们也并不敌视修士,只是敌视那些不受控制的修士。”
张御看他一眼,道:“修士只在玄府辖下,从来就不受你们的控制。”
郑纠立刻承认自己言语上的不妥,他纠正道:“可能我的表述有些问题,我的意思是,那些不愿意或者未曾接受检验的修士。”
张御淡声道:“想来我也不在郑司查信任之列了。”
郑纠道:“说实话,我倒现在都还保持着对尊驾的怀疑,这不只是对张士君你,而是对所有未经过检正司检查的人都是如此,但是张士君身为夏士,再加上你这一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我愿意放下这份怀疑。不过我还是要照例问一句,张士君,你沾染过魇魔么?”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御遮帽笼罩下的面庞。
张御很是自然的说道:“我每日都会进行观想检验,迄今为止,并没有见到过魇魔。”
郑纠凌厉的目光缓和了下来,他道:“前两日我们抓到了一个修士,他身上就沾染了魇魔,通常魇魔只要出现,那从来不会是个例,我敢肯定,这名修士背后的道派之中,一定还有被魇魔沾染的修士存在,若是悲观一些,整个道派都有可能有问题。
只是在道派不允许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进去查看,我下来会对这个道派发下检正令,如果他们还不愿意配合,那么我就只能采取武力压制的手段了。”
张御道:“玄首不会允许的。”
要是能这么容易就能将一个道派拿下来的话,那青阳上洲早就没有道派生存的土壤了。首先绕不过去的,就是那位玄首了。
这位或许不会去管琐碎细节的事情,但不得不承认,其人对在玄府录名造册的修士却是相当维护的。
郑纠道:“竺玄首是一个问题,可从这位以往的作派来看,不论何种争斗,只要是在修士之间发生的,那么无论双方站在何种立场上,他都不会来多太多理会的,而我方才说的合作,就是基于此。”
他于此刻加重了语气,“我想请张士君与我们合作,协助我们,清查清理这些可能有魇魔存在的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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