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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禹沉声道:“单道友认为我等可以退让否?”
单道人断然言道:“此战不可退,退则必亡,唯有与之一战,方得生路。”
因为遁世简之故,他在来天夏之前,其实心中早就有了一些猜想了,现在得了证实,由此解开了一些长久以来的疑惑。而若是天夏所言关于元夏的一切属实,那么元夏得势,那么此世众生消亡之日,这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他很赞同张御此前所言,乘幽派讲究避世避人,可连世域都没了,那还避个什么?
陈禹望着单道人直视过来的目光,道:“这正是我天夏所欲者。”
单道人点了点头,此刻他抬起手来,对着陈禹三人再是一礼,郑重无比道:“陈首执,两位廷执,单某身为乘幽执掌,在此许诺,我乘幽派当与天夏共进退。”
这一次,陈禹、张御、武倾墟三人也都是神容一肃,郑重还礼。
两家此前虽是定立了攻守同盟,但是并没有做深入定义,所以具体要做到何种地步,是比较模糊的,这里就要看签立约书的人到底如何想,又如何把握的了。而现在单道人这等态度,就是表示不计代价,完全与天夏站到一处了。
他们此刻才算是收获到了一个真正的盟友。至不济也是得到了一位摘取上乘功果,且执掌有镇道之宝修道人的全力支持。
单道人道:“单某还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几位。”
陈禹道:“道友请说。”
单道人问道:“元夏之事,贵方又是从何处知悉的呢?不知此事可是方便告知?”
陈禹道:“单道友见谅,我等只能说,我天夏自有消息来处,只是涉及一些隐秘,无法告知贵方,还请不要见怪。”
武倾墟在旁言道:“如今此事也只有我三人和贵方知悉,便是我天夏诸位廷执,还有其余上尊,亦是不曾告知。”
单道人听罢,也是表示理解,点头道:“确该小心。”
毕道人这时开口道:“敢问贵方,既那元夏欲化同我于一世,却不知其等何时开始动手,上回张廷执有言,大约半月时日即可见的,那么元夏之人是否已然到了?”
张御道:“可以告知二位,元夏使者恐怕不日即至,到时候两位当能见得。”
单道人神情不变。而毕道人想到用不了多久就要见到元夏来人,不由得气息一滞。
陈禹道:“这里还有一事,在元夏使者到来之前,还望两位道友能够暂且留在此地。”
单道人心知肚明,从一开始周围布下清穹之气,还有此刻留下他们二人的举动,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他们二人把此事告知门中上真,是想尽最大可能避免元夏那边知悉天夏已有准备。
对此他也是愿意配合,颔首道:“三位放心,我等知悉事情之轻重,门中有我无我,都是一般,我二人也不急着回去。”说着,他呵了一声,“单某倒也是要看看,这元夏使者到底如何,又要说些什么。”
武倾墟道:“多谢二位体谅了。”
张御则在旁处未说什么。实际上,若真正严格来说,这等事对两人也不该说,因为道法出于一脉的缘由,哪怕有清穹之气的遮掩,也是可能会被其背后的上层大能察觉到些许端倪的。
但好在他们已是从五位执摄处得知,乘幽派的祖师就算知晓了也不会有反应,一来是没有元都派的指引,无从确定此事;二来这两位是当真把避世避人贯彻到此,连彼此间的招呼都是懒得回应,更别说去关心底下小辈之事了。
单道人道:“若是无有交代,那我等便先退下修持,我等既已签立盟约,若有什么需我所帮衬,贵方尽可开口,尽管我辈功行微薄,但是好歹还有一件镇道之器,可以出些力气。”
陈禹也未客气,道:“若有需要,定当劳动贵方。”他一挥袖,光芒荡开,没有撤去围布,只是在这道宫之旁又开辟了一座宫观。
单道人、毕道人二人再是一礼,便即往此宫观而去。。
武倾墟待二人离开,又对陈禹言道:“首执,为防元夏来使探看于我,可能还要做一番布置。当以清穹之气布盖四方,以杜绝窥测。”
陈禹点头,这时张御似在思索,便问道:“张廷执可还有什么建言?”
张御道:“御以为,有一处不可忽略了,也需加以遮掩。”他顿了一顿,他加重语气道:“大混沌。”
他看着陈禹、武倾墟二人道:“五位执摄有言,为防元夏算定于我,故才寻到了大混沌,自此元夏难知我之变数,更难以天机定算,其未必知晓大混沌,此回亦有可能在窥我之时顺便探查此地,这处我等也当作遮掩,不令其有所察觉。”
陈禹道:“张廷执此言有理。”他考虑了一下,道:“大混沌与世相融,不易遮掩,此事当寻霍衡配合,张廷执,稍候就由你代玄廷前去与此人言说。”
张御当即应下。
就在这时,三人忽然听得一声悠悠磬钟之声,道宫内外皆是有闻,便见原本飘悬在清穹之舟深处的银色大球一阵光芒闪烁,旋即不见,与此同时,天中有一道金符飘然落下。
陈禹将之拿在了手中,道:“庄道兄已成执摄,我等当是前往一见。”他唤有一声,道:“明周。”
明周道人稽首道:“首执,两位廷执,明周这便打开门户。”
他一礼之间,身后便豁开一个空洞,内中似有万点星芒射来,散落到三人身上,他们虽皆是站着未动,可是周围空域却是产生了变化,像是在急速飞驰一般。
难知多久之后,此光先是倏然一缓,再是骤然一张,像是天地扩张一般,显露出一方无尽天地来。
张御看过去,可见前方有一面无边广大,却又澄澈晶莹的琉璃壁,其上映照出一个似水墨散逸,且又轮廓飘渺的道人身影,但是随着墨染相聚,庄道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从中走了出来。
陈禹打一个稽首,道:“见过庄执摄。”武倾墟跟着一个稽首。
张御亦是执有一礼。
庄首执显影与其余几位执摄大为不同,他心下猜测,这很可能是因为以往执摄皆是本来就能得以成就,修行不过是重演其道,而这一位,乃是真真正正在此世突破至上境的修道人,正身就在这里,故才有此分别。
庄道人还有一礼,道:“三位廷执有礼。”见礼过后,他又言道:“诸位,我成就上境,当已惊动元夏,其也必来探我,三位廷执想是已有准备了?”
陈禹道:“张廷执方才收到了荀道友传讯,此上言及元夏使者将至,我等也是为此小议一番,做了一些布置,未知执摄可有指点么?”
庄道人摇头道:“我天夏上下自有其序,我已非是廷执,玄廷具体事机我不便过问,只凭各位廷执决断便可,但若玄廷有需要我出面之处,我当在不搅扰天机的情形之下尽力相助。”
陈禹执礼道:“多谢执摄。”
庄道人道:“下来我当利用清穹之气全力祭炼法器,期望在元夏正式攻我之前再多得一件镇道之宝,只是期间怕是无暇顾及外间,三位且收下此符。”说话之时,他伸手一点,就见三道金符飘然落下。
庄执摄言道:“此是我所祭炼之法符,可助诸位避过窥见,并躲过一次杀劫,除此之外,内中有我攀升上境之时的些许心得,只各人有各人之道缘,我若尽付其中,恐怕诸位受此偏引,反是失却己身之道,故此中我只予我所参见之道理。”
张御伸手将金符拿了过来,不急着先看,而是将之收入了袖中。
这就有上境大能的好处,有其指引,便能得见上法,不过过去不论是天夏,还是其余诸派大能,其所行之道并不能为后世所用,只能立下道法供以参鉴,这便隔了一层了,也往前走,很可能就是另一条路了。
不过想及元夏诸多执摄并不是如此,其是真正修行而来的,当是能够随时指点底下修道人,这样后辈攀渡上境恐怕远较天夏容易。
庄道人将法符给了三人之后,未再多言,只是对三人一点头,身影缓缓化作四溢光华散去,只留下了那一座琉璃玉璧。
张御三人一礼之后,身外便有光芒放开,稍觉恍惚之后,又一次回到了道宫之内。
陈禹这时转过身来,道:“张廷执,联络霍衡之事就劳烦你过问了。”
张御点头应下,他与两人别过,从道宫出来,心念一转,那一道命印分身走了出来,金光一转之间,已然出了清穹之舟,落到了外间那一片混沌晦乱之地中。
他站在此间,身外心光荡开,大袖飘摆,将那一片晦乱浑恶之气向外逐开,不使其沾染上身,但除此之外,并未再多做什么。
不知多久,前方一团幽气散开,霍衡出现在了他身前不远处,其目光投过来,笑了笑道:“张道友,你想要见我?怎么,道友可是想通了,欲入我混沌之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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