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海市的轩辕军全部抬头仰望,以空地上的鸟居为支点,一幅壮丽的奇景正浮现在空中。
那是一幅类似海市蜃楼的场景,像是天空上在放电影。
一片茫茫大海之上,黑点聚集成黑雾,黑雾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人影朝一个鸟居咆哮。
巨大的黑色手臂不断拍打鸟居,鸟居中则泛起各色光芒。
“是军长!”
那个视力强化的轩辕军,一眼看到了鸟居里孤单的人影。
在黑雾那无匹的威势之下,他像一座孤岛,站在鸟居门前,一柄剑拿在手中,站出顶天立地的气势。
“陆离……”
崔茂竹紧抿嘴唇,她深深明白陆离为什么要守在那里。
一旦鸟居被突破,黑雾就会入侵东胜神洲。
崔茂竹转身,蓝华比她动作还快,已经朝鸟居冲去,可是却被鸟居弹了出来。
他们惊讶的发现,鸟居已经变成了单向通道,从这头过不去了。
轩辕军,以及合成营的士兵们,全都攥紧拳头。
他们根本就不理解鸟居的术法运行方式,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魏长龙在冷静的下命令:“轩辕军,迅速通知幕后人员,评估有多少人可以看到这次海市蜃楼,在陆军长回来前,不允许消息泄露出去。”
他想了想,接着说:“神灾及一切事宜,是否向公众公布,由陆军长说了算。”
“是!”
情报人员迅速行动了起来。
……
“呼呼!”
陆离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只有耳畔的风声提醒着自己,他还活着。
不断有黑点突破轩辕二的防御,但都被他拦了下来。
“陆离!我要你偿命!”
天照命的虚影在远处凝聚,巨大的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
随着她的呼喊,海面上升起万道霞光,刺的人眼睛生疼。
陆离双眼紧闭,握紧天丛云剑。
天丛云剑不愧神器之名,它让陆离发挥出了远超自身能力的力量。
但它毕竟是一把几千年未曾使用过的剑。
一夜夜,龙泉壁上鸣,它被一代代天皇当做最高神器供奉,却从未被唤醒过。
在陆离的手中,数千年来,它第一次得到了灵力的滋润。
如同长期饥渴的人喝到了一口水,它接受陆离的喂养,然后爆发出滔天的威能。
天丛云剑是逐渐爆发的,陆离耗费了很久,此刻,终于把它催动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候,闭着眼睛的陆离,感觉到身前有人。
他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模糊的看到一个身影,身穿白袍,腰系黑带,头戴黑冠。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显然也不认识他。
对方只是一个影子,他打量了下陆离,悲痛的说道:“我的祖先背叛了我!”
言罢,影子便直接爆裂,化作一个白色光点,投入陆离的胸前。
再然后,天丛云剑中出现了无数的身影。
有老人,有青年,有妇女,有儿童,人们的身影从陆离身边走马灯边飘过。
有的人会说一两句听不懂的话,有的人则表情呆滞,沉默的走过。
他们从天丛云剑中走出,来到陆离的前方,替陆离挡住一些黑点,然后化成白光,融入陆离胸前。
“这……”
陆离完全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就好像那些因为神灾死去的人,在最后的时刻复活,给了他一份力量。
随着这些白色光点的涌入,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些人死前的执念,有被巨石砸倒的痛苦,有对爱人的眷恋,有对孩子的不舍……
无数的感情,都汇聚到了他的胸前。
他突然觉得胸中如有块垒,堵的难受。
外边的天照命也意识到了异常,她吼道:“天丛云剑,天丛云剑,我明白了!”
“这也是一个局!”
“我的好弟弟啊,你竟然把这个局一直布置在我的眼皮底下!”
天丛云剑,是桃山国众神中,三贵子之一的须佐之男命被逐出高天原之后,在八岐大蛇的尾巴中发现的神器。
因缘际会,它成了天皇传世的三神器。
可是,谁也不知道,天丛云剑,是须佐之男这个弟弟,对天照命的复仇。
随着天照命的怒吼,她的回光返照,到达了最激烈的地步,大量的黑色光点覆盖了鸟居附近的所有区域。
太阳愤怒,光明消失。
这片地方,再没有一丁点光亮。
可是这其中的陆离,却通过不断涌出的魂魄,看到一个个人生。
这个过程极快,每个人的化作白色光点,都只是一瞬间,千万人的光点,也没用几分钟。
可是陆离却觉得这个过程又极慢,因为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次人生的旅途。
众生百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历程。
他们在这座钢铁混凝土铸造的城市中,艰难求生,可也是幸福的活着。
直到这一天,一个神,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毁灭了一切。
众生,皆被断送。
陆离听到,一个老太太高喊着:“神背叛了我们!”
陆离触到,一个中年男人茫然的贴着他走过,眼中毫无神采。
陆离嗅到,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血腥的气息,却用身躯顶住了一块巨石,把儿子护在角落。
陆离看到,一个女人,紧紧抱住自己重伤的男友,他们历经十年长跑,刚攒够了结婚的资本。
陆离尝到,一个小女孩的眼里滴落在自己嘴里,她在一片废墟中喊道:“妈妈,妈妈!”
他们都死了,没有人救他们。
京东都,没有奇迹,没有英雄。
首相逃了,知事逃了,但谁也没逃出去。
英雄也许是有的,那个名叫德川鹿的小官,他救了一个又一个人,他的十指都是被磨出的血迹。
他还是死了,死于最后的神灾。
他也是倒数第二个来到陆离面前的人。
他看着陆离,缓缓说道:“我不甘心那!”
陆离感到心中一颤,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那种坚定,那是一个没有超凡能力的普通人,可是却做到了无数超凡者都做不到的事情。
最后一个来到陆离面前的,是东横咲。
她面色苍白,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她回望了一眼外边的汪洋泽国,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她拼尽全力想要完成的执念,用尽一生想要融入的城市,都成了梦幻泡影。
她的白光融入陆离心中。
陆离缓缓闭上了眼睛。
天地风尘九万里。
江湖岁月五千年。
原来是这样。
这世间百态,芸芸众生,便是天地风尘,便是江湖岁月。
这手中三尺青峰,若不能为保护自己所要保护的人而举,又有什么用。
神灾,发生在了桃山国,发生在京东市。
但绝不可以发生在东胜神洲,不可能在大秦帝国。
我手中的剑,便是为了这件事。
轩辕二,直到现在,他才领悟了真谛。
他把天丛云剑竖立在身前。
三尺青峰,尘不染。
一剑倚天,定江山!
这一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