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住在翟家的时候,秦婕妤作为当家主母的侄女,翟家的表小姐,虽然面上受到的优待与翟家女没什么不同,但扒开表面看里子,她却是连那几个庶女都不如。
当日家里想选个人进宫扶持皇后和勤妃,但因为后宫已经有了两个翟家女,不方便再从家族女孩中选,翟夫人便推荐了她,好歹她姓秦,虽说只是翟家的表小姐,但母家式微,不姓翟却只能依靠翟家,她便成了最好的人选。
当时秦婕妤多高兴呀,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一步登天了,尤其进宫后接触到已经降为勤嫔的翟家女,秦婕妤觉得这么蠢的人都能坐上妃位,她自然也可以。
甚至还可能更高。
只要她有了身孕……
她跟在皇后身后,如同从前对待那些翟家小姐般的伏低做小,明明也是个主子,她却觉得自己连皇后身边得宠的宫女也不如。
好在皇后也不太聪明,真将她当成了亲姐妹一般,而皇上也因着皇后的关系,对她的宠幸只多不少。
而且皇上竟是这般完美的人……
相貌优异,气质绝然,偏他对你笑的时候,又如此深情。
在床上的时候,秦婕妤每次都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死去了,但到了白日,她却又要面对一个真相——皇上还有很多女人。
那些女人,还可以给他生孩子。
她却迟迟未能有孕!
秦婕妤闭了闭眼睛,手已经下意识放在小腹上,想不通为什么。
她找了好几个太医,太医却都说她身子康健,并无不妥,而皇上来紫兰殿的频率也说明他愿意让自己怀一个孩子。
可就是没有,就是怀不上,连一起进宫的那个该死的胡婕妤都有了身孕,她却一直未能见喜!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般,旁人毫不费力便能得到的东西,她却这般艰难?
苍天不公!
刚刚平复了情绪的秦婕妤一瞬间又红了眼睛,她来不及去寻那小鞭,直接论起旁边的大引枕,狠狠往还躺在地上的宫女身上砸了几下。
该死!该死!这些女人都该死!
若后宫只剩她一人,皇上日日宠幸她,日日只能看到她,她又怎会如此?
都是这个世界的错,都是那些女人的错!
全都该死!该死!
前殿这般凶残,后殿却是一片婉转莺啼。
甄茵喘息的靠在上官冽肩膀上,芊芊十指软弱无力的推着他:“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不行了……”
“茵茵这般可人,朕实在忍不住。”上官冽轻轻抚着她光洁的后背,看着美人儿因自己而潮红的脸颊,不由心中舒爽。
甄茵轻哼一声,身子更软的靠在上官冽身上,开口声音娇媚入骨:“皇上~~”
“嗯。”上官冽不喜亲吻,也很少主动亲后宫妃嫔,此时的甄茵确实很美他很喜欢,却也只是想拥在怀里抚弄而已。
两人又抱了片刻,上官冽叫了水,洗漱之后,甄茵重新靠进上官冽怀中,先关心起别人来:“皇上,我们公主怎么样了?”
“大盛后宫没有公主,只有祥才人。”上官冽先柔声纠正了她的说法,又道,“太医已经去看过也开了药,慢慢调理着就会好了。”
“那臣妾就放心了,皇上不知,公主、祥才人她可是臣妾的救命恩人……”甄茵微微低头,长睫掩中眸中情绪,慢慢将信了半辈子的身世版本讲给上官冽听,“……若不是祥才人庇护,臣妾便没有机会来到大盛,见到皇上了。”
“实在是个可怜的。”上官冽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是我大盛子民。”
甄茵应了一声,微微哽咽道:“若臣妾母亲当日没被掳走,臣妾生活在大盛,定会好过许多。”
明明是大盛人,也因母亲遭遇应该厌恶北戎的,却被迫在北戎长大,又对那北戎公主感激涕零,这般复杂又矛盾的身世,不由让上官冽对她怜惜更多了几分。
一时冲动,上官冽哄道:“莫要伤心了,你如今是朕的女人,亦是朕的心上人。待你生下皇子,朕便晋你为妃好不好?”
“臣妾不敢奢求那些,能遇到皇上、与皇上这般亲密,臣妾已经很是满足了。”甄茵眼中全是倾慕和深情,上官冽看的明白,却也只微微一笑。
这些情意他见过太多,一时竟觉得还不如甄茵的身世能让他动容。
他轻轻拍了下甄茵的肩膀:“好了,时辰不早,快睡吧。”
“是。”甄茵的红唇小心翼翼在他下颌处碰了碰,又马上像是羞涩似的,整个脸都躲进他怀里。
上官冽轻笑一声,却没再有什么反应,只闭眼睡了过去。
一片黑暗中,无人看到的皇上怀里。
甄茵的眼睛还瞪的大大的,她要极力忍耐,才能让自己的身子不至于颤抖起来被人发现。
大盛皇帝,实在不是个良人,但若能让那琪歌图痛苦难过,甄茵便觉得值。
而且命运作弄,她既已经入宫,做皇上的妃嫔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不由的,甄茵又想起那日贵妃娘娘的话。
那是第二次见面,那位贵妃娘娘站在朗朗日光下,微微垂眸看着自己,那眸中似乎并无什么情绪,但那一刻,甄茵却能感受到她的怜惜和动容。
是不动声色,却非常温柔的,贵妃低声道:“若你不愿,便再想其他办法。”
甄茵当时很快移开了视线,她不敢多看贵妃,只倔强道:“我愿意的!”
“那便,罢了。”当时贵妃还叹了一声,甄茵不知道为何,但今日,她却明白了。
原来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做这般亲密的事情,真的是……很恶心很难过啊。
夜越发深了,这后宫有人已经沉沉入睡,有人却刚刚才醒来。
绫绮宫中,贤妃一口饮尽碗里的药汤,被苦的瞬间皱紧了眉头。
锦绣连忙递上一块蜜饯,眼中的泪险些都要忍不住,她哽咽道:“主子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贤妃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此,已经算是极好的结果了。”
保住了妃位,保住了秦婕妤,甚至还留下了二公主,贤妃觉得只是装一装疯而已,真的很是便宜自己了。
“秦婕妤如何了?”贤妃问道。
锦绣背过身去忙乱擦了把眼睛,扭过脸又是笑:“秦婕妤身子好了许多,她很喜欢和二公主呆在一起……内务府也不敢胡乱克扣咱们宫里的份例,秦婕妤并未受什么委屈。”
“那便好。只是……当日在两仪殿,本宫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好在没人发现……”贤妃叹了口气,“罢了,就按家中说的,先等上个半年再慢慢好起来吧。”
“主子辛苦了。”锦绣实在难受,每日里看着贤妃装疯卖傻的,她简直恨不得以身相替。
贤妃又叹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忽然被一道破空声打破。
一个小纸团扔在了她面前,主仆二人一惊,锦绣先起身去检查了门窗等处,确定全都关的好好的。
待她回来时,却见贤妃已经打开那小纸团,正满面惊愕的死死盯着那细长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