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听他驳回，摇摇头道：“这只是修炼之途所要面对的其中之一。”

    “愿闻其详。”沈天青抿抿唇倔强地道。

    若是别人来劝他放弃，可能他的反应都不会这么强烈，但来劝他的是楚宁，纵然她是他喜欢的人，也无法听从她的劝解，因为……一旦妥协听从了，就等于他放弃了她，放弃了心中所爱，这怎么可以？

    “别看你查到的资料或是一些玄幻小说中说的多么美好多么高大上，实则如今的修真者，在华国真心过得很艰难很艰难。”

    “地球上让修真者赖以生存的灵气，因为历史上多次战乱和杀戮，已然越加稀薄，深山老林里或许还有些灵气，像我们所处的都市，基本上不存在灵气，反而由于污染、犯罪等原因，会生出毫无益处的浊气。”

    “受限于贫瘠的灵气，也许你踏上这条路，将面临数十年修为不得寸进、寿命将近也无法再进一步的绝望，倒不如潇潇洒洒过上几十年普通人的生活，免得日日不缀勤奋修炼，放弃了所有的喜好、享受，到头来却一无所得，回想一生，竟是从无开心一日。”

    沈天青眼神执拗：“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宁宁，你又怎知我想要那种匆匆几十年醉生梦死的生活？”

    楚宁轻叹：“好，不提修真者和普通人的对比，那你可知，踏上修炼之途还会面临什么？华国的修真界资源匮乏，修炼所用的丹药、灵石、法器通通没有，就算是几大宗门有些多年积累的底蕴，也不会随意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拿出来给门下弟子，他们不仅要考量弟子的资质，还要考虑门派的兴衰传承，没有资源供给，你要如何修炼？如何突破？”

    “没有资源，我可以自己去找，宁宁，人想要的一切，有哪件是谁可以唾手可得的？没有努力、没有付出，又哪来的收获？”沈天青唇色略白。

    他从未想到，对于修炼这个决定，他最大的阻力竟不是来自亲人，而是来自她的劝阻和不赞同。这分明就是在否定他的心意，否定他的追求，纵然她还不知道他的喜欢和感情，可对他的打击仍是太大太重。

    楚宁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不管是修真者还是普通人，想要什么都需要努力奋斗、为之付出，就这还未必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她无法因此作为不愿他修炼的借口。

    “天青，修真者的世界里没有法律约束，没有道德谴责，因为资源匮乏，所有人都只遵循‘强者为尊’的规则，充满了争抢和杀戮，竞争激烈的程度远胜于普通人间的商战和政见不合，失败者只有死亡一个下场，还是身殒道消、魂飞魄散的程度，你明白吗？”

    “是甜是苦，我自承受，与人无尤！”沈天青语声坚决道。

    这便是虽死不悔的意思了。

    楚宁脊背挺直盘坐在那里，连连叹息不止：“修真一途现在进入了末法时代，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修真者未来在哪里，即便万分之一侥幸地修炼到突破了，寿命很长很长了，若是这个星球进入毁灭季，你又该去往哪里寻得一条生路？”

    “你应该明白，一个星球诞生起，就在不停地在走向灭亡，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我们所在的地球，同样也会毁灭。”

    沈天青默默想着，若真有那一天……所有的都会毁灭了，他们找不到一条生路，那他便与她共同赴死，如此他亦满足。

    “如果命该如此，我接受便是。”他道。

    “你怎么如此固执？”楚宁没想到他会这么坚持，长叹一声深吸了口气，“天青，这些很遥远的事暂且不提，都是能够修炼后的事，你可知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够修炼，而能够修炼，必然要有修炼资质，没有资质，所有的终究是枉然。”

    “而且，若是资质不够好，在地球上这无数条件的制约下，也没有办法走出多远，你……能够明白么？就像是想要制造出一辆汽车，却连字都不认识，更遑论画图了做零件了，那只会是一场空！”

    “高楼大厦平地起，先要打好地基，没有坚实的地基，一切都是空头支票。”沈天青眼睛都发红了，他有些承受不住来自喜欢的人的百般阻挠，可仍是极力稳住声音道，“宁宁，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那你不妨为我测一次，看我到底有没有修炼资质？”

    他暗自想着，便是没有资质又怎样？他就不信这天底下找不到一种没有资质也能修炼的方法，哪怕花上十几年、几十年乃至一生，只要他还喜欢着她，还想与她站在同等高度，还想拥有喜欢她、说出心意的资格，就不会放弃寻找。

    楚宁望着他半晌，见他认真而坚持的表情，最终无奈妥协：“好吧，我先为你测试资质，一切先看测试结果怎样。”

    她翻手从混沌界拿出测灵根的测灵玉、测试道基的测试玉盘放在了面前的地毯上，首先将测灵玉推到了他面前。

    “这是测灵玉，测试的是灵根，你将注意力集中以右手按在上面，有没有资质自然会显示出来。”

    沈天青依她所言，将右手按在那所谓的测灵玉上，集中注意力等着结果显现。

    十息后，测灵玉亮起淡青色的光芒，光芒纯粹而明亮，几乎充满了整个测灵玉。

    楚宁默默地扫过测灵玉的反应，将视线移到沈天青身上久久不言。

    “宁宁，结果……怎么样？”心中忐忑的他，看她这副反应，还以为他真的没有修炼资质，心中的沮丧简直难以言表。

    “……资质很好，单系风灵根。”而且灵根纯度达到了九五以上，如果在修真界，可谓是倍加抢手的绝顶资质。

    楚宁想起当日她的测试结果，测灵玉上淡青和紫色各占半边，皆有八成满，空出来的近十分之二，那表示她乃风雷双灵根，灵根纯度在八以上，这样的资质在灵气淡薄的环境中，并不如沈天青的单系风灵根好。

    这么说他是有修炼资质的？

    沈天青收回右手喜形于色，且他的资质还很好？他确信她是这么说的！

    “再来用这个测一下。”楚宁将测灵玉收起来，又将测试玉盘推到了他面前。

    “和刚才一样吗？”他问。

    “嗯，一样的，集中注意力，将手掌按在上面。”

    沈天青依言行事，将手掌按在测试玉盘上，片刻后玉盘投射出一道光影，显示在上方的空中，那是两个古篆，他并不认识，便转头看向楚宁。

    两个古篆字是：中上。

    楚宁半晌无语，当日她测试时，这玉盘给她显示出的是“驳杂”二字，没想到沈天青测试时，会得到“中上”这种结果。

    说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但也只是片刻就过了。

    “道基中上。”她看着沈天青收回手，一边收起测试玉盘一边道，“看来天意如此，你的修炼资质很好，如果那几个修真门派知道的话，铁定会抢着收你当弟子的。”

    听到她这样说，沈天青大大地松了口气，测试前的忐忑不安和沉重一扫而空，有资质，且还不错，这真的是件可喜可贺之事。

    楚宁见他神色轻快喜悦，叹息着道：“罢了，既然天意如此，你又坚持想要修炼，我怎么能拦着你呢？”

    “宁宁，谢谢你的理解。”沈天青眸光瞬间柔和，仿佛蕴藏着世间最温柔的光。

    两人相视而笑，一改方才的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了谁，再度有了之前他们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找美食的亲近和谐。

    “至于你妈妈说的引荐的事……作为朋友，我先给你说一下现在华国修真界的现状吧。”楚宁想了想，将从前宁绯月和她自己所了解到的综合起来，开始给他普及修真界各门各派各家的大致情况。

    沈天青始终认真听着，边听边在思考。

    直到说完了，楚宁停顿了片刻问：“基本就是这样了，你看看你想要去哪家？我再给你引荐。”

    他不了解情况，也不晓得各门各派收徒的规矩等等，一时间还真做不出决定。

    考虑了片刻，他偏头征询道：“宁宁，你觉得我去哪家好些？”

    “非蜀山即青山，这两派是实力最强的，想必拜入他们门下不易受人欺负，而且，我虽然和青山接触不多，但他们派的弟子还行，估计教导上应该也不错。”

    “蜀山呢？”

    “蜀山都是剑修，不重法术和其他能力，只修剑修心，虽然剑修的确实力强横，却要求剑修者悟性要高，否则悟不到剑意，很难有所突破，最重要的是……蜀山很穷！”

    “穷？”原谅沈天青对此想象不能，一个实力最强的修真门派，居然会很穷？

    “嗯，比起其他门派来穷多了，不过，我和蜀山有个协议，如果你想去蜀山，他们肯定会多照顾你一些的。”

    楚宁没有偏重于哪个门派，完全是将自己所知的客观说明，一切都要看沈天青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