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道友不若用点斋菜，再行歇息？”慧心唱了佛号道。

    楚宁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贵寺多准备一人的饭菜了！”

    慧心笑了笑，这个丫头很客气嘛，住了这些天只吃今晚一顿饭，何谈什么麻烦不麻烦呢？

    慧心、慧空和楚宁陆续从地上站起，一同朝寺中的饭堂走去，那条乖乖趴了大半天的小白蛇，被慧心托在了手中，小家伙自发将尾巴缠在他手腕上，也被带上了。

    “大师，这蛇是贵寺所养的么？我看它身上似有佛性。”楚宁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蛇，便忍不住开口问道。

    “算是吧，它是十多年前来到我寺的，因它并不杀生猎食，故而我将它养在身边，久而久之便留在寺里了。”

    “不杀生猎食？”楚宁狐疑地打量那小白蛇，小家伙感应到她的目光，小脑袋一昂，颇有点对她嗤之以鼻的感觉，显然是还在记恨她先前掐着它的事，“这还是蛇吗？”

    听到这话，小白蛇当即转回脑袋，冲她发出嘶嘶声，明显是听懂这话了。

    三岁小孩都知道，蛇是冷血动物，也是食肉动物，不杀生意味着没有食物，没有食物不就饿死了吗？这蛇十几年了才长这么大，该不会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可没有蒙骗道友，等一会道友可以亲眼一观。”

    “小白只吃蛋和药材。”慧空罕见地开口说了一句，不过却是为了给小白蛇作证，可见他心底对它十分喜欢。

    吃蛋和药材？

    楚宁又瞥了眼小白蛇，暗道了句：真是条怪蛇！

    到了饭堂，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做饭的僧人就端上了做好的斋菜，清一色的素食，清汤寡水的，没有半点油花，比外面那些寺庙都简陋，但这才是正常的寺庙伙食。

    满饭堂的和尚均双手合十唱了佛号，才开始举筷进食。

    楚宁与慧心、慧空同坐，亲眼看到两人跟做饭的僧人要了两个鸡蛋，将小白蛇放到桌上，把鸡蛋放在了它面前。

    这时仔细打量的她才发现，小白蛇其实并不是通体白色的，而是身上有一些浅色横纹，脑袋上有两块很大的鳞片，脑后的脖颈处有个倒V的浅色条纹，这特征……似乎是眼镜王蛇啊，还是条白化的眼镜王蛇，算是十分罕见了。

    慧空用筷子将鸡蛋敲破一个口，好方便小白蛇进食，小家伙似乎习惯了这样的事，居然还耐心地在旁边等待了一会儿。

    这年头稀奇事真多啊！

    楚宁一边吃饭一边啧啧称奇，唔，普渡寺的饭菜味道很不错嘛~！

    饭后，她自是回了给她安排的厢房休息，只等明天一早就下山离开，慧心和慧空则带着小白蛇回了他们的禅房。

    一灯如豆。

    师兄弟两人还像古代人般用着蜡烛照明，这里位于阵法之中，又是山上，国家电网覆盖不到，他们寺中也没有哪个弟子有这方面的本事，能通过发电机给他们接个局部电网，所以便沿袭了老习惯。

    “师弟啊，依你看此女如何？”慧心摸着小白蛇的脑袋。

    小家伙惬意地趴在他盘起的腿上，尾巴尖甩来甩去，享受着他的轻抚。

    “有福之人。”

    慧心摇头失笑：“师弟说话还是喜欢藏一半，此女何止是有福之人，可说是福运深厚都不为过。”

    慧空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师兄既然知道，缘何还要再问？

    “超度了近千的厉鬼，你可看到她身上的功德金光，比之初来那日又强了许多？”

    “是。”

    慧心眯起眼睛慢慢收敛了笑容：“师弟可还记得，师祖当初圆寂时说过的话？末法时代我等的出路何在？”

    “异世大能？”

    “正是，听闻此女有个神秘的师傅，你说……那会不会就是师祖预言的异世大能？”

    慧空唱了句佛号：“空不知。”

    慧心轻叹一声，他这个师弟啊，说是一心向佛，虔诚至极，实则在普通人看来是智商有些欠缺，但他心里清楚，师弟他万事明白，只是不愿多说而已。

    “有如此深厚的福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慧心想了想，低头看向小白蛇，“小白啊，你以后跟着白天那个女子怎么样？跟在她身边，你才有造化啊！”

    小白蛇支起小脑袋有些不愿地嘶嘶两声，用尾巴卷上了他的手腕，颇有几分留恋之意。

    “小白听话，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是一条蛇，留在我们这禁止杀生的佛门……太难了！”慧心像是面对着一个人般，苦口婆心地劝道。

    小白蛇颓然趴在他腿上装死，一副不想听他再说的样子。

    慧空眼中划过几许不舍，但并没有制止师兄的决定，他知道这个决定是对的，小白不可能一直和他们待在吃素的山里，它该去走它自己的路。

    这天慧心花了很长时间喋喋不休地在小白蛇耳边劝说，直把它劝得奄奄一息烦得同意了才罢休，以至于第二天，楚宁下山拜别时，就看到了一条蔫了吧唧的小白蛇。

    “楚小友这就要走了吗？”慧心笑眯眯地站在山门处送行。

    楚宁点点头，执道礼向站在一处的慧心、慧空辞别。

    “小友，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小友可否答应？”慧心唱了句佛号道。

    “大师请说。”

    “我想将小白托付给小友，让它日后跟着小友，不知……”

    楚宁视线移到他手腕处，看着那露出个小脑袋的小白蛇半晌未言。

    “小白很好养，不吃荤。”慧空插了句道。

    这意思是养起来不费钱，所以请带回去养着吧？

    楚宁暗自无语一瞬，最终叹口气，向慧心伸出手：“大师将它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慧心闻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立刻将小白蛇交到了她手中。

    小家伙还不太看得上楚宁，她自然不可能跟一条蛇计较，只得摇摇头，再次辞别后转身下山。

    这下可好，来普渡寺超度一回鬼魂，居然带回条蛇，还是条剧毒的眼镜王蛇，不知道回去后宁绯月会不会被吓到。

    一天后，已经回到家中的楚宁头痛地捂着脑袋，任由旁边的一兽一蛇打的昏天暗地，只觉得累感不爱。

    “宁宁，这……这是条眼镜蛇吧？有毒的？”宁绯月带着几分小心地道。

    “嗯，好像是条眼镜王蛇，得了白化病的那种。”

    “眼镜王蛇？”宁绯月忍不住拔高了嗓门，她也是看过动物世界的，这种单独属一科的蛇类，既凶残又有剧毒，听着就好可怕的，“就是那种专门吃蛇的蛇？”

    “……据说这条是吃素的。”

    “不可能！”宁绯月用一种“你少蒙我”的眼神看向楚宁。

    “……妈，你可以试一下。”

    白犼冲着小白蛇呲牙，牙爪并用攻击它，小白蛇不甘示弱，别看身体不怎么粗，可拿身体当武器抽打起来，力度也是杠杠的，虽然没有用毒牙，但也直起头部，张嘴发出嘶嘶的恐吓声。

    两只体型都不大，打起来却尽显凶残本性，这一刻才让人想起，它们本质上并不像外表那么宠萌，而是长有尖牙利爪的兽类。

    等两只打累了，宁绯月去厨房拿东西很有兴趣地想要试试小白蛇是不是真的吃素，白犼则冲着小白蛇一昂首，雄赳赳地跳上沙发到了楚宁身边卧下。

    “喂，这个小东西身上有讨厌的气味，快点将它赶走！”白犼透过神识不满地嚷道。

    “什么讨厌的气味？”楚宁揉着头不怎么在意地问。

    “就是那种讨厌的四脚爬虫的味道，简直臭烘烘难闻死了，赶紧轰它出去！”

    “说人话，什么四脚爬虫，听不懂！”

    “本大爷堂堂的神兽，本来就不是人，怎么说人话？”白犼不高兴地纠正，过后才道，“就是你们所谓的龙啊，那不是四脚爬虫是什么？”

    “龙？你说它身上有龙的气味？”楚宁闻言惊起，目光转向地面上蜿蜒爬着的小白蛇。

    宁绯月正拿着一些蔬菜水果小心翼翼地逗它，似乎想验证一下它是不是真的吃素。

    “是啊，像它这样的，明显就是那种本性好淫的四脚爬虫到处留种散落的后代，传承的时间久了，血脉应该很稀薄的，不过它身上的气味没那么淡，闻起来浓得多，可能是受过什么人的点化吧！”

    受过点化？莫非有人给过它一些龙的什么东西，加强了它的血脉？

    “总之，这种四脚爬虫太臭了，赶紧地轰走轰走！”白犼很不爽地下了结论，对小白蛇十分不喜，压根不愿它出现在周围。

    楚宁蹙眉思索，难怪……明明是条白化的眼镜王蛇，按理说长了十几年，怎么着都该有四五米长了吧，可它偏偏还是一副幼年期的样儿，原来长不大不是营养不良，而是另有内情啊。

    宁绯月见小白蛇压根不搭理她拿的蔬菜水果，便又去厨房换了些肉类，猪肉、牛肉，甚至今天刚刚杀的一条鱼都拿出来了，却发现这条蛇真的不吃肉，猪肉、牛肉连看都不看，至于那条鱼……额，刚杀的鱼还带着血，谁知这鱼一拿到小白蛇面前，小家伙居然晕了？！！

    “宁宁，这条蛇居然晕血？！”宁绯月像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呼道。

    楚宁嘴角抽了抽，果然见小白蛇摊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世界……真是太玄幻了，一条眼镜王蛇竟然晕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