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病重之说
马平之那边的事情暂且不提, 他为什么会搬去二皇子府, 为什么会获得二皇子殿下的赏识,陈远陌没有做管,反正就他那半桶水的学问, 早晚会被人识破。
今年的春天来得很快,二月一过,覆盖着京都的大雪全都融化,万物复苏, 京都一片生机勃勃。三月初,陈玉兰就要随皇甫少燕返回边关了。
在返回前夕, 有个人前去燕王府拜访,他的出现别说陈玉兰了,连陈远陌听说了都吓了一跳,这个人就是远在金陵徐家的新主人,徐居鸣。
徐居鸣前去拜访陈玉兰这个燕王妃时, 还带了十来箱贺礼,其由头也十分好听, 陈玉兰毕竟是金陵徐家的外孙女,外孙女出嫁他们怎么可能不添上些嫁妆,当初陈玉兰嫁得急,消息传到金陵的时候, 她已经前往西疆城了,这回趁着陈玉兰随皇甫少燕回京觐见,赶紧把嫁妆送来。
徐居鸣的这番说词成功的让陈玉兰和皇甫少燕相信了, 可陈远陌就没那么好打发,他当天晚上,在徐居鸣快睡下的时候在外敲打着徐府的房门,硬是把徐居鸣从床榻上整起来了。
房内,徐居鸣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着哈切道:“远陌,我知道,我知道你很想我啦,但是这么晚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说好不好?”
“你这无缘无故的从金陵跑来,我能不担心吗?”陈远陌认真的道。金陵徐家有一条铁规,就是生意做得再大也绝不涉足京都半步,甚至徐家的人,除了不得不嫁来的两个女儿外,都能不来京都就不来京都:“告诉我,金陵发生什么事了?”
“哎呦,这种事情明天再说啦,”徐居鸣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怕我说了,你今晚睡不着。”
“……”你现在这么说,我今晚更睡不着好吧。
见陈远陌如此僵持不下,徐居鸣只得投降,他坐下来为自己倒杯茶,道:“好啦好啦,告诉吧,我来金陵的原因,是因为父亲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他时日不多了。”
“……!!你说什么?!”陈远陌大吃一惊,“你说外公他……?”前世的徐太公之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可今生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打算当一个孝顺的好外孙来着,但看这时日,徐太公比前世多活了没多久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徐居鸣无可奈何的向陈远陌说明情况,道:“徐家家大业大,父亲能扛起家族事业几十年未到实属不易了,父亲年过八十,身患的都是些老人病,这些病痛一直折磨着他的身子,我们不是没想过请大夫医治,可大夫也没办法,人老了有些事情不得不认了。”
陈远陌抿了抿嘴,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金陵徐家是个富得流油的大家族,其财富连皇帝都觊觎多年,前几年徐家刚刚经历一番浩劫,徐家向皇帝赔了整整一千万两银子,整个金陵赔了六千万两银子才将堵住了皇帝的狮子大开口。皇帝不动金陵徐家,很大程度上在于他的感恩,当年他能登基为皇,有徐太公在财力上的支持,可若是徐太公没了,皇帝还会顾念这个恩情吗?民不与官斗,不管家业有多大,生意有多好,银子赚得有多多,皇帝说封就封,说抄就抄,不需要任何理由。
“外公……他还能活多久?”陈远陌艰难的问道。
徐居鸣回答:“现在用药吊着命,大概还有一年多吧。”
一年多,时间还算充裕,陈远陌又问道:“那外公病危的事,没往外传吧?”
“当然没有了,”徐居鸣道:“其实现在徐家的生意大部分是我在打点,父亲已经身居幕后了,平日里他不怎么见客,我此番前来,就是将此事告诉你与徐妃,希望你们能想想办法。”
瞅着陈远陌默不作声的样子,徐居鸣大大咧咧的道:“看吧,我就说么,今晚告诉你,你肯定睡不好。”
这对陈远陌来说的确是麻烦事,前世今生他都离不开徐家的支持,这个在金陵一手遮天的大家族,前世由于自己的动作,徐家很快站位于四皇子皇甫恒,相应的皇甫恒也保住了徐家的地位,两者之间相辅相成,可今生陈远陌与皇甫恒划清界限,甚至于五皇子皇甫晋决裂,徐家没有站位于任何皇子,如今在京都官员和皇室眼里,金陵徐家就是块肥得流油的五花肉,他们巴不得将其平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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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居鸣此番前来京都,主要为了传话,话带到他也就没什么任务,见陈远陌倒简单,可见徐妃就没那么容易,毕竟她是妃嫔,想见她还得递帖子,等候本人的召见。
现在已是初春,今早起来,京都城内下起毛毛细雨,徐居鸣打着油纸伞,在京都的大街上瞎转悠,这里繁华昌盛的程度不比金陵差,徐居鸣转悠在各个店铺之间,多瞅瞅取取经,说不定以后对自己开店有帮助。
徐居鸣走在闹市上,看到一家新开的首饰店,外面的伙计吆喝着新店开张,一律优惠之类的话,见那家店生意不错,徐居鸣便有心进去看看。
徐居鸣刚走进店面,只听一道男声传来,“你这小贼人!被我抓住了,看你还狡辩些什么!!”
徐居鸣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一男子抓着一女子的胳膊,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身穿浅红色长裙,婀娜多姿明艳动人,只是看她那外表,眼窝深邃,不像是大楚国的人。
那女子连忙道:“我有什么好狡辩的,我刚才想放回去的!”
“你别骗我!”抓她的人正是店面老板,“看你这样子,是流浪过来胡人吧?你有什么银子买首饰?!”
女子听了他的话可不乐意了,“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见过有穿着这么得体大方的流浪胡人吗?!”
“谁知道你这衣服是不是偷的!”老板可不会被她唬住。
这位被抓的女子正是从宫中偷偷跑出来闲逛的公主皇甫云茗,由于她的母妃是胡人,生下来的她当然与当地的楚国人相貌有所不同。
老板这态度可把皇甫云茗气坏了,早知道就不进这家店了!这老板狗眼看人低,看她相貌不似楚国人,就认定她是贼?!
皇甫云茗撇开随行的小太监在店里闲逛时,看见店里摆出来的龙凤呈祥式的金手镯,看上去精致极了,戴在手腕上试了一下,大小刚刚好。皇甫云茗刚想叫小太监付银子,却发现他们被自己甩开了,就在这个时候被老板抓住,硬说她是小偷。
“你……你……”皇甫云茗决定亮出身份,亮瞎这个老板的狗眼!“我告诉你,我可是……”
“哎呦,你怎么在这儿啊,可让我好一顿好。”
皇甫云茗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她侧头一看,只见一陌生男子自来熟的站在自己身边,那男子自顾自的道:“你是看上这镯子了吧?真是的,是不是忘了钱袋在我这里啊。”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自然是徐居鸣了,他笑着问老板道:“这对金手镯多少银子?”
那老板一愣一愣的,半晌没回过神来,“镯子……镯子五十两银子……”
“成嘞,”徐居鸣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沓银票来,从里面取出五十两交到老板的手中,“可拿个漂亮点的盒子装着啊。”
“好的好的。”老板接过银票满口答应,有生意不赚才是傻子。
最终,皇甫云茗抱着精致的装有金镯的首饰盒心满意足的跟徐居鸣从店面里出来。边走她一边笑着道:“谢谢你帮我解围,在场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不相信我是小偷。”
“你当然不是小偷了,你是公主哎,”徐居鸣说着,在屋檐下向皇甫云茗请安道:“见过云茗公主了。”
“……什么?”皇甫云茗立刻涨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入宫时,有幸与公主见过几面,”徐居鸣笑着提醒道:“您忘了吗?我叫徐居鸣,金陵徐家的人。”
“……金陵徐家啊……”皇甫云茗回忆了一番,突然想到了,笑着问道:“就是那个好几年前,被父皇气得赶出皇宫的那个人?金陵徐家的小儿子?”
“……”徐居鸣无奈了,赔笑着道:“公主殿下,您别老记着我的这些丑事啊。”
“嘿嘿嘿,”皇甫云茗摸了摸鼻头,笑道:“你就这一件事让人家记住了嘛。”
就在这时,外面的雨哗啦啦的下大了,打在地面上,泛起清新的泥土的气息。
“雨下大了啊。”皇甫云茗不禁嘟着嘴,刚才她之所以进这家店面,是因为忽然下起小雨的,现在看来雨非但没停,还越下越大了。
“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呢?”徐居鸣问道。
“被我甩掉了……”因为他们这里不让去那里不让走的,实在太麻烦了。
“既然这样,”徐居鸣邀请道:“见面了即是缘分,要不要赏脸让我请你吃个饭?”徐居鸣说着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就那里吧,吃点东西,等雨小了我陪你找他们。”徐居鸣的此番做法倒不是他对皇甫云铭有什么非分之想,实在是他的性格使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又喜欢交朋友,在他看来,这皇甫云铭跟小孩子无差,反正闲来无事,倒不如拉个作陪的。
“那好啊。”
于是乎两人打一把伞,朝着那家酒楼走去,雨下得很大,皇甫云茗真怕自己淋湿了得病,万一被父皇知道,那以后肯定不让她出来玩了。皇甫云茗走了一路,却发现自己出了裙底有些潮湿外,自己似乎一点也没被雨淋着。
皇甫云茗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徐居鸣撑着的那把油纸伞直直的立在自己的头顶,而徐居鸣自己大半个身子被雨淋得湿湿的,连发髻也是,看上去十分狼狈不堪。
皇甫云茗连忙道:“你快把伞往你那边移移吧,你都淋湿了。”
徐居鸣下头去,朝着皇甫云茗丢去一个安心的笑容:“我没事啦,倒是公主殿下,你这么甩掉随行的太监又得病回宫,以后出宫玩就很难了吧。”
看着徐居鸣那痞痞的又带着点温情的笑容,皇甫云茗心头一动,突然觉得面颊热得发烫,她连忙低下头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