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转过屏风,就见玉连城身着黑绸长袍,神采俊逸,更甚从前。
他坐着的一张桌几前,正与上官飞燕下围棋。
上官飞燕着黑子,玉连城执白棋,白棋几乎已被堵死,找不到翻盘的可能。
他们旁边还坐着两位丽人,正是薛冰和欧阳情。
陆小凤心头已经明白,欧阳情、薛冰也都是红鞋子组织的成员。
“陆兄,不知你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玉连城笑道。
“我是来找薛冰的。玉小子,不管如何,你总是救了薛冰,这一点我很感谢你,有空一定请你喝酒。”陆小凤先是朝玉连城拱了拱手,又看向薛冰:“我打算去紫金山一趟,你是同我一起去,还是让我先送你回薛家。”
陆小凤进屋的速度很快。
但他走出屋子的速度更快。
因为他才说一两句话,就已被薛冰噼里啪啦的一席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手脚俱全,何须你送,你又是我什么人?”
“我们曾经关系虽然不错,但你要知道,人总是会变心的。”
“男人会挑漂亮女人,女人也会挑男人。你虽武功还行,长得也蛮有趣,但年龄未免大了一些。而且一点家产都没有,有时候穷的都要讨饭。”
“可玉公子不但武功比你高,相貌比你英俊,而且年龄和我差不多,还有青衣楼这偌大的实力。要钱有钱,有权有权。我如果选你,我简直是个瞎子。”
“好了,你可以走了。”
女人一旦生气就会变得不可理喻,尤其是漂亮女人。
薛冰就是这样的漂亮女人。
更何况,这次本就是陆小凤不对。
陆小凤只能离开。
离开时带着浑身的酸味和不自在。
每走一步,他的心也似跟着在绞痛,几乎就要让他晕厥。
刚才的话,在他进入神针山庄时,薛冰就已同他说过,几乎一字不差。
那时薛冰虽然也很冷,虽然也是在生他的气。
可那时他们虽然站的很远,但却感觉很近,仿佛自己随时都可以拉住她的手一般。
而这一次,两人虽然就在一个屋子里,相隔不到一丈,但陆小凤却感觉和薛冰隔着天堑。
出了院子,花满楼就已在门外等他了。
“你怎么来了?”陆小凤面无表情道。
“本来我是想和你一起去紫金山,我知道这场武林盛事你一定不会错过。”花满楼面上依旧带着温暖的笑容:“但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也很生气,所以你一定很想喝酒。”
“我为什么伤心?我开心得很。”陆小凤几乎跳起来。
“原来我说错话了。”花满楼微笑道:“我明白了,你的红颜知有很多,扔掉薛姑娘这个包袱,就有时间找更多的女人。所以你一点都不伤心,而且开心得很。”
“你这家伙……”陆小凤嘴角抽了抽:“至少我没有生气,这件事本就是我做错了,险些害了薛冰,我没有理由生气。”
“可你的确很生气,你气薛冰的话都是真的,你的确比不上玉连城。不管是年龄、武功、还是其他方面。”
“花满楼,你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忍不住道:“你对别人都很温和,为什么却总要挑我的刺。”
花满楼面容一肃道:“因为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朋友本身就是一面镜子,让你能更好的看清自己。”
陆小凤苦笑:“你说话总是头头是道,实在有道理极了。”
花满楼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实话自然有道理。”
他已算是陆小凤最好的几个朋友之一,但他也知道,陆小凤平日备受推崇,以至于太过志得意满,总有一天会出事。
就比如这次薛冰的事。
如果自己这一番话,能让陆小凤清醒一些,就算他生自己的气,那么也是值得的。
但陆小凤现在只想喝醉,喝的酩酊大醉。
每个情场失意的男人,岂非都喜欢用酒来麻醉自己?
真的醉了时,既不痛苦,也不愉快,因为脑子了已是一片空白。
……
…………
房间中。
欧阳情掩嘴浅笑道:“英雄救美果然是最俘获人心的手段,我先前说得对吧,九妹已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玉公子。”
薛冰咬着嘴唇道:“我不过是气气那小子,你昨天还和玉连城关在屋子里一晚上,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欧阳情嫣然道:“我只是和他在讨论诗词,下下棋。”
旁边的上官飞燕用欧阳情的语气,娇声娇气道:“好哥哥,你轻……唔唔。”话还没说完,就已被满脸羞红的欧阳情捂着了嘴。
玉连城笑呵呵的坐在一边,也不争辩。
无他,只因他喜欢看漂亮女人打架。
可惜,还未进入互撕衣服的环节,外面已有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阿弥陀佛,玉施主,和尚来找你了,你交代和尚的事已经办妥。”
“晦气,这和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玉连城已站起身子,对三女打了个招呼,朝着门外走去。
老实和尚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僧衣,趿着破破烂烂的拖鞋,看起来还是很有福相:“玉施主,恭喜你最近又办了件大事,小老头他老人家认为你实在是一个人才,所有他想见一见你。”
玉连城眉头挑了挑:“哦,什么时间?”
老实和尚摇了摇头:“每一个想见他老人家的人,一定要经过考验。虽然他很看好你,但这规矩不能丢掉。”
玉连城道:“所以我的考验是什么?”
“跟我来。”老实和尚身影一掠,如离弦之箭。玉连城足尖一点,人已轻飘飘的跟了上去。
两人的轻功也都到了极高明的地步,不多时就已来到了一栋很高大的屋子外。高脊飞檐,像是庙宇殿堂,又像是很气派的大衙门。
这里实在很偏僻,不应该有衙门。老实和尚忽然一个飞燕投林,身形陡然变快,已窜入这庙宇中。
玉连城没有多想,也追了进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玉连城正要走入大殿,一个穿着唐时一品服饰,腰缠白玉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杯酒,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八个手捧酒坛的力士。
“小子,站住。”
那中年人身子一晃,看是要跌倒,却已拦在了玉连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