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之主正文卷122.左脸女王,骑兵冲阵瑞典最南端,斯科纳地区。
清晨,雾气蒙蒙。
一位老者天还没亮就起身,他转动脖子跟身躯,随后丢弃软滑的绸布,穿上亚麻粗服。
头发跟脸还抹上油脂,这会让显年迈的身体显得更有活力。
女仆走近时,他一把推开,“滚,你们都认为我老了,我会让你们看看,你们错的离谱。”
“您怎么了!”
一个面容皎好的女人闻声靠近,他是老者的情人之一,某一年他从塞纳河畔抢回来的。
她跟老者年纪相差距大,说是祖孙都不为过。
平日里,她备受宠爱,各地维京首领来进贡给老者的财宝,她都会有一份。
在她的屋子里,堆满从‘爱尔兰到契丹’的宝石跟毛皮。
“蠢货,快把我的牛皮战靴拿来,还有我父亲留给我的剑,我今天亲自去等,西面战事这么久都没消息,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女人被这一吼,急忙照办。
一会,老者换装完毕,他看着解析度不高的琉璃镜面,摸起修剪过的山羊胡,满意走出这片庄园大屋。
庄园每一处大屋上,都有托尔神跟奥丁神的神像,庇护他们不被疾病和饥荒战乱所苦。
这时的老者,腰间插起金斧,背上是一把年份久远的“白色维京剑”。
这一片都是老者的庄园,沿途一排房屋,看见他时,陆续走出人同他问好。
“父亲。”
“首领。”
“陛下。”
不同的人,喊出不同称呼。
有他的私生子们跟孙子,有年轻时追随自己,现在已经伤重等死的老部下,还有一些……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都是自己庇护的人。
五年前开始,他对身边的事,越来越模湖。
可他不能被察觉已经老了,脑袋硬了,否则那些看似温顺的手下跟儿子,会马上跳起来,挑战自己的权威。
这不,这几年自己没有出海,他说出的话,几个儿子,还有远处的首领,已经不怎么理会。
“该死的!”
边走边骂,沿途美景他没有一点欣赏意思。
蓝天白云,绿树红花。
现在是夏季,再过一点时间,夏去秋来,斯科纳地区的果树会染上七彩。
瑞典地区叫的出名字的果实,这里都有。
辽阔宽广,盛产食物。
他当年用三千人伤亡的代价,坐稳此地统治。
可住的久了,安逸惯了,他连拿剑都抖,天天钻女人的肚皮,生育一大家子人,雄心壮志日夜减低。
“我真后悔!”老人对身边的一个护卫武士道。
“陛下”
“当年我如果不打这里,就不会堕落成享乐者。若去打英格兰,打法兰克,去地中海,去天主教徒的圣地--耶路撒冷,我的名声会比现在更大数倍!”
拉格纳来到一处高塔下,接着走上去。
居高望远,等着港口进船,一方面无聊对身边那武士道,“小子,去过君士坦丁吗”
“没有,但我的父亲,当年跟‘海斯泰因’首领去过,他说那是‘不落之城’,贵族身上的豪华,超出想象。”年轻武士很自豪。
能够护卫老人的,家门地位都不低,出身至少是小贵族级别。
“海斯泰因不错,几个维京首领中,我最看好他,比我那几个儿子,孝顺我多了……君士坦丁我去过一次,当时我在沿海奴隶市场,还买到一个从巴格达流落至君堡的‘新月僧侣’。
他告诉我,在耶路撒冷的更东面,有不输给君堡的伟大城市,叫‘巴格达’。
那是人间天堂,金碧辉煌的大教堂,人工喷泉花园,各类珍奇动物花草。
‘苏丹’--也就是他们的国王,手中的戒指,说比鸡蛋都大!
我还抢了一船货物,里面有种古怪的黑色果实,泡水之后,香气浓郁,也是从巴格达来的,那里充满神秘,强大,繁华,我真想去一次,再喝一次那种‘黑水’。
还有,他们的僧侣也极为勇敢,我当时逼那僧侣改信‘奥丁与托尔神’,你知道他说什么
他对我吐了一道口水,说,‘万物非主,唯有真主!’”
“巴格达黑水”年轻武士对东方生出向往。
几年前,他对于能进入狂战士队,十分兴奋。
在无数维京少年心中,跟着有海王之血的拉格纳王,是受到众神庇护的,死后必上英灵殿。
在这里,吃好喝好,地位尊崇。
各地首领自动上贡,他也快忘了杀人滋味了。
今天的拉格纳王兴致高昂,跟年轻武士聊了许多。
可等了一天,船港三三两两,都是货船,或者来进贡的首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陛下,明日再来吧,海风起寒了。”
“这算什么,我十二岁时后,就跟大人们登船,那浪拍起来,有三米,不,至少五米,十米!”
哈秋!
拉格纳连打几个喷涕,不情愿地回到庄园主屋。
他的庄园占地之广,比伯爵城堡还大。
周边有森林,田园,人工湖,草场。
想打猎,任何时间抄起一把弓,就可以进去娱乐。
想吃什么,田园中各种果实麦稻,还有人工养殖的蜂巢,都会最快时间上桌。”
似乎在他紧剩不多的时余生,只要玩乐至死就成。
宽敞的大桌上,有甜鸽,天鹅,烤兔,麦粥,苹果,牛肉……
仆人跟武士站着,私生子跟情人,没他命令,没有资格跟他并桌共食。
他有无数的子女,此刻却感到无比孤独。
“把他喊来坐下。”拉格纳让管家,将早上陪伴自己那位武士叫来共桌。
这武士来到之后,恭敬对拉格纳行礼,接着坐下。
“你也下去。”拉格纳喊退管家,就剩两人。
武士马上起身,要帮拉格纳倒酒。
“坐下,你吃你的。”
拉格纳用手直接撕开一只烤兔,啃了起来,油脂粘的胡子到处都是。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时候,就过世了。当时,坐在我身边一起吃饭的,是我的弟弟‘罗洛’。”
“步行者—罗洛陛下!”武士放下食物,快速吞了进去,喊“陛下”表示他对拉格纳一族的尊敬。
步行者这称号,是指罗洛曾经带人从北法兰克沿海地带,一路南下,足迹遍布半个法兰克,法兰克的战马骑士都追不上,最后让他安然而退,从而得到这个伟大称呼。
“这混蛋,母亲走时,为了举办葬礼,家里的一切都给卖了,我把唯一一条裤子给了他,出门我光着!”
后来,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我都分给他,我向西去英格兰这么多次,但凡有他一起出行的,无论他贡献多少,我的战利品都分一半给他。
可他却听从其他维京首领的谣言,说我不给他出头机会,偷偷背离我,带着一部份族人出海,当我知道他在‘塞纳河畔’被法兰克的武士抓住,我马上召集人手,去把他赎回来。
《第一氏族》
没有我,法兰克国王会怕他给他一个诺曼底公爵公主会看上他那张马脸
没有我,其他维京首领会不敢去攻击诺曼底
他背弃奥丁神,去信耶和华,你知道我当时难受多久
我为他哭泣,在乌普萨兰黄金神庙为他祷告,举行盛大的人祭,希望赎清他的罪……”
拉格纳痛饮葡萄酒,接着开始沉默。
武士不敢多问,拉格纳喝酒,他就喝,撕裂食物放入口中,他也照学。
“第二个坐在我身边吃饭的,是我的第一任妻子‘拉葛莎’,她生下了我的长子‘哈夫丹’跟三子‘西格德’,同时也是我早夭的两个女儿跟一个儿子的母亲。”
说起第一任妻子,拉格纳的眼神陷入迷离。
“拉葛莎首领!”
维京地区,百年来最出色的盾女,武士听过,但没见过真面目。
他举起酒杯,跟拉格纳王碰了一下,道,“我希望我将来的妻子,也是位出色强大的盾女。”
“傻子,找个别这么凶狠的,否则有时你不想要,她却拿跟木棍,把你敲晕,接着用绳子,跟你跟门旁木柱绑在一起,你晕呆坐在地上,见她走进,接着撩起裙子……”
酒精催发下,武士胆子大了点,对拉格纳的发出狂笑。
“她是个好女人,真的很好,不过太有主见了,我是拉格纳,整个北海的女人都仰幕我,我找几个情人又怎么样,她就带着我的孩子出走几年,还跟其他首领混在一起,她跟罗洛一样,都对不起我!”
“陛下,拉葛莎首领这么好,您为什么还找别的女人”
拉格纳把喝到一半的酒杯撒了过来,武士被淋的一脸湿。
“你在哪一个维京首领的屋子中,见过一具酒盅,只配一个酒杯的
谁没有三个,四个,五个,几十杯酒杯来倒酒”
“那……第三个呢”
“我想想,有点忘了……有英格兰诺森布里亚的国王,对,就是现在那个埃拉王的父亲,他跟我一起喝过酒,我用了两百名武士俘虏的命,换到能让人疯狂的财宝,掏空他的所有。
哈哈哈。
还有,爱尔兰的国王首领……还有谁呢……哎,他们都死了,死了,再过几年,就没人知道我的可怕,我曾经的荣光了。”
武士被这句“都死了”惊醒,马上坐定。
自己竟然把这个拉格纳王当成一个普通吹嘘过去的老人!
该死,自己真该死!
拉格纳没去管武士动静,他看着酒杯中的水,用手轻轻摇晃,酒水欲洒不洒。
他把酒水看成凶恶的北海波涛。
本来被酒温热的身子,突然冰冷刺骨。
“我从海上来,我是预言中的王!”
他吼了一声,面红耳赤的武士赶紧跪下。
“最近一次,我从乌普萨兰回来,先知祭司告诉我,‘火焰’将吞噬一切,而我依靠大洋而生,只要不上岸杀敌,就是无敌的。”
武士不知道怎么回,便“嗯”了一声。
“可我想看看,是哪股火焰英伦七国都是废物,他们的祖辈是,他们是,他们的子孙亦是。
我永不会老去,我的‘白焰剑’还将缔造无数传说!
可一场人为失误的意外之火,把我上百辆停靠岸边的战船燃灭,质疑我的声音就开始传开!
那几个被我疼爱长大,并赏下无数土地财宝的五个合法孩子中,只有最小的比约恩愿意帮助我,甚至提前行动,远征英格兰。
他上次传回信件告诉我,肯特王国已经被他攻破,正在面对英格兰三国联军。
但并不可怕。
东盎格利亚由一个女人带领军队,
麦西亚跟威塞克斯,则是毛都没长地的年轻贵族,
也许这个秋天,我一到英格兰,就是英格兰人的拉格纳王了!
老大哈夫丹跟老三西格德,只想永远统治丹麦,
老二尹瓦尔跟老四乌巴,留恋爱尔兰的风光跟女人,
这四个小子分掉我七成的土地,乐于自相残杀跟算计。
最不被我看好的比约恩,却在维护我的名声,
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我第三任妻子所生的孩子”
“啊!”武士听见惊天秘密,浑身不对。
“我喝多了,别告诉别人。”拉格纳打了个酒嗝。
武士连忙称是。
“去把我的剑拿来。”
拉格纳比了放在架子上的剑,武士起身去拿。
他看见白色剑鞘上,有两道火态图桉,随后恭敬送到拉格纳面前。
“一个人,一把剑,分开一文不名。”
拉格纳念起这段维京谚语,手缓缓拔开,“奥丁神的火焰加诸此剑,杀害异教徒,可以激发神力,但是……”
“但是”
刷!
拉格纳随手一斩,武士倒下,连痛声都来不及发出。
“但是用维京战士的血,更能唤醒它的荣耀!”
唯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拉格纳看着不动的武士,做出一个决定,这个冬天之前,自己要踏上英格兰,接着在威塞克斯,召见英伦领主。
手下不听话,关押驱逐,
儿子不听话,痛揍一顿,
敌人不听话,挫骨扬灰。
我,拉格纳,又回来了!
……
……
“什么!”
“阁下,7月15日,战斗就已经结束,三国联军得胜。
麦西亚跟威塞克斯各出千人,合计两千人,对上海斯泰因跟比约恩的一千八百人。
双方在一处平原爆发激战,开始,维京人得胜,左翼由海斯泰因率领的步兵队冲破阿尔弗雷德的中翼,可左脸女王的七百军队,及时赶来,从后包夹。
女王带来大量骑手,战场地形开阔,利于冲锋发挥。
他们拼死一战,最后打垮维京人的盾阵,海斯泰因跟比约恩都负伤,比约恩的两位儿子也被抓住,联军所抓,叫得出名字之维京首领,就有十二人之多。
海镇之内,奥兰听着十天前,就已经尘埃落定的一场大战
“左脸女王骑兵冲阵”奥兰有些惊讶。
往日里,听到关于左脸女王的消息,都是一些奚落笑话。
“这女人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