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火船帮举办小盟主会,邀请天下英才齐聚嘉陵江。若只是邀请也就罢了,偏定下三不准的规矩:猪不准,狗不准,奸邪不准。
此举可惹恼了江湖里的一群恶汉:唔,你们乐意凑到一起,招惹我们作甚?
眼瞧着身边那些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如今拿着火船邀帖,趾高气昂。恶人王等一众斗笠贼俱是心中窝火,仗着各自都有一身本事,不约而同从五湖四海聚到嘉陵江上,要给小盟主会添些麻烦。
只是没成想,小盟主会上,先有九江门郑天养丝毫不给火船帮脸面,辣手无情,台上直接杀人,再是花花公子顾飞卿轻佻无度,耍宝卖乖,最后,夺得小盟主之位的却是轻功第四的飞蒲草。
一场小盟主会实在叫人笑掉大牙,众斗笠也因此没有出手。
再缓几日,顾小公子死在阆中城,顾三爷大发杀帖,要买两帮首领人头。若在平日,谁敢真来触两帮虎须,只是顾家也始料未及,杀帖竟叫一盘散沙的众斗笠聚拢起来,单枪匹马确是不敢,可若人多了,胃口和胆子也随之大了。
恶人王、奕难平葫芦口拿下白氏兄弟的人头,着实叫顾家吃了一惊,再想收回杀贴也不能了。
……
顾家阆中总号,黄金叫九江门席卷一空。
漫天火光在嘉陵江旁的红船也清晰可见,老龙王不知道阆中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可阆中城秩序已然崩了,看管阆中城的九江门一定疯了,而且疯得极为厉害。
火船帮在沧浪堂部署了不少弟子,细数来,真正的高手却不多,葫芦山范亦重伤,小龙女不会武功,李夜墨轻功不擅争斗,唯一数得上的就只有玉面狐易奢,距离超一流高手也还差得远,如此阵容,九江门三灾任意来一人,就能轻松覆灭。
李阔海忧虑此次大变之下,沧浪堂难以自保,亲率众堂主星夜驰援。
再说李夜墨救走司徒盛,本想带回沧浪堂,可一想到顾飞卿死时,火船众人皆是冷漠,利弊、利弊、利弊……论个不休,尽是些不够朋友的,若叫他们知道,自己又带回来了将九江门搅得天翻地覆的司徒盛,说不得又是利弊。
李夜墨只觉得头疼,好像脑袋上站着只啄木鸟,一边“哔哔”叫着,一边啄他的头。
小龙女倒是有情有义,不过要救司徒盛,先救了她自己再说。
既然火船容不下司徒盛,自己索性也先不回去了,李夜墨背着司徒盛,夜里辨不得方向,只知道火船在嘉陵江的方向,遥听着嘉陵江水声,向着反方向疾驰而去。
“司徒兄,今日可叫你成了英雄。”
“英雄……什么是英雄?”
“为朋友两肋插刀,死生不顾,如此这般,旁人做不得的,你做得了,便是英雄!”李夜墨脚步不停,称赞着,冲身后比了个大拇哥。
司徒盛轻笑出声,有气无力道:“那你也是个英雄了。”
李夜墨听见司徒盛说他是英雄,浑身轻飘飘的,高声道:“都说英雄罕见,你是我也是,结了我们两个英雄朋友,人间一走,顾小公子不虚此行!”
司徒盛喃喃道:“不是看你救过我,是念在你是英雄的份上,我才放过你。”
已经到了快破晓的时候,天将亮未亮,夜色反而变得更加凝重,可是忽然,黑漆漆的环境自二人身后缓缓放亮,似打开一个匣子,放出宝光,李夜墨定住脚步,回头便瞧见阆中城火光滔天。
“好一棚大篝火!”
司徒盛站回地面,向着阆中城远眺,“李兄,你作为火船堂主,总不能看着宗门陷于水火而不顾,便送我到这里吧。”
“可你的伤可以的吗?如果再遇到九江门……”
李夜墨蹙着眉,内心有些挣扎,司徒盛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今夜能救下我,我就不会死在今夜,我可是剑仙呀。”
李夜墨释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不知司徒兄接下来准备去哪,回西山剑宗吗?”
司徒盛拄着剑,笑道:“就不给老头子添麻烦了,剑仙大会快开始了,我先到崆峒山去。”
李夜墨一经提醒,猛然想起这事,激动道:“真是巧了,相逢不会太久,等救回晓儿,剑仙大会也是我们的下一站。”
二人别过,司徒盛扛剑在肩,一步一拐离去。
李夜墨遥望司徒盛慢慢隐入黑暗,扭身向沧浪堂而去,只是未走太久就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定睛看去,却是杨虎灾、东风恶与费霖三人正向九江门方向去。
李夜墨心中古怪,问道:“大哥、秦前辈、费前辈,你们怎么在这?”
东风恶咧嘴笑道:“飞蒲草,就知道你不老实,阆中城的大火不会是你小子点的吧!”
“秦前辈不要取笑我了,我哪里有这等本事!”
李夜墨赶忙摆手,将众斗笠贼和司徒盛大闹九江门的事细说了一遍。
“连九江门大门主病睚眦龚庆都死了?!”
三人听罢都吃了一惊,东风恶抚掌大笑道:“老东西死得其所,不是龟儿子死了,九江门还不一定会发疯,一把火将阆中城都点了。”
李夜墨点了点头,恐怕不是阆中城的事,顾三爷如今在沧浪堂,恐怕火船也要被波及。
杨虎灾问:“兄弟,你是准备去哪?”
李夜墨讪讪道;“大哥,九江门如今最想杀掉的人除了恶人王这些斗笠和败剑仙司徒盛,接下来就是我这个武功不济的飞蒲草了,天马上就要放亮,我当然是准备返回沧浪堂。”
三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一同大笑,“飞蒲草,你此时怎么反而愚钝了,阆中城已经烧了,接下来可不就是沧浪堂,九江门今夜吃了大亏,还敢放堂主留在总舵?真就不怕斗笠杀个回马枪?”
“沧浪堂就要糟糕,我不是更该返回帮中出力?”
“你回去又能顶什么用,这是老天助你,要你去救钟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