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抱着黄钦,悲不能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却还是安慰他道:“不会,大夫马上到了,你一定会没事的,阿兄不允许你有事。”
黄钦在他怀里点头,“阿兄,我相信你,我不能有事,我还年轻,我还想娶个漂亮的小娘子。阿兄,我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对,你不会有事。”
朱温问道:“他伤到哪儿了?”
这话幼薇也想问,因为听到黄钦说还想娶个漂亮的小娘子,她就有些敏感地往黄钦胯下看。
黄钦身上看不出有伤,却痛得脸都变了色,这让幼薇不得不怀疑他伤到了命根子。
黄钦不说话,黄巢也不说话,朱温的问题让兄弟俩暂时都变成了哑巴。
就在这时,一条道让出来,一个背着大箱子的大夫从让出的道上走进来。
“大家都让开些,不要围这么多人,让老夫来看看小郎君伤到了哪里。”
大夫穿着灰色袍子,喊完话后周围人都往后退了退,他便蹲下来温和地问:“小郎君伤在哪里?让老夫给你看看。”
黄钦的脸变得极其难看,他抓紧黄巢的手,唤道:“阿兄,我不要在这里看伤。”
“好,不在这里,我们找个地方。”黄巢抬眼看那些武侯,请求道,“阿弟在这里看伤不方便,能不能麻烦各位帮忙在旁边找个房,求你们了。”
黄巢轻易不开口求人,此时却恨不能跪求这些人,只望能尽快给他阿弟找到一个看病的地方。
武侯中有人开口问那些看热闹的人,“谁家住得近?帮个忙,借个房给小兄弟看伤。”
没人出声。
王文木在家里安顿好妻子,等了一会儿不见人回来,哪里坐得住,对朱大婶道:“阿娘,我得去看看,他们都是我兄弟,好呆我是这里的坊正,就算出个什么事也能看我面子相让一二。”
朱大婶道:“你可以去,但是不能跟人动手,你现在是坊正,坊里众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做事切莫冲动,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
听得朱大婶允他去,王文木拔腿就往外跑,嘴里大声道:“放心吧,阿娘,我省得。”
王文木走了,朱大婶对陈清莲道:“我也得去看看,文木冲动,他现在不能出事。清莲,你在家好好呆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她也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话说王文木来的时候,武侯们正在向周围人借房子,没有人出声。王文木跨前两步道:“徐阿六,你不就住在这附近吗?这是我兄弟,借你房子用一会儿怎样?”
徐阿六见是王文木,咧嘴道:“坊正,原来是你兄弟啊,你开口了这房子当然得借,我不知道是你兄弟,我知道是你兄弟早就答应了。”
说着,就在前面引路,黄巢抱起黄钦道:“谢谢阿兄。”
徐阿六房子就在路边,他领着黄巢往家里走去。王文木跟在黄巢身边,问道:“钦弟伤在哪里?”
黄巢垂目道:“胯下。”
旁边背着大木箱的大夫凝了脸,看了一眼地下的血迹道:“怎么会伤到胯下去?”
王文木也正有此问,胯下乃是隐秘之地,怎么会伤到那地方去?抬眼去看黄巢,却见他抿了抿唇,脸上青筋跳动,显然,他正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黄钦因为黄巢横抱他,双腿相挤,碰到伤处,痛得差点晕过去,他双手用力抓着黄巢的胳膊,凭他仅剩的意志力支撑着自己不晕过去。
黄巢抱着人进了院子,武侯们没有都跟进来,只进来了两个武侯,说是等治疗结束要询问情况。
徐阿六让家里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黄巢把黄钦放在那张收拾干净的床上。大夫问道:“小郎君怎会伤到胯下呢?”
黄巢咬牙切齿道:“他们抓住阿弟,用脚狠命踹他。”很明显,那帮人是存心伤人子孙根,用心险恶,其心可诛。
“这帮畜生!”老大夫忍不住破口大骂了一句。
黄巢的脸色很难看,道:“大夫快看看,那地方可还好?”
幼薇本是跟在后面的,听了这话她默默地从房里退了出来。心里想着,这要是被人断了子孙根,那就是结了生死大仇。
这黄钦小小年纪,到底做了什么事,被人这样?不对,黄钦羞涩内向,根本不是惹事生非的人,那是怎样的牛鬼蛇神会如此歹毒?
幼薇站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跟了些过来,站在小院外七嘴八舌地讨论事情的经过。幼薇向他们稍一打听,便摸清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亲仁坊有一帮恶少,家中长辈均在朝中任要职,这帮恶少平时无人约束,便每日在长安城里寻衅滋事,或折人手足,或捶人釜瓮于道上,无人能管。
这日,恶少年们正欺负一个小娘子,被黄钦看到,他仗义直言,却被那帮恶少抓住一顿暴揍。要命的是,这些人平时折人手足尚不觉得过瘾,见黄钦美貌,便说一个男人长得如此秀气可人,不如干脆变成一个小娘子。于是,一人提议,立时有人拼力踹向人的胯下。那地方本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哪里禁得人死命一脚。黄钦的惨叫顿时响彻云霄。
黄巢从山上下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想着王文木的妻子怀有身孕,应该买些水果过去,便让黄钦在大道边等自己一会儿。没想到买东西这当儿,黄钦身上会发生此等事情。等他听到黄钦的惨叫赶过来时,黄钦已经痛倒在地。
那群恶少见黄钦胯下流出血来,心知惹了大事,又见黄巢飞奔而来,他们于是哄笑着四散逃了。
“小小年纪这么恶毒,竟然要断人子孙根,啧啧。”有人摇头道。
是啊,长安城的恶少们都这么歹毒猖獗的么?他们是谁?
幼薇一问,看热闹的人都哑了声,讪讪地离开了。
他们忌惮这些恶少。
幼薇眯了眯眼,走进小院,看着守在外面的两个武侯问道:“那些人都跑了?”
两个武侯显然也听到了院外的说话声,其中一人回道:“我们来的时候人已经全部跑了。”
“这些人这么嚣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武侯知道他们是谁吧?”
然而,两人都抿唇,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