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不再推辞,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当场铺纸研墨,在桌上写起来。不过一会儿,一首诗便呈现在大家眼前,诗曰: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没错,这是宋朝李清照的一首词,幼薇照抄来了。词在唐朝时就有发展,温庭筠就是写词高手,有“花间鼻祖”的美称。
幼薇打一开始就没准备好好地来写这首诗,刘玲珑要她写诗也并非要展示她的才华,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用尽脑力去应付她。
幼薇这会儿已经想通了很多问题。刘玲珑作为她的结拜姐妹,曾经有一段时间两人很亲密,因此,刘玲珑熟悉她的作息和生活习惯。
比如,她晚上喜欢看一段时间的书后再睡觉,看书的时候她喜欢泡一杯茶边喝边看。
那天李亿把药下在他的茶杯里,何以时间掐得那么准?因为有人跟他说过。
那天晚上她被下了药,但是刘玲珑并不知道结果,想必李亿走得太过狼狈,没来得及通知她结果,于是有了今天这一幕。
一个小女孩能有多深的道行,纵使她可以做到不动声色,但破绽一多,就很容易被人识别出来。
还有那首“忆君心似西江水”的诗,幼薇推测,不是刘玲珑不巧碰上李亿,而是她主动找上门去的。
幼薇正在沉思,有小姐妹抱着她一只胳膊道:“阿姐,你真太厉害了,你写的这首诗送给我好吗?我把它装裱起来日日膜拜。”
幼薇认出这女孩就是指责她没有“守宫砂”的那个,于是把桌上的词作抓起来揉成一团,然后丢在地上道:“诗作自然要送给真正相知相交的人,对于不值得的人,我宁肯把它丢进垃圾桶。”
幼薇本来还待再说说其他小女孩,但刘瞻曾告诫过她,不要锋芒太露,否则容易招惹祸患,想想,看在刘瞻的份上,忍了。
尽管如此,抱着她胳膊的小女孩还是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哇地哭了起来。
幼薇抽抽嘴角准备扬长而去,刘玲珑连忙上前拦住她道:“你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
“问什么?问我那天有没有被糟蹋?”
“你……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这个?不不,我没有……”刘玲珑慌忙否认,她怎么能不打自招,
幼薇扯了扯嘴角,“你今天做的事不都是为了这个吗?可惜,你太心急。操之过急你知道吧,若是等到左名场邀我们去捕鱼时你稍稍做点手脚,我可能都不会觉察到,岂不是更好?”
刘玲珑双手交握,低声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关心你?”
“是吗?”若不是碍于这是刘瞻家,幼薇早就两个大耳括子抽过去,出卖信息给渣男,想知道结果,却冠以关心之名。关心何在?礼仪廉耻何在?脸呢,出门都不带脸的吗?
刘玲珑被她问得脸上发烧,但她还是坚持问道:“你那天、发生了什么?”
幼薇平静道:“什么都没发生。”
“不可能,这不可能。”刘玲珑突然大叫起来。
幼薇冷笑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刘玲珑拖住了,“你说,那天一定发生了,是不是?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是不是?”
幼薇看到,其他女孩都睁着大眼睛看她,好像她就是一个怪物。
大概是听到这边有争执,刘瞻和左名场很快从餐厅那边出来。刘瞻隔得老远就问:“三娘,你做什么?为什么抓着你姐不放?”
“父亲,阿姐那天被人下药了。”刘玲珑哭着道。
“被人下药?为什么被人下药?”刘瞻问道,同时眼睛转向幼薇。
这就是刘玲珑的高明之处,她把被人下药这个问题抛出来,大家关注点就变成了幼薇,自然问的一系列问题是,“为什么被人下药?”“哪天?”“后来怎么样了?”而没有人去关注刘玲珑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她为什么在这时说起这件事。
“那天,父亲带人去观音山玩那天,回来时阿姐被人下了药。”
左名场看向幼薇问道:“你不要紧吧?后来有没有事?”
幼薇轻声回道:“没事,我没事,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胡说,她被人破了身。”刘玲珑突然厉声说道。
大家都看着幼薇,看她如何回答,幼薇只是扯了扯嘴唇,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刘玲珑喊道。
“刘玲珑。”刘瞻突然怒道,“你跟我来。”
“父亲。”刘玲珑委屈地看着她父亲。
“其他人都回去吧,刘某处理一下家事。”
刘夫人闻讯赶来,让仆人送各家女孩回去,又歉意地对幼薇道:“对不起,教女不严,给你造成影响了,我和夫君一定尽力消除这件事给你带来的影响。”
“夫人客气了。”幼薇客气而疏离道。
从刘府出来,左名场送幼薇回去。两人走在路上,左名场有心想问,但是,开不了口,直到走到小院门前,左名场才道:“她说的不是真的吧。”
幼薇站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月儿弯弯如镰刀,这是一轮新月,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她突然明白,刘玲珑当众问询,只不过是让左名场知道,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用心之险恶,竟是如此。
“她说的是真的。”幼薇微笑着扬了扬唇,“我失身了。”
“谁?谁给你下的药?”左名场愤怒地问。他相信了。他一直都知道,幼薇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但幼薇不告诉他,他到处寻找答案,却不意是这个。
院门吱呀一声拉开了,绿翘单手负剑走出来,唤了一声“阿姐”,就在旁边站定不说话了。
“李亿。”幼薇吐出这两个字,想想又加了一句,“但他没占到我的便宜。”
左名场惊喜道:“你没有……”
幼薇打断了他,“我有,只是是另一个男人。”
这话直接让左名场的脸变得灰败无比,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倍受打击了,他懊恼道:“那天,我应该送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