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太原市场收集鸭毛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提着一个破布包，手抻着，捂着鼻子。

    幼薇等人还没走进，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腥臭味，令人闻人欲呕。再看那布袋上面，还有鸭屎和污血。

    又脏又臭，见之欲呕，就算李近仁这种淡然如菊的人，也伸手捂住鼻子扭开了头，看那表情，那真是嫌弃得不能再嫌弃。

    好在幼薇跟三个做蛋糕的阿姨说过这事，她们担心随时有人回来，便呆在这里没走。

    幼薇连忙让她们拿大盆子端水先冲洗几遍。处理过程肮脏又恶心，幼薇自制了一个口罩戴着。三个阿姨虽然也觉得肮脏，但从表情上来看，她们的接受度要高得多。在幼薇的安排下鸭毛被清洗了好几次。

    在做皮革的时候，幼薇学了一些去腥臭的方法，她用碱进行多次的清洗，然后让人用筛子把鸭毛晾干。

    好在天公做美，大雪之后是连续的晴天。但是鸭毛稍干之后就蓬松起来，风一吹满院子到处都是。幼薇便让人用袋子装着晾晒。

    晒好之后又发现里面有虫子。幼薇有些苦恼，要是穿衣服后，突然从衣服里爬出一条虫子来，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幼薇把这些鸭毛又煮了一遍，也算是高温杀毒了。

    收集好鸭毛去做衣服的时候又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必须选用高密度的布，否则鸭绒会钻出来。还有鸭毛硬质部分的处理，都是极伤脑筋的。

    为了不让鸭绒乱走，幼薇和绣娘们研究了针法：要怎样缝才能让里面的鸭绒不乱走不成团。

    周秀妮派出绣楼里的顶级绣娘参与了衣服的缝制工作，大家集思广益，精益求精，终于做成了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绣了一只开屏的孔雀，华美的花翎是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代表着这批绣娘的顶级绣功。衣服齐膝，下面露出玉白色的百褶花裙，时尚又唯美。

    衣服缝好之后，绣娘们把它挂在墙上，整个绣楼的绣娘都围了过来，大家围在一起又摸又叹。

    “好美的衣服！”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道保不保暖。”

    幼薇站在中间，手撑下巴，满意地看着面前的衣服，她敢说，现代社会要是挂出这么一件全是人工绣制的衣服来，没个几万块钱真别想拿回家。

    “你们谁来试一试？”

    周秀妮上前几步道：“我来试试。”

    老板上前试衣，大家连忙退开一点。周秀妮站在幼薇旁边，眼睛盯着衣服道：“不错，好看。”

    幼薇“嗯”一声道：“确实好看，就是不知道保暖效果怎样。”

    周秀妮笑眯眯道：“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么保暖，我怕我穿上后会脱不下来，到时看在我帮你做了这么多爆款的份上你送我一件。”

    这话虽是玩笑话，但有一点幼薇得承认，她的衣服、布包都是在周秀妮的绣楼里做的，周秀妮要是开一个店，她可以做出奢美店里所有的款式来。

    幼薇笑道：“如果妮妮姐喜欢，送给妮妮姐又何妨？”

    周秀妮拍了拍幼薇的肩膀，让绣娘取下衣服。等到她把衣服穿上，大家都帮着她整理。

    周秀妮穿好衣服后在大家面前转了几圈，嘴里问道：“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大家都盯着周秀妮看，原来还只是欣赏绣功和衣服款式，现在穿在身上就更加具体可感了。

    蓝湛湛的衣服上面绣着一只开出孔雀屏的孔雀，孔雀屏很漂亮，每一根花翎都是一种绽放的美丽。

    衣服有点蓬松，但腰际掐出细细的腰来，下面百褶裙随着周秀妮的走动摇来晃去，别有一番风味。

    “好看！”大家赞道。

    幼薇问道：“暖不暖？”美固然重要，但保暖才是根本。漂亮的衣服很多，但要有竞争力，只有在“保暖”二字上下苦功夫。

    周秀妮不说话，看着幼薇。幼薇以为她觉得不暖所以不好回答，伸手摸了摸衣服道：“没道理啊，应该很暖才是啊。”

    周秀妮突然抓住幼薇的手，哭丧着脸道：“好妹妹，送给我吧，真的是太保暖了，我都不想脱下来了。”

    幼薇拍了她一下，啐道：“坏人，我还以为没做好呢，吓死我了。”

    周秀妮连连道：“做得好，做得太好了，有了这衣服，出去外面都不用挨冻了。”

    下午，幼薇拿了一个布包回家，包里放着一件金丝绒做的保暖背心，这是她送给李近仁的礼物。

    小院里，阿陌带着徐媛媛把屋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往马车上搬。阿陌已经在外面找着住的地方，今天是他搬家的日子。

    李近仁沉默地坐在房子里，直到阿陌敲门，他才打开门放阿陌进来。

    阿陌“扑通”一声跪下了，磕头道：“主子，阿陌向您辞别。”

    李近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看着阿陌公公正正地磕了三个头，才道：“阿陌，你我情同兄弟，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会分离。虽然，你是我捡回来的，但你我并无主仆之分。我也说过，你想独立的话随时都可以。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你人生的幸福，我愿意放你离开。”

    “是，谢主子成全。”阿陌站起身来，缓缓退出门外。

    李近仁又道：“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回来。”

    阿陌走后，绿翘从一旁走出来，走进李近仁房里，喊了一声，“郎君。”她的眼眶红通通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李近仁叹道：“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你的幸福，你也可以离你阿姐而去。”

    “我不……”

    李近仁摆手，“先别说不，说不定哪一天你就需要了。”

    绿翘怔怔地站在那里，她有点想不明白，有什么是需要脱离阿姐去独自生活的。

    幼薇从门外走进来，进门的时候还转身向外面看了看，她进门时看到阿陌驾车出了院门，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搬家到外面住了。

    阿陌搬家走了，但是门外却没有一个相送的人。她先去厨房看了一下，没有人，折身去李近仁的房间找人，果然就看到绿翘站在李近仁的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