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河发源于吕梁山脉的管涔山,因太原多山地,所以汾河自发源地流出之后就奔腾咆哮,如脱缰野马,过山崖,走峭壁,出峡谷,走险滩,以雷霆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地与群山峻岭搏击。但是当它进入广阔平坦的太原盆地之后,汾河便褪去野性,在平原上温顺地流淌。
汾河流进太原城,宽广辽阔的汾河以其浩渺成为太原城的一大风景。人们在河边种植柳树增其风采,春夏之际,叶嫩花初,这里便成了人们踏春的胜地。
等到了冬天,大雪冰封,一片银装素裹之余,又有梅花展露头角。这是太原人的眼福,是太原冬天特有的美景。
因下了雪,车子出行不方便。但美景不可辜负,于是在车轮上绑了绳索增加摩擦,并非这里的人这时候就知道摩擦力的原理,而是多年的生活让他们摸索出来的规律。
等到了梅林,才知道,看梅的人并非他们一家。梅林旁停着很多车辆,大家穿着貂皮狐裘,戴着帽子和手套,在梅林里穿梭。更有雅者,于一高台处,置一长案,煮酒烹茶,三五好友,弹琴诵诗,好不快活。
来赏梅的都是有钱有闲的人。
幼薇等人一路过去,遇到不少熟人。什么左夫人,钱夫人,张夫人,她们遇到幼薇都亲切地打招呼。特别是左夫人,看到幼薇后像是遇到了亲人一般,持着她的手就是一番长聊。幼薇心里很是诧异,难道那两套衣服帮她解决了夫君长年弃置不理的问题?
这个幼薇是不信的,但转头看左夫人,身上似乎圆润了不少,脸上的笑也自信光彩了很多,这才是她夫君待她好了不少的原因吧。
好不容易摆脱了左夫人,走不多远,又碰到了莫夫人。只怪梅林太小,遇到的净是熟人。李近仁道:“不是梅林小,而是你把太原城有名的夫人都认了个遍。”
想想也是,自从开了奢美,哪次营业不要认识几个有钱的夫人小姐?幼薇的奢夫人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莫夫人笑吟吟地走过来跟幼薇打招呼,两个人又是一番闲聊。莫夫人已经是一个端庄的夫人形象,对幼薇更是感激加欢喜,执着幼薇的手好一顿长聊。
等到莫夫人走后,幼薇问李近仁道:“莫大帅回天兵军城了吧?好久没见过他了呢。”
“大帅他……应该回去了吧。”李近仁回得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绿翘走在幼薇的旁边,突然拉了拉幼薇的衣袖,指着一树梅花道:“阿姐,你看,这是我进来之后看到的开得最盛的梅花。”
参差盘虬的树枝上,有含苞待放的红点,也有傲然开放的红花,于白雪皑皑之中红得耀眼醒目,真是“一树梅花一树诗”啊。
这次的雪下得薄,像是特意衬托这一树树梅花似的,于皑皑之中露出花的全貌,像是白锦中绽出最美的舞姿,高贵,纯洁,典雅,芬芳,冰清玉洁之中展千姿百态,展傲然雪骨。
“香中有别韵,清极不知寒。”幼薇脱口念道。
李近仁负手站在那里,昂首看向那一树梅花,他虽站在幼薇的身边,却仿若天地间只他一人。
不远处,一只皓腕向幼薇招手,幼薇定睛一看,正是这几天日日相处的周秀妮,她的旁边站着刘潼的夫人,也在冲幼薇微笑。
“刘夫人和妮妮姐在前面。”幼薇对李近仁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一起过去,但是李近仁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我附近走走。”
幼薇有些担心地看他一眼道:“让绿翘跟在你身后吧。”
李近仁立即道:“不用,让她跟着你,我放心一些,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走丢不成?”
幼薇还想再说什么,周秀妮已经在那边喊了,幼薇只得带了绿翘过去,临走还忧心忡忡地看了李近仁一眼。李近仁朝她摆手,让她快去。
绿翘道:“郎君在担心阿陌。”
幼薇问道:“是不是你也觉出异样来?”
绿翘咬了咬嘴唇道:“我觉得阿陌这次回来,整个人都不对劲。”
幼薇蹙眉细想,到底她与阿陌的关系没那么亲密,连李近仁都想不出所以然来,她又哪里能想得出来?
幼薇走近刘夫人和周秀妮,周秀妮调侃道:“经常在一起的两个人还这么缠缠绵绵难舍难分,让他一起过来嘛,让我们与你家郎君也好好交流交流嘛。”
幼薇知道周秀妮调侃她与李近仁分开时缠缠绵绵的样子,笑着解释道:“是出了点事,他心情不大好。”
周秀妮笑道:“你不用特地解释,相恋的人之间总是事儿多。”
幼薇于是向刘夫人行礼,刚站直身子,刘夫人就抓住她的手道:“阿妮刚才还在说,你做了一件很特别的衣服,这样的天气,衣服往外面一套,就能锁住体温不冷,有这样的衣服吗?”
幼薇面上笑吟吟的,心里却在腹诽周秀妮多嘴多舌,如今衣服已经拍掉,让她怎么回答刘夫人嘛。
“夫人怎么认识妮妮姐这个大嘴巴子的?”幼薇转而问道,同时,眼睛给周秀妮递了一块刀片子。
周秀妮抿嘴笑了。
刘夫人也笑了,眯着眼,看起来和蔼可亲,她道:“你在怪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吧,你放心,我不要你的,就想见识一下,到底什么样的衣服有她说的那么神奇,又薄又轻,还保暖。”
幼薇露出一个哭脸,吱唔着说:“那件衣服,”她转脸看向周秀妮,“妮妮姐当时开玩笑说让我拿去拍卖会,第二天我就去了,本来只是去玩玩,没想到很多人对那件衣服感兴趣,就拍卖掉了。”
“哦,卖了多少钱?”刘夫人问道。
“五、五十万。”幼薇报出实价来,她怕说得便宜,刘夫人会在心里说,也不贵,卖给我也可以呀。这样想着,幼薇报了实价。
“五十万~”周秀妮惊呼。
刘夫人也露出一个惊愕的表情,毕竟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权贵家庭在头面首饰上从不吝啬,花一两百万做套头面很正常,花个几十万做身衣服也不稀奇,但那都是名贵的料子做的,说到底它值那么多钱。但是这件衣服,听周秀妮说,选料并不名贵,只是绣制花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