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带着绿翘走进了那间专用办公室,两个衙役正在向李亿复命。李亿挥手让他们两个出去,走到绿翘面前道:“我跟你主子有点事要谈,你出去吧。”
绿翘道:“这个不行,若是别的地方,我可以放心出去,但在这里,我要看着我阿姐。”
幼薇道:“绿翘,你在门外等我吧。”
幼薇不怕李亿,因为这是在扬州府里。他是一个极其珍惜羽毛的家伙,不会在扬州府里自毁形象。
绿翘出去了。
幼薇问道:“副史,不知道叫民女来有何事?我不记得有违法乱纪的行为。”言下之意,你把我叫过来没什么用。
李亿笑道:“我这两天专门检查了你和李近仁的商铺。”
“副史什么事都亲历亲为,还真让我感动。”幼薇左右看了看,想寻个地方坐下来,发现偌大的空间里并无多余的座椅。
李亿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的一本册子,问道:“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果然是来者不善。幼薇明知道李亿没安好心,却没想到他动作如此迅速,一来就查李近仁的商铺。
幼薇不知道,查李近仁的商铺是李亿早就想做的事。想当初,如果不是李近仁在生意场上多加逼迫,他如何会写那放书?
李亿俯身看向幼薇,桃花眼里射出逼人的光,他想从幼薇眼里看到惇惧,然而,他失望了。
幼薇眼里什么也没有,她只是笑看着他道:“既然查的是他的商铺,你找他来,这个事情不归我管。”说着,幼薇就要转身出去。
李亿在她背后喊道:“你们俩是夫妻,你就不怕他变得一无所有吗?!”
幼薇摇头,“一无所有的日子我也不是没过过,你查到什么,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大不了我们离开这里。”
幼薇的硬气是李亿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有把柄在手,幼薇还不是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实和想象的不一样,李亿道:“慢着,你不想看看我到底查出了什么吗?”
幼薇在门口驻足,手握着门框,回过头来,道:“有关系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劳烦你这两天辛苦查账了。”
幼薇说着就从门里迈步出来。绿翘等在外面,见幼薇出来,她迎上来。两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望了一眼,便一前一后向衙门口走去。
李亿缓步走出来,看到一高一矮两道人影向府衙门口走去,他顿时生出一种无力的感觉,难道再也没有办法征服她了吗?李亿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阿姐?”从府衙里出来后绿翘问道。
如果李亿坚持动用政府的力量来与他们对抗到座的话,幼薇自认没有胜算。她从来就没听说哪个民间企业能够与政府抗衡。
幼薇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是踢到铁板了,尽快寻找出路吧。”绣楼那边也不想去。如果以后要离开这个地方,很多事情都可以暂时不做。反正也没事与人约定时间。
幼薇只当是心情不好,给自己放了个小假。李近仁又不在,幼薇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不禁抱怨起来,“到底去了哪里?这么久没回来也不知道捎个信回来。”
正走着,见国香急匆匆地跑过来,与她擦身而过都没有看到她,被她一把抓住胳膊。
“国香,出了什么事走这么快?”
国香定睛一看,是幼薇,连忙抓着她的手道:“跟我去看看我表兄,我听说他受重伤了,我父母都过去了,我因为刚才不在家没过去。”
幼薇一听,连忙跟着国香往前走,嘴里问道:“他怎么受的伤?不是在衙门里吗,这个时候?”
“我哪里知道?八成又是那个女人,除了她我再想不到谁会伤表兄。”国香指的就是左名场的妻子刘玲珑。
幼薇微微叹气道:“若真是这样,他们两个可怎么办?”有了孩子,和离似乎也不那么好,不和离,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唐朝夫妻和离的事并不在少数,离婚之后妇女还可以再嫁,没有所谓的从一而终。唐朝不提倡妇女守寡,可以说,相比于宋元明清,唐朝妇女的幸福指数要高得多。
几个人一路冲向前。国香是左家的表亲,门阍自然知道,所以是一路畅通地进了左府。
幼薇进去的第一眼就是看到刘瞻。而刘瞻看到她时的眼神就好像她才是整个事件的始作蛹者。紧接着是左淮安和左夫人,他们脸色十分不好,但看向幼薇的时候,眼神与刘瞻一般无二。
幼薇觉得委屈,事情的起因经过她一无所知,这些人却不约而同地用这种眼神看她。
国香来到她父母身边,问道:“表兄怎么样了?”
吴夫人看了幼薇一眼道:“重伤,大夫已经看过,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他好好的在家里怎么受伤的?”国香蹙眉问道。
正在这时,一声嚎哭突然想起,“除非我死,我绝不和离。”这声嚎哭之后,是孩子嘹亮的哭声。
众人向门口看去,只见刘玲珑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她的手里抱着一个正张嘴哭得哇哇的孩子。
左夫人心里一阵疼痛,快走几步,到刘玲珑面前却又慢下脚步,她看着刘玲珑道:“孩子给我,你这个样子笑着他了。”
刘玲珑抱紧孩子,身子往旁边一扭道:“我不给,你们谁都别想抢走我的孩子。”
刘瞻怒目喝道:“给她,你现在这样子有什么资格要孩子。”
刘玲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就要往前走,孩子哭得更厉害了,那小嘴张开,整个脸都皱巴成一团了。
左夫人吓得魂飞魄散,也跟着跪倒在地,伸手去接孩子。刘玲珑这次没再跟她抢孩子,而是放了孩子,然后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刘瞻面前,仰头道:“父亲,不要,孩子是我的命,要是连他也没了,我还不如死了呢。”
刘瞻看着女儿那样,心里也是一阵酸痛,有心想要帮她,但如今这尴尬的局面怎么帮?不觉长长叹道:“三娘,你真是糊涂啊。”人都被刺成重伤了,再处下去,可不是要闹出人命来?
刘瞻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