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摇头，“去咸宜观。我记得当时有一个师父跟我说，我与道观有缘。”

    “你、你要出家做道姑？”这是李亿没想到的。

    幼薇道：“你觉得除了那里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有，你赚了那么多钱，随便在哪里都可以买一套房子重新开始。可是这话李亿没说，看幼薇的神情，她只怕是连那些钱都是恨的。

    “走之前，我还想见一个人。”

    “谁？李近仁？”李亿问道。

    幼薇缓缓摇了摇头，“刘玲珑，我还有一笔账要跟她好好算一算。”

    幼薇的神情变得坚硬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让她的心一分一分地变冷，一分一分地变得坚硬，她再不是以前那个随便什么事都可以一揭而过的鱼幼薇。

    有些人，有些账，该要算一算了。

    李亿点头道：“好，我去安排。”

    刘玲珑来了，带着她的丫鬟小环，进门看到幼薇的时候，她微微张开了嘴。

    她有些惊讶。

    幼薇没有放过这一细微表情。

    刘玲珑走过来，在幼薇对面坐下，笑道：“能够看到阿姐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是吗？只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幼薇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但比刚醒来那会儿已经好多了。大夫说过，以后她的嗓子可能就这样了，再也恢复不了以前那种清清脆脆的声音。

    这也没什么不好，谁身上不带点岁月的痕迹呢？

    幼薇给刘玲珑倒上茶，道：“先喝茶，有些事情我呆会儿再跟你算。”

    刘玲珑默默地端过幼薇推过来的茶杯，抱着喝了两口。

    “不知道阿姐要跟我算什么。”

    刘玲珑的表情很淡，相比起以前的稚嫩，她成熟了很多，脸不红心不跳，表情淡然平静。

    “我知道，有些事情只有你做得出来。”

    “不知道阿姐指的是哪一件事情？”

    “还要我举例吗？哦，对，我今天是来跟你算账的，既然是算账，当然是要拿个小本本一笔一笔地算下来。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件事吧。你们谋划了那么久，连使用老夫人身边的婢女这一招都用上了，真是算无遗策。”

    刘玲珑笑了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你们原本计划让皇甫枚过来，趁李近仁掉以轻心的时候迷晕他们，然后再到老夫人身边去把她的丫鬟抓一个过来。老夫人的人，她自然会护着，老夫人会想尽千方百计让那个女子成为李近仁的妾。这样的话，即使我不死，也在我身边留一个让我永远膈应的人。这个方法真的很好，算无遗策。”

    刘玲珑抱着杯子细细地啜茶，幼薇说完，她放下杯子道：“这一切都是阿姐的想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狡辩。这两年来，你做了什么？抢走左名场我不跟你计较，你设计让我中毒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

    刘玲珑背往后靠了靠，双手放在大腿上，手指相握，笑道：“是啊，阿场本来就是你看不上的，我抢走他不正合了你的意。你虽然中了毒，但是却收获了那样一位男子，你不但不应该责备我，反而要好好地感谢我不是？”

    “阿姐，你看，你多么幸运，再不好的事情，到你这里，都变成了好事。上天对你多么眷顾啊。但是，你的幸运不会永远是幸运，总有运气消耗殆尽的时候。你今天还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幼薇笑起来，“怎么，你做了坏事没有给人带来不幸就可以忽略不计吗？世上竟还有你这种算账的。”

    刘玲珑双手手指互相较劲，道：“阿姐，就算你不曾陷害过我，但是你能否认，我现在落得这样，不是因为你吗？”

    “是啊，是因为我，但是左名场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你买了一把镰刀，割了手，难道还是我的责任不成？我连一个出售者都算不上，却要为你的人生买单？”

    “阿姐，论口才我辩不过你，我也没什么好辩的。阿姐今天来如果是想跟我说这些，话说完了，我走了。”

    刘玲珑站起身来，幼薇给自己斟茶，道：“我都还没说怎么算这个账，你急什么？”

    刘玲珑手指点在桌上，用平缓的声音问道：“那阿姐准备怎么跟我算账？”

    “很简单，从你在意的人算起，你的儿子，你的夫君，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你一生永不得幸福！”

    “你……”刘玲珑身体哆嗦起来，咒道，“老天怎么不收了你？”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看到刘玲珑发抖，幼薇心里很爽，原来，报复是一件让人这么爽心的事情，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连孩子都不放过？！”

    “是呀，你不是也没放过孩子吗？”

    刘玲珑没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再问，门口进来个丽人，对幼薇口呼阿姐，“阿姐，我们该走了。”

    幼薇起身，对刘玲珑笑了一下，道：“照顾好你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在水边……”幼薇没有说完，大笑着走出店子。

    刘玲珑想到杨晋才的死，吓得撒腿就往家里跑。回到家，孩子正在花园里玩耍，看着儿子蹒跚的步伐，刘玲珑冲上去抱住那个小人儿道：“你可不能有事，阿娘不会让你有事。”

    刘瞻刚回府，刘玲珑就抱着孩子来到他面前，哭道：“父亲，你要帮我，阿姐说她要杀了我儿子。”

    刘瞻站定脚步，问：“你阿姐她、还活着？”

    “她说要杀了我儿子。”

    刘瞻却像是没有听到刘玲珑的话一样，继续问道：“你在哪里见过她？”

    刘玲珑简述两人会面的经过，刘瞻点了点头，在他平常坐的椅子上坐下来，问刘玲珑：“她既然找到你头上来，那日的事你有没有参与过？我要你的实话。”

    刘玲珑吞吞吐吐说道：“知道、知道一些，但不是我谋划的。”

    刘瞻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刘玲珑被他看得低下头来。刘瞻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安安稳稳过日子不行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不要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迟早有一天，这些事会报应到你的身上，你把它放在心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