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对她比起大拇指道:“厉害,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见解,了不起。”想起皇甫烨离开的背影,鱼玄机问道,“你刚才跟皇甫小郎说了什么?”
绿翘道:“我说他配不上我。”其实她还说了一句,那就是,“更配不上我阿姐。”
“你这孩子,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能当着人面说这样的话,太不礼貌了。”
“那有什么,直接了当,不拖泥带水,对他反而是好,我又不是干伤天害理、谋财害命的事。”绿翘很不以为意道。
“你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以后阿姐也不插手你的事了,不过若有喜欢的人,你一定要跟阿姐说,到时阿姐替你做主,总要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鱼玄机的心里,绿翘不可能守着她一辈子,总有一天要出嫁的。
绿翘道:“我就跟着阿姐,阿姐若在这咸宜观里过一辈子,我也跟着你在咸宜观里度一辈子。”
冰雪消尽,红梅绽枝。如画的风景之中,有一凉亭,亭子用纱缦围住,远看纱缦飘飘,中间人影若现。
鱼玄机端起桌上的热茶,放在嘴边慢慢地抿了两口。冬天喝茶,这是她在咸宜观里养出来的习惯。
韦保衡从家里拿来好茶,说是用腊梅树枝上的雪水煮出来的。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而且,这里风景独美,一边喝茶一边赏景那是再好不过。
韦保衡邀约,已经快要闷出病来的鱼玄机欣然应往。当然,她身边带着绿翘,韦保衡也带了陈韪。
两人正坐在亭子里喝茶,一道清越的笛声响起,鱼玄机转头看去,是陈韪坐在纱缦的外面吹笛。笛声清越高亢。绿翘坐在陈韪旁边,一手撑着下巴,半侧着脸看陈韪。
鱼玄机道:“阿韪这是出师了。”
韦保衡道:“他在方面向来有天赋,当初一片树叶都可以吹得那么悦耳动听,更何况如今有名师指点,早就出师了。”
记忆拉回到打猎那天晚上,陈韪凭借着一片树叶引起了全场的关注。
“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孩子。”鱼玄机转而问道,“温助教现在应该回扬州过年了吧?”
“他这两年回去得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女儿出嫁了吧。”
幼薇想起来了,温庭筠有一个年龄和她差不多的女儿,他特别疼爱这个孩子。温庭筠曾经说过,他看到鱼玄机就像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他给予了鱼玄机父亲般的关怀。
鱼玄机叹了口气,转头看到绿翘与陈韪在说话,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陈韪仰头笑起来。
“他们两个倒是聊得来,真是奇怪,我感觉绿翘这段时间身上长了刺似的,见着谁都想扎一下。”鱼玄机道。
“你看,绿翘在向陈韪讨教吹笛子的方法,阿韪在教她,阿韪应该很享受女孩子这种崇拜的目光。”
“你家阿韪从小就会讨女子的喜欢,那个时候在我家,常常逗得我娘笑得合不拢嘴。”鱼玄机道。
韦保衡抬眼看向外面,就见陈韪手把手地教绿翘吹笛。绿翘跟着陈韪呜呜咽咽地吹笛,因为不熟悉,吹出来的声音很刺耳。
鱼玄机正想让绿翘别吹了,耳朵太难受,这两个收了笛子往空地上走去。
“两个人要干嘛?”鱼玄机问。
“应该是要切搓切搓武艺。”
韦保衡话还没落音,两个人就动起手来。
虽然陈韪高大,但是绿翘武功明显比陈韪要高很多。(陈韪是家里练家丁的武师教的,而绿翘是名师指点。)所以动手没两招就把陈韪给打趴下了。
韦保衡惊讶道:“绿翘这么厉害的。”
鱼玄机以手撑腮,漫不经心道:“没想到吧,再来几个陈韪这样的,绿翘都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信不信?”
“不错不错,你哪里买来的奴婢?身手这么好。”
鱼玄机横了韦保衡一眼,道:“说了她是我阿妹,我们相依为命三年了。”
韦保衡连忙道:“知道知道,我说错了,你别介意。”
鱼玄机道:“不介意,但是下次还是这样的话我可是要骂人的。”
韦保衡道:“不会不会,我会记在心里面,把绿翘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
韦保衡长得俊美,当他刻意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忍耐,小心算计,直到他想要的一切达成。说到底,他的性格用两个字概括就是——阴柔。
很多人受不了他这种性格,也只有鱼玄机这种大大咧咧的人才会毫不鳰意地跟他交往。当然,鱼玄机与他交往还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韦保衡一直替她照顾着她的父母。
“我今天给你娘送了些衣服和吃的过去。天气冷,她一个人在家也是凄冷,我前些天给她送的炭估计也不多了。”
鱼玄机静静地听着韦保衡诉说着他的“丰功伟绩”,心里有些波动。
“我回去赶制两件冬衣,到时麻烦你帮我送给她。”
“这个没问题。”韦保衡满口答应,只要鱼玄机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都会欣然同意。因为这意味着鱼玄机不敢轻易地与他断绝关系。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说不理他就不理他。
“今年我已经很努力地读书了,不知道明年能不能考上。”韦保衡用夹子翻着炉上炙的茶叶说道。
“努力就有希望。”鱼玄机道。
“我要是中举,我父母肯定要摆烧尾宴的,到时无论如何你都要来捧场。”
“行,没问题。”
外面的两个人又打了起来,不过这次交手的速度很慢,看起来像是绿翘在教陈韪。
“两个人各有所长,可以互相学习。”鱼玄机道。
韦保衡喝着茶,没有说话,他脑海里正在飞快地盘算着什么。中举之后,他就要娶妻了,虽说娶妻这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他还想在鱼玄机面前争取一下,看她怎么说。
“我父亲说,我中举之后就要给我说亲了。”韦保衡状似无意地说了这一句话。
鱼玄机道:“你早已经过了弱冠之年,若是在平常百姓家,早就娶妻生子。你父母这时候才给你打算,算是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