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仁却笑了,“上次在太原,我们还……”
鱼玄机道:“那个,我睡着了……”
“反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李近仁说着就动起手来。
窗外有风凄厉地刮过,一只老鸹嘎的一声,不知道飞到何方去了。
田令孜被皇帝叫过去盘问了一番,“温庭筠现在在做什么?”“他在太学做得怎样?”“今年的考官由他担任,谁举荐的?他只是一个助教。”
田令孜道:“圣人要是不喜欢这个人,自己又不方便出手的话,可以交给老奴来处理。”
李漼摆手,“算了算了,朕不过是看他对鱼玄机极其维护多问两句罢了。”
“听说他骂了圣人,圣人就这样放过他?”
“也不算骂,他不了解情况,胡说了两句,没必要计较。”李漼非常大度地表示没必要,不升官,不贬职,不动他,就让他在太学呆着吧。
田令孜有些不懂了,以皇帝这至高无上的地位,面对别人的辱骂怎么能如此无动于衷,就此放过呢?
李漼盘查了温庭筠之后,就不说话了。田令孜想着是不是让小的们给换杯茶来,都这么久了,皇帝面前的那杯茶该凉了吧。这时,皇帝开口道:“你帮朕查查鱼玄机。”
从李漼的眼里,田令孜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于是问道:“圣人的意思是……”
“就是查查她,我看她年纪不大,怎么就在道观里出家了?是从小就被道观收养的,还是后来才出的家,她的家庭情况怎样,嗯,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对,就是想了解一下她的过去,仅此而已。
仅仅只是想了解她的过去吗?还是皇帝在酝酿什么?田令孜不知道,李漼基本上都是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唯有这一次,他的意思表达不是那么明确,他说他想了解鱼玄机。
田令孜一想,对,出家人嘛,是该了解了解再说。
第二天早上,鱼玄机如往常一样从房里走出来。绿翘迎过去,道:“阿姐,今天很早,我们观里就来了一个人。”
鱼玄机看向绿翘,在道观这样的地方,早上来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这也值得说。
“我就觉得奇怪,他也不说话,就在那里看吴道子画壁画,都站了好长时间了。”
“可能是吴道子的崇拜者。”鱼玄机道。说完,她就同绿翘去静室。这地方哪是绿翘呆得惯的,没多久,她就晃悠出去了。等到回来,鱼玄机刚好打坐完毕。
“怎么了?”鱼玄机问。
“那人还在那里,看起来像观画,但我看他心不在画上。”
这么长时间还没走,鱼玄机于是道:“我同你一起去看看吧。”
鱼玄机走进大同殿,果然就见殿中一人,负手而立,仰头看向壁上。吴道子画嘉陵江三百里的旖旎风光,凝神一日就画成了,山川壮丽,景物优美,画功何其了得!
这样的画,当然值得一看。
鱼玄机咳嗽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鱼玄机见到他却是一愣。
“观主可还记得在下?”
鱼玄机道:“当然,昨天我们在山上见过。”
那人摇手,“不止,不止,你再想想?”
鱼玄机摇了摇头,歉意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李漼失望不已。
在芙蓉园相遇之后,他曾让人到处寻找伊人踪影,至今还时时想起,而对方却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你再想想,芙蓉园。”作为一国之主,李漼履至尊制六和,还从来没有这么不得人重视过。偏偏鱼玄机就想不起在芙蓉园怎么了。
李漼失望不已,只得道:“上次我们在芙蓉园相遇,当时还说过话的,我以为你也记得,所以昨天才会那么失礼。”
鱼玄机这才模糊地想起上次带绿翘来长安治腿的时候去过芙蓉园,好像是遇到过这么个人。
这两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哪里还记得这么一件事?不过为了不让人过于尴尬,她还是礼貌地说:“啊,原来我们曾见过。”
“你想起来了吧?”李漼高兴地问,他看鱼玄机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希望和期盼之情。
鱼玄机只得转而言其他,“施主今天到这里可还有事?若是无别的事,贫道就先去忙别的了。”
李漼连忙道:“你忙你的,我自己走走看看就好。”
鱼玄机点点头,就带着绿翘离开了。
李漼在咸宜观又逛了一回,走过前院,后院,在光秃秃的杏树下瞻仰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走出来,捐了一点香油钱,出了咸宜观而去。
绿翘看得满头雾水,问鱼玄机:“你说他是来做什么的?”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来咸宜观大都是有所求,哪怕是参观,那也是目的。唯有这个人,好像在漫无目的地闲逛。
“在家闲得无事,所以出来走走。”鱼玄机道。
就在鱼玄机与绿翘谈论这个奇怪的客人的时候,观里好几个女道跑过来,嘴里叫道:“观主,快去看看。”
鱼玄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走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了一个人!”
“一个富豪!”
“他拿了好多布帛来。”
……
众女道七嘴八舌说道。
鱼玄机跟着女道们快步走进接待室,就看见李近仁做富商打扮,穿着华丽的丝绸衣服,站在一堆布泉后面。
昨天晚上之后,鱼玄机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鱼玄机郁闷了一阵很快释然,这是咸宜观,他当然不能在此久留。
这一上午,鱼玄机也曾想过,这人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像上次那样,突然就消失了,再也不见踪影,留她独自一人相思如狂?
却不成想,这人如今以这样一副形象出现在她面前。
鱼玄机站在门口,女道们说:“观主,就是这个人,你看他拿了多少布帛来?”
鱼玄机正待说话,李近仁却对着她做了一个揖,道:“在下李近仁,字明德,广陵人氏,家有薄产,但缺一个女主人持家,昨日与观主初见,与在下梦中之人竟是一般无二,因此特备薄礼,前来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