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蓝色的闪电划过夜空,随之而来的是撼动大地的轰鸣。
暴雨交加,军情如火。
蔡中在大厅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蔡瑁则是打着哈欠慢悠悠地从后堂走了出来。
“哎哟!堂兄,你可出来了,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非得深更半夜把他叫起来?
蔡瑁一阵嗤笑,缓缓坐下。
桌上的茶已经凉掉多时,但蔡瑁还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结果蔡中的下一句话就让他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江东军杀进城来了!”
仿佛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蔡瑁浑身打了一个颤。
顾不得碎在地上的名贵陶器,他瞪大眼睛,抓住蔡中的手腕追问道。
“怎么回事?”
“哪来的人杀进襄阳?!”
虎啸营的一举一动都在汉军的监视之下,不敢有丝毫大意。
孙策所部也被文聘、张允围在了荆州腹地,若是麦城失守也绝不可能没有一点风声。
是啊,哪来的人能杀进襄阳?
“不知道!不知道啊!”
蔡瑁这才发现蔡中的手一直在颤抖,蔡中哭丧着脸回答道。
“堂兄,现在别管这些了。西门已经失守,江东军杀进城来了。内城的1千士卒正在赶去王府守卫主公,其他三门的守卫没有你的将令,谁也调不动啊。”
“快调兵吧!”
蔡瑁如梦方醒,急忙道。
“对!你快去书房取我的虎符,马上赶到南门调兵。北门和东门我来安排。”
“是!”
蔡中急冲冲就要往后堂走,却又被蔡瑁一把拉住。
“堂兄?”
蔡中疑惑地回过头。
只见蔡瑁有些失魂落魄地又缓缓坐了下来。
“等等让我想想。”
瓢泼的大雨让衣甲变得沉重,厮杀更让人疲惫不堪。
不断的有汉军从各个街道涌来。
一个又一个的人倒下,流淌的鲜血将地上的许多水洼染红,随后又被雨水冲淡,反反复复直到变成一片浑浊。
“杀啊!”
刚开始的时候,汉军的士兵们闭着眼睛就勇猛地从四面冲杀过来,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他们不得不正视的问题。
他们的主战场并不能给他们带来胜利。
许多将领纷纷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以一些零散的攻击试图拖延江东军的脚步。
“不要追击纠缠,直奔汉王府!”
季书扯着嗓子大喊,不然他担心雨声会把他的命令淹没。
汉军这样的攻击并不能给江东军造成多大伤亡,季书可以看出现在汉军的指挥层还处于混乱之中。
但比起扩大战果,更重要的是刘表的人头,这才是此次偷袭最重要的意义。
在向导的带领下,江东军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街道,终于来到了汉王府面前。
虽然刘表自从称王后就开始修建起自己的王宫,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修好这么一个浩大的工程,所以刘表至今还居住在原来的州牧府里,只是换上了另一个牌匾。
现在,只怕他的王宫永远没有完工的那一天了。
看到眼前的目标,季书咧着嘴轻笑,羽林军同样振奋不已。
但迎接羽林军的是一排强弩。
嗖!
几十支箭扑面而来,十几个士兵应声倒在了地上。
为了方便大雨中的急行军,季书早让士兵们弃掉了盾牌之类难以携带的装备。
此刻再想要有效防御弩箭、减少伤亡,这恐怕已经成了一种奢望,季书咬咬牙下令道。
“冲!”
“攻破府门,拿下刘表,灭亡荆汉!”
“让天下人看看我羽林军的风采!”
江夏城血战挺过来了,千里奔袭熬住了,暴雨夺城杀进来了,还怕这一座小小的府宅吗?
“大风!”“大风!”
羽林军的将士们红着眼冲了上去。
汉王府里。
刘表脸色苍白的坐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身边的近侍提心吊胆地禀报道。
“主公,江东军已经把王府包围起来了,要不要集中兵马突围出去?”
听到侍官的话,刘表死鱼般的眼睛动了动。
“突围?”
“去哪里?”
“我军本就处在劣势,一旦丢了襄阳,全军士气都会遭受到沉重打击。这还怎么和孙策打?”
“襄阳在,孤的大汉就还在;襄阳失,就什么都没了。”
青山依在,何愁无柴?
侍官急忙又劝道。
“主公,襄阳丢了还可以夺回来!江东军只剩几百兵马了,只要主公逃出去就能调集大军,何愁一个几百人驻守的城池拿不回来?”
哪知刘表狰狞地吼道。
“孤的襄阳城有3千守军,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若来了上万兵马也就罢了,区区几百人!”
“区区几百人就让孤弃城而逃吗?!”
“孤哪都不去,就在这里。”
说着说着,刘表又泄下气来颤颤地说道。
“不用怕不用怕。”
“江东军只有几百人,襄阳还有2千守军,只要孤的大将军赶到这里就是江东军的死期了。”
这时,一个士兵走进来跪倒在刘表面前哭诉道。
“主公,大将军蔡瑁杀了黄祖,拿着黄祖的头颅,领着1千5百士兵向江东军投降了!”
轰隆~~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照得刘表的脸色惨白。
蔡瑁、蒯良是刘表最早的班底。
蔡瑁是他最信任的左右手,蒯良是他最倚重的军师,黄祖则是他最欣赏的大将。
江夏之战,荆州折损了一半的兵力,多位将军弹劾都说是因为黄祖、李严作战不力,李严已死,黄祖便被罢黜在家。
蒯良旧疾复发,在刘表最需要他的时候病逝了。
现在他最信任的蔡瑁竟然杀了黄祖,带兵投敌了!
一口逆血涌上喉咙,刘表忍不住喷了出来。
“主公!”
侍官和士兵急忙上前扶住刘表。
只可惜现实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刘表,一名满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走进屋里,又摔倒在地上。
“主公,快走吧!江东军突破正门杀进府中了!”
走?
往哪里走?
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了。
刘表瘫软下来,对身边的侍官说道。
“取我剑来。”
“主公!”
众人跪倒在刘表面前大哭起来。
等季书带人杀到这里的时候,刘表已经自尽,身边的侍官为其殉死,两名士兵向季书投降了。
厮杀一直从黑夜持续到了早上,中午之后暴雨骤停。
天空之上那幅浓墨的画卷像是被撕裂一般,几束阳光落到了大地之上。渐渐的,光亮越来越大,乌云散去、晴空万里。
若不是地上一片片水洼,昨夜的狂风暴雨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襄阳的城头上,羽林军的旗帜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