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保佑:我建立了千年世家封邦建国,王道之始第十四章:生死皆有命,不悔即可!洛谷持着神杖的手一紧,猛然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未曾回答,而是杀意凛凛,谁在问这个问题?
军令如山,令由旗下,战前而定,谁敢违反法令,此人当杀!
鲜卑如浪翻腾,如潮翻涌,但见西域军中,营寨在前者,战马不住难耐踱步,骑士不住安抚,士卒在和鲜卑人一轮轮的攒射中,阵脚已有些无法稳住,鲜卑真是上好的抚琴手,那根紧紧绷住的弦,被不住拨动,已然脆弱不堪!
嗤!
伴随着一声鼓响,一支利箭,龟兹国竟在无令下,突然出击,那高高飞扬而起的旗帜宛如利剑刺出,作为西域大国之一,其声如龙,其势如水,银瓶乍破,轰然而泄下。
最前的甲骑无比勇猛,瞬间便将不少来不及撤退的鲜卑弓骑兵撞得人仰马翻。
龟兹国大将见到这势如破竹的场景,当即昂然大笑道:“胡人原来不过如此!”
西域军中,洛谷一手勒住战马不住试图向前的缰绳,一边骇然道:“谁让他进攻的!”
龟兹国军队一动,从鲜卑弓骑兵中撕开缝隙,周围诸国的步卒顿时跟上去要扩大伤害,鲜卑弓骑兵化为两道洪流撤退,完全没有丝毫的慌乱。
鲜卑弓骑兵撤开后龟兹国甲骑迎面撞上了被鲜卑当作炮灰的俘虏,龟兹大将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人冲开。
鲜卑人的军队缓缓整齐的一步步后退着,龟兹国骑兵继续向前,殊不知两侧的鲜卑甲骑已经开始奔马加速围了上来,要截断龟兹国的后路。
后面的西域步卒依旧在接近龟兹国,准备配合龟兹国的进攻。
赵璎珞策马上前来到洛谷身边急声道:“大祭司,龟兹国擅自冲锋,与后队步卒脱节,我军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卷了进去,一旦崩溃,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必须将后队步卒接应回来。”
洛谷当然知道其中凶险,鲜卑人在诱敌深入,可不仅仅是为了全歼龟兹国的骑兵,那些在后面紧跟的步卒同样是鲜卑人的目标,无论是全歼,还是引导步卒倒反冲击阵线,都不能被接受。
鲜卑人可真是谨慎到了极点,以强凌弱还玩这种弱势方才玩的战术,如今鲜卑真正的王庭大军还未动,就已经让西域军陷入危险,可真是完全不给西域军抓破绽的机会。
纵然项王韩信复活,在辽阔苍莽一无所阻的草原上,面对这种战术,也无计可施,只能硬碰硬。
洛谷转头望向自己的儿子沉声道:“珈蓝,你带着神庙军冲锋,截断包围步卒的鲜卑甲骑,不要让龟兹国连累一起死,记住,不要恋战,及早脱身,重新整军。
璎珞公主,还请你统率其余步卒持盾列阵,防止溃军冲阵,有冲阵者,杀无赦!”
洛氏嫡系率领下的神庙军会更强三分,洛珈蓝手中马槊一提,赵璎珞持剑,二人朗声道:“遵命,大祭司!”
神庙军一经动作,便如雷霆而行,黑色洪流于战场上穿梭。
鲜卑人不敢甲骑对冲,神庙军敢,鲜卑人不敢冲击步兵方阵,神庙军敢。
武器精通,马术精通,悍不畏死的神庙军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最前端冲锋的龟兹国骑兵已经发现自己陷入了包围中,而后便听到龟兹方言的撤退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这些龟兹骑兵自然以为是将军让他们撤退,于是纷纷调转马头。
鲜卑军中本来包围着龟兹骑兵的士卒让开通路,然后龟兹骑兵就迎面撞上了西域步卒,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鲜卑单于燕回见状朗声大笑起来,这个结合了诱敌深入、惑之以敌,通过打骑兵和步卒速度时间差的战术,真是屡用不爽。
“单于,神庙军来袭!”
作为燕回最关注的传奇军团,他自然早就注意到,肃穆道:“重骑兵和重步兵以铁链相连,甲骑和弓骑兵于侧翼配合。”
燕回口中的重骑兵和重步兵,类似于具装甲骑,在燕回看来,这是一群在战争中用处不大又耗费极大的兵种。
但此刻对付攻击无双的神庙军正合适,你不是冲阵破阵无敌吗?
我直接把城墙给伱堵在面前,血肉之躯难道还能撞的过墙吗?
洛珈蓝策马挥舞马槊,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世上不存在没有破绽的军队,这世上不存在神庙军找不到破绽的军队。
自右出击,而后轻巧的避过那些障碍,神庙军在杀戮,亦在死亡!
那斑斑飞舞的鲜血,落在地上,暗红、鲜艳、妖魅,宛如传说中充斥地狱黄泉的曼殊沙华。
……
数十骑从无双城携带着洛谷信件的骑士,在草原上一刻不停地奔驰,他们的眉眼间满是疲惫和坚定。
纵然是在马背上长大,也禁不住一日不歇的赶路,精神意志在支撑着他们。
无双城距离凛冬城有多远呢?
这世上的人总用千里之遥来形容距离的遥远。
长安到洛阳的距离不足千里而已,对绝大多数人来说,终其一生都不能越过这千里的距离。
无双城距离凛冬城有多远呢?
一万里!
没有丝毫水分的一万里!
在骑兵抛弃所有辎重和给养,就地取食,日行两百里的情况下,尚且需要五十天!
这世上除了神庙军和敢战士没有军队能连续五十天日行军两百里,日行百余里已经是顶级中的顶级军队。
“噗通!”
一人摇摇晃晃的坠下马来,另外数十人皆勒马围上去,面上满是悲怆,那是个脸有些黑的青年,此刻却有些发白,黑发黑瞳,带着明显的异域风貌,张嘴却是正宗的雅语,他带着平静的笑意道:“看来我的命运就在这里了,包裹里还有干肉和水,兄弟们拿上分掉,马也牵走,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前面那么多兄弟死,早该习惯,难道还会因此而悲伤吗?
将死之人,就不浪费时间了。
有什么想要说的呢?
不后悔,为此而死,死得其所。”
说罢从怀中抽出一把利刃,望着那湛蓝的青冥,轻声呢喃道:“素王的神灵在天上,光辉美名万万年!”
鲜血溅出,利刃落地,呜咽呜咽的哭声环绕着他响起,三下五除二挖出一个刚刚能埋下一个人的坟茔,祷告一首英灵曲,众人便抹干眼泪又上马而走。
自无双城出发,横跨苍莽的草原,越过茫茫的沙漠戈壁,辽阔的无人荒原,那夜间叼走马匹的狼群,出没在草原上的马匪,偶尔遇到的草原小部落,那些原始的野人,留在路上的兄弟越来越多,一座座坟茔,立在这万里的路途上,就仿佛是坐标般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大道。
……
无双城中已是一片惨淡之景,城门大开,洛珈蓝率领着神庙军及骑兵浑身浴血的冲进来,刚刚神庙军又以少胜多斩杀了鲜卑不少的军队,他左臂往外缓缓渗着血,城门轰然关闭,赵璎珞迎上前来,她刚刚将撤回城中的军队安置好,让医者为受伤的士卒疗伤。
洛珈蓝将头盔摘下,满面都是疲惫,赵璎珞欲言又止,最终问道:“公子,神庙军伤亡如何?”
无双城能撑到现在,神庙军功不可没,但不断地流血让神庙军越来越少,洛珈蓝黯然沉声道:“只剩下一千人了。”
死亡三分之二!
不是伤亡,而是死亡!
神庙军自然是能够重建的,只要有气运点,士卒还未曾死绝,神庙军就是能够重建的,甚至只要肯花费大量气运点和交给神庙一脉的旗帜,就算是死绝也能够重建神庙军。
但神庙军的训练速度虽快,却并不是拉人过来就能够训练,补充士卒时,对士卒是有特殊要求和限制的,绝不是永动机一样的出现。
譬如四时之神,洛氏任何一件玄阶神器,虽然威能广大胜过地阶,但都存在着巨大的缺陷和限制,这是玄阶神器的特点。
强!
但是代价也大!
倘若在神庙掌控西域时,那自然能够从整个西域选人,但现在这种情况,符合的人选自然会变少,甚至神庙军可能会死绝,这大概就是主支直接将关乎神庙军根本的旗帜都赐下的缘故。
二人皆不再说话,一路结伴同行走进神庙,洛谷依旧在堪舆图上,不断地排兵布阵,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将手中的军力排来排去,却终究还是缺少兵力。
听到洛珈蓝走进的声音,洛谷微微感慨道:“自古以来无论何人所著兵书,太公、孙子、吴起、韩武穆,所讲的便是以强凌弱四个字,任何以少胜多的战役,实际上都是以强胜弱,纵然项王用兵,亦是如此,只不过他太强,遮掩了这一点。
西域之地,广袤无垠,乃至于千里皆视之平也。
鲜卑之军势,虽曰诸部,实浑然一体,胜过我联军万分;鲜卑之众,只十万,精锐尽出,甚至胜过如今中原任何一国,我军人少,如今诸国主又有畏惧而投降鲜卑者,愈发孱弱;鲜卑战术,大迂回简单却彰显军纪,破之不难,但只有神庙军能够做到;鲜卑又有猛将如云,得天之终,竟然如此。
能坚守此地如此久,已经近乎极限,随时可能城破,若是无双城破,珈蓝,你当何去何从呢?”
洛珈蓝抹掉脸颊上的鲜血,沉声慨然道:“儿子愿意率领神庙军以及如今还愿意为神庙而战的所有将士,最后冲杀一次,袭杀鲜卑单于王帐,他像是个乌龟一样,藏在那道壳中,从不曾暴露破绽,如果能有机会,如果能有机会,我绝不会错过。
成功,还有机会,失败,无非一死而已!”
洛谷闻言却瞪了洛珈蓝一眼道:“没有价值的死那是愚蠢,主家将神庙旗帜赐下,难道是为了让我们寻死吗?
纵然无双城破,难道就代表不能反抗了吗?
神庙的传承难道要在我们这一代中断掉吗?
死去很容易,活着却很难,背负着兴复的重担活下去更加艰难。
若是无双城破,你就速速带着神庙军旗帜去逃命。
如果日后有一日你能带着神庙军杀回来,在无双城中重立神庙,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是洛氏的子孙,不负你眉心的那道圣痕。”
洛珈蓝走出神殿,那和煦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但却让他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说丧气话的人,但刚才却在神庙中对他交待了那如同后事一般的话。
如今无双城中的形势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了吗?
是啊。
如果不是差到这样的地步,那些国主又怎么会冒着风险背弃自己的信仰去和鲜卑暗通款曲,和鲜卑胡人去交易呢?
……
辽东极北,当衣衫褴褛的七人一瘸一拐并肩站在丘陵之顶,望着那座已经略微有些恢宏的城池时,纵然是铁血的硬汉,经历了无尽的磨难和生死,众人也忍不住相拥大声哭泣起来,喜极而泣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那是希望。
凛冬城的狩猎队发现了他们,还以为是胡人,但看着那衣裳又不像,数十人围上来正要询问,便见到这脏兮兮浑身宛如乞丐装束的七人,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干干净净的凤凰旗,而后高高举起来。
凤凰旗帜!
那面凤凰旗帜便迎着风在丘陵顶上飘扬,如同鲜艳的血在火中燃烧,七人嘶哑着高声道:“西域无双城使者,奉神庙大祭司之命,求见昭公!”
————
鲜卑攻之愈急,神庙每战,鲜卑辄以诸部精锐数倍合之,乃至王庭禁卫亦从之,皆着甲胄,乃至马批甲胄,持以刀盾,弓骑侧行,神庙皆破,鲜卑严律,溃而不散,神庙亡一人,鲜卑二三者死,盛之四五,然神庙愈少,而鲜卑若水若潮,不绝如缕也。——《北史·鲜卑列传》
————
诸士衣裳褴褛,形容枯槁,甚饥困,曰出无双时有七十七人,随路死没,三月至,唯余七人,乃以凤旗召昭公下泪涕泗。——《洛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