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冥海,金沙岛。
顾坦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回首一望,已是百年。当年那个为顾坦轻唱一曲《思乡曲》的小女孩翠儿和她的爷爷,想必早已作古。但那小女孩的明眸皓齿,凌乱的发髻,看着顾坦时怯怯的眼神,还有那躬着腰,双目浑浊的老者,犹在眼前。顾坦品尝海味的那间酒楼“海风亭,”杳无踪迹,现在已经是被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望海楼”所替代。
沧海桑田,世事变幻,怎不令人唏嘘!
初阳真人心情相当不错。战事结束,生活变得恬淡清净,现在又可以去研习《大荒真元一气经》,提升自己对修仙之路的感悟,心情自然畅快。
二人稍事休整,便纵身飞入茫茫无际的苍冥海。
苍冥海的惊涛骇浪,对顾坦已经无法再构成威胁。对初阳真人这个化神强者,更是不在话下。
上次顾坦飞跃苍冥海,用力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次,不到两个月,二人便穿越了苍冥海,来到了大荒州。
站在了大荒州的土地上,顾坦心中是激动的。这块地方,改变了他的信仰,以至人生,让他与嬴潼那样的人,水火不容!
初阳真人同样对大荒州心存敬仰,虽然他没有来过大荒州。但从其他修士的口中,也是了解了大荒州的与众不同,这,符合他的本性。
二人寻得一僻静处,调息打坐了几日,恢复法力。即使化神强者,连续两个月的飞行,法力消耗也是很大的。
法力恢复饱满,二人起身,又飞向大荒州西部那片蛮荒之地。
漫天的瘴气,遮天蔽日,顾坦又来到了这片荒芜之地。
到了这里,顾坦想到了毕方。自己的毕离焰就是那只幼年毕方和离火之精结合而成,还有两只成年毕方,藏于这荒芜之中。自己杀了它们的孩子,成就了自己的毕离焰。毕方虽非人类,可顾坦每每想起,心中总是充满酸涩与愧疚。但愿不要碰到那两只成年毕方!
顾坦又想到了邓祖成。上一次进入这荒芜之地,顾坦心中就时时记挂着邓祖成,记挂着邓祖成给自己的警示------小心,谨慎,处处提防。这是邓祖成给顾坦的存活警示。
这个邓祖成,现在怎么样了呢?
初阳真人和顾坦释放出强大的气息,没有猛兽和异鸟来攻击他们。即使这样,顾坦也是用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大荒塔所在的那个湖泊。
苔藓覆盖之下,大荒塔依然矗立。“大荒塔”三个字斑驳依稀,石板门寂寂无声,等待有缘人前来开启。这一刻,顾坦感觉到,大荒塔,是有灵性的。
初阳真人对大荒塔深施一礼,他同样对大荒塔心存敬畏。
顾坦对初阳真人此举很满意,初阳真人不是那见利忘义之辈。
初阳真人跟随顾坦进入大荒塔。
大荒塔内的经文和图谱依旧,同顾坦第一次进入时没有任何不同。
二人盘膝而坐,开始了各自的参悟。
大荒塔内的时光,丝丝如水,静谧似梦。
三年后,初阳真人唤醒了顾坦,把自己的感悟与顾坦进行了交流,直到双方对感悟再无障碍。
“顾坦,我要走了!”初阳真人对顾坦说道。
顾坦有些不舍,可是寻道之人又怎么会安于一隅,天高海阔,寻道永无止境。
“我想在此飞升,望你也早日化神,到上界我们再共同悟道,以求圆满!”
“真人,我送您!”
就在湖边,初阳真人布好法阵。
盘坐于法阵之中,冲着顾坦挥挥手,然后初阳真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法诀掐动。
一道白光从天而降,把初阳真人罩住。初阳真人的身体腾空而起,顺着白光直飞云天,冲破九霄,化作一个小小的墨点,最后消失在了顾坦的视线中。
湛蓝的天空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白云静静的漂浮。撕裂天空的那道白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它们都共同见证了,又一位化神强者的飞升。
顾坦回到大荒塔内,平复一下心情,初阳真人的飞升,还是令他有些激动的。
这一回,顾坦打开了初阳真人送给他的《混元一气经》。
“混元-----或曰先天一气。太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
“太极混元,函三为一。气,形,质浑然一体,恍兮惚兮。理气相依而激烈震荡,惯天通地,化育万物。”
“一生二,二生三,三者化生,以至九玄,从九返一,乃道真也。阳清成天,滓凝成地,中合成人,三者分判,万物禀生。日月列照,五属唤名,乃圣人也。三者生于三元之气,处于元气之始,极乎无极,混元太极也。”
顾坦把《混元一气经》和《大荒真元一气经》和参,加上之前初阳真人的一些感悟,融会贯通,举一反三,锱铢必较,细细的研读,反复的推敲,不肯漏过一丝一毫的信息。就这样,顾坦在大荒塔中静静的度过了五年的时光。
这一日,顾坦忽觉心中一痛,似有一把弯钩勾住了心脏一般,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顾坦猛然一惊,呆愣片刻,随后双眼之中,两行泪水潸然落下。
天云州,天云城。
一位老妪奄奄一息,静卧于床榻之上。她无儿无女,只有两个侍女侍立一旁。她双眼看向无垠的天空,她苍老的不像样子,满脸的皱纹堆累,头发稀疏而花白,淡蓝色的眼中蒙着一层白翳。俊俏的小鹰鼻已不在挺拔,飒爽的身姿已然佝偻。她努力的抬起右手,似要伸向天空,抚摸一下自己情郎几十年未再相见的脸庞,那脸庞,似乎就在天空的云朵中,温柔的看着她。她的眼中,闪过生命中最后的一丝神采。她努力的活着,只想能够再见他一面。
她,与自己的情郎,相识,相守很短。可她,对自己情郎的相思,却是无限长,直至死亡。
随着她抬起的手无力的落下,眼中的神采消失,一缕香魂飘散于人世,终归黄泉。
这是一个美丽的春天,桃花缤纷绽放,桃花的香气弥漫于空中。飘落的桃花片片晶莹洁白,装点着这个婆娑的世间。
就在这个春天,苏竺,卒!
败退回到天阜城的姚矜,心中懊恼苦涩。他感觉其他人看他的眼光之中,都带有一丝的轻视,这,令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变得敏感,多疑,也变得有些嗜血。他似乎需要鲜血来抚慰他凌乱的心。
姚矜对于赛顿族人,还是要相信的,这些人都是他从赛顿族带出来的,是他的嫡系和依靠。
塞顿族大祭司宗璠,被姚矜召见。
宗璠个子不高,鹰钩鼻,凹陷的双眼阴冷森寒,面庞瘦削,一身黑色的袍服。他刚刚进阶到元婴后期不久,同姚矜自幼在塞顿族一起成长起来。深得姚矜赏识。塞顿族人跟随姚矜进入天阜城,他们休戚与共,利益相同,可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宗璠施礼完毕,恭立一旁,等待姚矜示下。
“大祭司,天益州原先的一些修士,对我们似乎丧失了信心,斗志涣散,私底下时有不利于团结和进取的不当言论,蛊惑人心,消弭士气,这是不被允许的。也是有通敌卖国之嫌疑的。”姚矜显得比较严厉,顿了顿又说道:“所以,我决定成立一支队伍,专门对这些意志不坚定的修士进行管控,这只队伍由你负责,队伍就叫做天卫营,你看如何?”
宗璠作为塞顿族的大祭司,深通人情世故,对姚矜的性格秉性更是心中有数,当下已是明白了他的这位宗主的意图,连忙回答道:“宗主的决定甚是符合时宜,属下担当此职必将唯宗主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很好!天卫营的人员尽可能的挑选我们塞顿族之人,但也要有部分天益州忠于我们之人。”姚矜考虑的还是比较细致,如果天卫营都是塞顿族之人,难免会给一些人留有口实。
“这个大帅关沧海,对于之前战事失利,多有口舌,我看就从关沧海开始整肃比较合适,这样,对于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姚矜直接点了大帅关沧海的名字。
萨燕岭之战,关沧海极力主张联合海族一起作战,但是姚矜狂妄自大,根本听不进去关沧海的建议。失败之后,关沧海流露出些许不满,他也是将要化神的人物,心中并不是非常的顾忌这个新宗主,他,并不了解这个姚矜。
宗璠回到自己的官邸,即刻开始了天卫营的组建。
“天卫营------?”
王春望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猜度着天卫营是怎么回事儿。
“天------卫------”护卫天子?保卫天子?王春望冥思苦想,反复猜想,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前去报名参加。无论天卫营是干什么的,只有是给皇帝干的,就是好事。王春望备了一份厚礼,来见宗璠。王春望舍得下注,同样在位置上也肯得搜刮,现在他的家底,也已经开始充实。
“王春望?这个人是谁?”
宗璠听得侍卫报说有个叫王春望的吏部官员来见,心中有些诧异,他哪里认得这个人,不过他还是让侍卫传王春望来见。
坐在高大的椅子上的宗璠,向下看着那个跪在下面的王春望。
“你叫王春望?找我有什么事么?”宗璠拉长声音说道。
“启禀大祭司,属下王春望,自宗主登基大位以来,属下就职吏部,寸功未立。现在听闻大祭司组建天卫营,所以特来报名,愿为大祭司和宗主孝犬马之劳,为天卫营增光添彩。望大祭司成全。”
说完,王春望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双手奉送给宗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