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胡言,什么情况?”朱二立马跳下壕沟厉声质问。
“下去几个人把人抬上来,朱二你去问问什么情况。”王疑开口道。
随即便有几人下到壕沟利落地将死人抬到了刚搭的棚子里面,而朱二也问清楚了原由。
死者名为慕英,岁数大了,穿的也单薄,刚才挖沟时一口气没提上来,过去了。
王疑看着躺在地上的慕英,随即就叫了先前负责看守的一名士卒。
谁知那名士卒看到地上躺的慕英,立刻便凑到王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原来这慕英便是这些犯官里边官最大的,官至右司马。
但是呢,喜欢偷懒,喜欢装死耍无赖。
先前有过好几次,这次多半也是装的。
“这老东西倒是有趣。”王疑嘴角一抽。
“大人,刚才那兄弟对你说了啥?这死者我们该怎么处置?”朱二上前问道。
“没什么,你们去喝酒吧,这事我来处理。”王疑屏退众人。
众人虽是不解,但也只好照办。
“慕大人,您这是闹哪出啊?”王疑俯下身子轻声问道。
慕英没有反应。
“慕大人,您要是再不起来,您就躺着吧。”
慕英还是没有反应。
王疑无奈,去一旁用酒勺舀了勺酒。
“慕大人,你闻闻这是什么。”王疑笑着问道。
慕英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还挺会装,不给你个小金人都对不起你的演技!”王疑心里冷笑。
随后,他便将酒一点点地滴在慕英嘴上。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死去的慕英张开了嘴巴,竟开始接酒了。
王疑见状微微一笑,立刻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结果,慕英立马闭上了嘴巴,继续装死。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王疑服了,起身去拿了一碗酒。
“来吧,慕大人你要是还活着,就起来喝一碗。要是死了,当我没说。”王疑无奈地讲道。
结果慕英一听这话,立马坐了起来,一把夺过王疑手中的酒。
四周的士卒看到这一幕,起先是惊愕,但随即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你个老不死的,敢来戏弄我家大人!”朱二撸起袖子就要教训慕英。
见状,慕英立马转过身死死护住那碗酒。
“无妨,无妨。”王疑连连摆手制止朱二。
“慕大人,慢着点喝,没人跟你抢。”王疑乐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顽童。
慕英长得不高不胖,发须皆白,生的一双三角眼,脸上布满皱纹与污垢。
身上穿得也是极为单薄,而且还破烂不堪,夸张点说就是披了几块破布。
慕英大口喝着酒,十分地满足,但是看到王疑不断打量自己,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
“臭小子,你这么看我干嘛?当我是臭乞丐?老子当年可是右司马,像你这种小虾米动动手指就可以碾死。”慕英狠狠地讲道。
“是是是,慕大人当年可威风了!”王疑阴阳怪气。
“知道就好,去,再去给我整一碗。”慕英得寸进尺,随即就把酒碗递给王疑。
王疑傻了。
“老不死的,我管你以前什么官,今天你朱爷爷就来教教你怎么做人!”朱二又想要动手。
“好了好了,喝酒去,我来处理。”王疑赶忙拦住。
“大人,这老不死的如此羞辱大人,弟兄们看不过去啊!”朱二气道。
“无妨无妨,毕竟老人家,让着点。”王疑忙说好话。
“哼,猫哭耗子——假惺惺!”慕英在后边嘲讽道。
这下好了,朱二更来气了,正在喝酒的几个士卒也纷纷放下了酒碗准备打慕英。
甚至连壕沟里的犯官此刻也是停止了劳作,纷纷看向王疑。
“行了行了,你们都没事干了?都散了,我自有分寸!”王疑不想把事情闹大。
老大发话了,朱二等人也只能愤愤地散去。
王疑苦笑着给慕英满了一碗酒,又和颜悦色地端给慕英。
“慕大人,您请。”王疑此刻的样子与谄媚时的朱二无异。
慕英随即拿起来就干了一大碗酒,满足地打了个嗝。
“慕大人,您还要吗?”王疑笑着问道。
“够了够了,酒虽好可不能贪啊。你小子挺上道啊,我也不为难你了。我下去了,以后多给我备着点酒,年轻人好自为之啊!”慕英拍了拍王疑的左肩,随即大摇大摆地下到壕沟。
而那些与慕英一道的犯官,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疑却是呆立原地,眼角狂跳。
“朱二你带几个人,去买两坛酒来,再买些干果”他想到了一个好法子。
“大人,这...”朱二一脸犹豫地看着王疑。
“无需多言,叫你去就去。”王疑不容置疑地讲道。
好在松海城买这些东西并不是很贵,比兴安城便宜多了。
不一会,朱二等人就回来了。
“各位大人,都停下手中的活歇一歇,王某准备了两坛好酒给大家暖暖身子。还备了些干果给各位大人填填肚子,请自便。”王疑高声讲道。
正在劳作的犯官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谢大人恩典!”
但随即就停下劳作,一拥而上的喝酒去了。
慕英见状,还想再喝几碗,便也停下了劳作。
“慕大人,您老人家刚才喝过了也休息过了,而且还是您自己说的不能贪杯。所以,您老人家继续挖土吧。”王疑一脸坏笑上前拦住慕英。
“你小子不禁夸啊,刚才还好好的,这么快就反悔了?”慕英一脸不屑。
“哪能呢,慕大人,王某也只是为了慕大人身体着想,酒虽好可不能贪杯啊。”王疑笑了。
慕英见王疑铁了心要拦他,便不再坚持,拂袖而去,继续挖土。
“老东西,看着难受吧。”王疑乐了。
而慕英也很有骨气,一声不吭,就在壕沟里挖土。
“将军,您的大恩大德我等不会忘记的。”一众犯官纷纷拜谢王疑。
“无妨,诸位大人这穿的很是单薄啊。”王疑注意到了他们的衣服单薄可怜,脸也被冻得惨白。
“将军戏言,折煞我等了,谈不上大人。这衣裳破就破了,忍了忍就都过去了。”其中一名老犯官讲道。
“忍一忍,怎么就过去了呢?”王疑感到好奇。
“既是过冬,又是过寿。”老犯官一脸悲怆地讲道。
诚然,他们这群人基本是不可能脱罪的,等待他们的只有劳作与死亡。
王疑心中震动,随即看向了慕英。
这个老头还在卖力挖着壕沟,丝毫没有看向酒坛。
“慕大人,上来再喝点吧。”
王疑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