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良和嬴宏相互对视一眼,嘴唇蠕动却终究没有把认错的话说出来。
六国被灭,整个天下都属于嬴姓一族!
本身就是王族,身份高贵。
现在成了皇族,身份也自然水涨船高,傲气的很!
现在竟然要对一个外臣低头,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赔礼认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二人心高气傲,怎么忍受得了!
一旦认错,以后在宗室中怕是成为笑谈了!
嬴宏眼神一阵变换,咬牙沉声道:“一个只会讨得陛下欢心的外臣而已,我等宗室岂能低头!讲和可以,认错不行!”
嬴良也立刻说道:“没错,区区外臣而已,若是认错,别人还以为嬴姓一族可欺呢!渭阳君,何须惧他?!”
二人昂起脖子,眼神里透着坚定。
仿佛为族争光了一般!
最初,他们找到渭阳君自信领罪,并把车行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渭阳君只是说不可和此人交恶,讲好了是来说和而不是认错,二人才同意的。
若是早知道是认错,即便是罚禁足三个月还是鞭刑,他们都咬牙认了!
认罚可以,丢脸不行!
渭阳君看着两个后辈一脸坚定的模样,心里也很无奈。
最初,他的确是打着送一份礼物,然后从中说和揭过此事。
顺带的,还能当面聊聊看是否能修复双方的关系。
毕竟,作为明面上的宗室之首,维护嬴姓一族的威严是至关重要的。
对一个外臣认错,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
可是当他听说了皇帝对大逆不道的处置结果,在心底又有了猜测后,想法就变了。
若是真如同猜测那样,今日这个错,就必须认!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倒是更想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作决断。
可现在的情形必须当机立断。
若是不认错就走,恐怕会给对方一个敷衍或是轻视的印象。
到时候,矛盾就更不可调和了!
若是猜想成真,最后吃亏的还是那些不懂事的后辈!
秦轩看着二人一副誓死不低头的模样。
微微摇头:“店里事务繁忙,就不陪几位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上将军请留步!”
渭阳君看对方要走,心头一跳,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若是对方真走了,那么这一趟过来不但没能缓和双方的关系,反倒会更加的恶劣。
形势紧急,已经是箭在玄上不得不发。
必须立刻拿出个章程来!
脸色一阵变换,心里暗暗咬牙道:“赌了!”
站起身,目光冰冷的注视着两个后辈。
声音冰寒的开口道:“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立刻给上将军赔礼认错!
二是……赶出嬴姓一族!”
Duang~!
瞬间,两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渭阳君可是从来都是以宗室颜面为重的。
现在竟然逼迫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外臣道歉!
难道,连渭阳君也怕了此人吗?
若是连宗室之首的渭阳君都惧怕了此人,嬴姓一族在面对外臣的时候,还有何颜面。
不过
和颜面比起来,被赶出嬴姓一族的宗室才是最可怕的!
二人之所以身份高贵,连朝中重臣见到也要礼貌待之。
那是因为背后有宗室撑腰。
因为天下属于嬴姓一族!
可一旦被踢出宗室,他们就什么也不是了!
没有爵位,沦为黔首,还要去服徭役!
比起来颜面来,这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在功利面前,什么颜面尊严都是浮云!
在听说要被驱逐出宗族,立马就怂了。
虽然心里不甘,但在冰冷警告的目光注视下,只能低头。
恭敬的弯腰行礼道:“此前是我等冒犯了,还请上将军息怒!”
秦轩愣愣的点着头,算是应下了。
在心里,也惊讶的一塌糊涂。
完全没想到两朝元老渭阳君嬴傒,竟然真让他们道歉了。
尤其是赶出宗族,已经表明了态度!
即便对方没有明说,也能看得出此次是抱着缓和关系的想法来的。
若是能和宗室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纵然不能成为一伙的,也能少一些背后的冷箭不是?
秦轩缓过神来,没有搭理二人。
而是双手端起了杯子,郑重说道:“渭阳君客气,若是之前彼此有些许误会,今日在此揭过可好?”
渭阳君心头一喜,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立刻端起茶杯敬了一下。
豪迈的大笑:“好~!上将军豪气,请!”
说完,仰头一口喝掉了杯里的茶水。
秦轩也仰头一饮而尽,对能和宗室缓和关系也很满意。
两人双手托着空茶杯,相视一笑。
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虽然彼此算不上是朋友,但也不会再明面上敌视互怼了。
就在气氛刚刚缓和的时候。
一个不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冒犯大秦重臣,按律当斩!
二人并无爵位在身,却只是赔礼道歉。
这是仗着宗室身份以势压人,是对上将军的侮辱!
吴某不服,为上将军鸣不平~!”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响彻全场。
本来在场的文武百官在挑选马车的时候,精神就一直留意着这边的两位大佬的情况。
这边两位大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朝堂上的风向。
在场都是敏锐之人,又怎么会不偷偷留意呢。
上将军秦轩和宗室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渭阳君带着两个后辈来,很有可能是来找场子的。
他们还在好奇双方会不会谈不拢大打出手呢!
结果,双方似乎达成。
本以为一切都过去了,谁想到竟然有人鸣不平!
顿时,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说话之人身上。
说话的人一副中年文士打扮,站姿挺拔,脸上透着一抹对宗室的不屑。
所有人脑海中都出现了一个问题:此乃何人?
中年文士似乎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连腰杆也不由挺了挺。
嬴良眉头倒竖,怒喝道:“宗室如何做事,哪是你可随意评论的!”
中年文士并没有搭理喝问,心中对嬴姓一族有着天然的恶感!
秦轩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敢问,我们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