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卡莎一个人躺在木床上。
可能是因为白天才跟俄洛伊打过一场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身上的虚空肤甲也有些暗淡无光,看起来有些萎靡。
突然,她皱起了眉头,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
房间外的喧闹和晚霞穿过窗户传了进来,越来越吵,越来越红,卡莎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她开始急速地喘息了起来,双手用力地抓住床上的被子,双腿抽搐着绷直,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几分钟后,卡莎的手缓缓松开,看着被自己扯得凌乱不堪甚至破了个口子的床单,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缓缓坐起,望向另一边的窗户。
她能听见无数声音,却只能看见橘红色的天空。
这里是旅馆的三楼豪华房间,自然是看不见肮脏的街道与更肮脏的硕鼠们的。
但卡莎这时有点想看见它们了。
这份想法让她感到担忧,便抬起右手紧握成拳,快速挥动了几下,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坚持住,卡莎!你可以的!
紫发少女在心里面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只可惜很多事情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好饿啊。”
她低声说道,配合着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倒有些像那些因为不按时吃饭而胃病犯了的普通人。
如果忽略掉她身上所散发的那越来越危险的气息和逐渐幽深的瞳孔的话。
这个时候,门外的楼道有脚步声传来,卡莎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收敛了一身恶意。
等到伊泽瑞尔进入房间时,看到的只是少女背对着自己,安静的看着窗外的夕阳。
“起来啦!”他笑道,并用脚把门带上,将放满食物的托盘放在桌子上,又转头去搬放在角落的椅子。
嗅着食物的香气,卡莎的身子细微的摇晃了一下,她很想扭头过去看甚至是坐在那里大快朵颐,但某种莫名的情绪阻止了她。
她依然在看着窗外的夕阳,想着食物们。
伊泽瑞尔一边摆放着两张木椅,一边问道:“你也累了一天了,过来吃一些吧。”
并没有听到回应,不过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自顾自地将一盘海鲜面拿了出来,并顺手把托盘往另一边推了过去。
接着他拿起叉子开始埋头吃起面前的食物。
等到伊泽瑞尔再次抬起头时,卡莎已经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出神的看着另一边的地板,脑后的头发缓缓落下,预示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性格真是别扭啊......伊泽瑞尔吐槽着,看向已经被清空的餐盘,不禁乐了起来。
很好,少女,这份干饭人精神我很欣赏。
身为一个血统纯正的干饭人,伊泽瑞尔自然不能认输,连忙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只不过这盘面他吃得心不在焉,更是不时停下叉子抬头看向另一边正在观察地板纹路的少女,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如此反复几次后,再次抬头的伊泽瑞尔对上了卡莎平静的双眼。
他一点也没有偷瞄被逮到的不安,反而开心地道:“对对对,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卡莎的脸庞泛起了一丝尴尬。
她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一直在“偷看他”,可一见他抬头就低头看地板的“不好”行为。
“是有什么事吗?”伊泽瑞尔问道。
卡莎张了张口,最终选择了沉默。
伊泽瑞尔在心里叹了口气。
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他已经有些摸清楚这姑娘的性格了。她大体上很好懂,平常有问必答,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主动扩展话题,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选择把一切都憋在心里,哪怕她确实有某种需求。
真是孩子性格啊,好懂但是难处理......不,也不能说好懂,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伊泽瑞尔苦恼着,开始观察起卡莎,试图寻找到突破口。
傍晚的太阳缓缓下沉,即使依旧在倔强地散发光芒,光芒也顽强地跑进千家万户,却依旧让人感觉有些昏暗,看不真切。
少女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窗户,光线跳跃在其身后却难以逾越,目光所及皆是阴影。
伊泽瑞尔莫名地感到不喜欢这个场景,起身去寻找照明用具。
半分钟后,灯亮,光明重新降临在这间屋子中。
他高兴地转过头去看着少女。
在明亮的灯光下,卡莎的气色好了一点,脸色也不再那么惨白,反倒是恰好掩盖住虚空紫纹所带来的凌厉感,在她身上呈现出阔别多年的柔弱。
视线继续移动,紫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水,映照着木桌和桌子上的......那碟海鲜面?
她想说的不会是这个吧......伊泽瑞尔有些惊讶,试探性地问道:“你是没吃饱吗?我再去叫一份面送上来?”
房间安静了下来,静了很久,让伊泽瑞尔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观赏一尊名为“思考中的少女”的雕像。
直到他见到“雕像”白玉般的脸庞开始泛红,微厚的嘴唇碰撞着,呢喃道:“再...再都来一份吧。”
平静被打破,伊泽瑞尔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第一次觉得少女是这么的可爱。
卡莎则只感到羞涩与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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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布希克莱斯只感到一阵得意,他面带狰狞地说道:
“笑吧,小粉脸,尽情地笑吧,像找到海底最大的运金船一样笑出来吧,这样你接下来的痛哭才能更加的悦耳。”
“至于如何让他痛苦,就是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了。”
“明白了,头儿。”
“每次都是‘暗鲨’的人处理我们,这回也该轮到他们的人受尽折磨了。”
阴暗而又恶臭的阴暗处,一道道白光闪过,那是阳光照到刀片后的反射。人影们窃窃私语,宛如闻到死亡味道的秃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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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不仅是因为在临近五点时突然接到了紧急任务,被迫自费开房在旅馆蹲守目标,还因为他的那个首领又一次戏耍了他。
“我如果再相信你一次,就让胡子女士把我拉下水作伴。”
“胡子女士的口味原来这么重吗?真是让人难以想象啊。”船长抚摸着手枪的象牙握把,话语里满是取笑之意。
“别玩了。给你。”雷文黑着脸,把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她。
“望远镜?雷文,即使是比尔吉沃特最底层的下水道也掩盖不了你的猥琐。”船长这么说着,右手却很诚实地接过望远镜,将它举到眼前。
“你就笑吧,希望晚上那群恶犬扑上去时你还能笑出来!”雷文无力地反击着,然后疑惑道:
“不是所有为普朗克卖过命的人都在你的死亡名单上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蹲守?让他们自相残杀不好吗?”
“嘘!”船长把手枪别在腰间,用手指贴着嘴唇,示意对方安静。
“别打搅我看对面的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