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缓缓说道:“他本来是个魔鬼,自己白日做梦也就罢了,偏去连累别人,当真可恶之极。”皇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说道:“他真想当皇帝,中国的皇帝,不,世界的皇帝。”叶枫冷笑道:“中国皇帝拥兵百万,版图辽阔,这皇位是极难动摇的,他有什么?就凭你们这几人也想灭了中国?他是不是疯了?”
皇后脸上忍不住露出恐惧的神情,道:“他有一支天下无敌的军队,刀枪不入,不死不灭……”叶枫心道:“和疯子呆久了,正常的人也变得神智不清了。”
当下笑道:“世上哪有刀枪不入,不死不灭之人?莫非是广场上的哪些兵马俑?”皇后急道:“你不相信算了,反正你明天会见到的。”说到此处,地底深处忽然传来几声长啸,凄厉无比,静夜听来,不觉心惊胆战。
叶枫吃了一惊,问道:“皇帝又在杀人了?”皇后面色苍白,道:“不,是军队要吃东西了。”叶枫哈哈一笑,道:“把饭菜送过去,不就万事大吉吗?”
皇后大口喘息着,显然在抑制着自己心里的害怕,道:“他们不吃饭菜,他们吃的是人……”叶枫跳了起来,惊道:“吃人?”皇后道:“你还是依了他吧,至少还能活下去,你斗不过他的。”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地下的啸声越来越急促,好像在发脾气一般,叶枫一颗心怦怦乱跳:“吃人的军队?这是支怎样的军队?我若不从他,是不是要成为他们的腹中美食?我能逃得出这古墓吗?我……我怎样逃得出去?”
心情烦躁,把桌上的茶壶,杯子统统摔得粉碎,管它们是甚么千百年的古董。绞尽脑汁,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心道:“既来之,则安之,天要下雨,姐要嫁人,由得吗?”爬上床去,被子蒙住脑袋,呼呼大睡。
酣睡之际,觉得有人推他的身子,睁开眼睛,只见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太监笑吟吟道:“圣旨到,御林军总管听旨。”
叶枫一听,哭笑不得:“难道我真要做甚么狗屁的御林军总管?”又想到要向老太监叩头,十分的不情愿,假装起不了身,皱着眉头说道:“哎哟,哎哟,床板好硬,腰痛死了。”
老太监道:“总管初到,不识礼数,叩头就免了。”叶枫如释重负,心道:“这还差不多。”老太监展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管……”
叶枫忙道:“公公,且慢。”老太监道:“总管有何吩咐?”叶枫笑道:“在下才学疏浅,最怕云里雾里,满篇之乎者也的文章,公公能不能化繁琐为简单,一句话搞定?”
老太监讷讷道:“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叶枫笑嘻嘻道:“少读几个字,岂非省了好几口口水?喉咙不干,岂非要少喝几杯茶,少上几次茅房?”
另外几个太监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老太监道:“皇上召见总管,商谈国家要事,总管深受皇上宠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转头吩咐那几个太监,道:“还不服待总管更衣?”
一个太监右脚跪下,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金灿灿的托盘,盘中放着一套便服,一双绣着金线,嵌着明珠的薄底靴子。叶枫看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裳,心道:“也好,替我省了卖衣服的钱。”
不一会儿,穿戴整齐,往镜子之前一站,玉带金冠,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众太监不由喝了一声彩,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叶枫转了个圈,左看右看,暗自得意:“其实我长得也不赖,只不过没有打扮而已。”
叶枫没想到皇帝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错,我如今是个假皇帝,只能在这座古墓里发号施令,但不用多久,我将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他手掌用力一拍案桌上的地图,大声道:“当今圣上昏庸无能,亲小人,远贤臣,我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叶枫心道:“想做皇帝直说就是,何必找那么多借口?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来,有几个皇帝是好东西?”
皇帝见沉吟不语,以为他胆小怕事,将桌拍得砰砰作响,大声道:“你以为我成不了事么?你是不是怕事败之后,诛灭九族?没有风险,哪来的收获?”
叶枫毫不畏惧,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如今国家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此时起事,国家更是雪上加霜,你因为一已之私,让外敌有机可趁,岂非成了千古罪人?就算你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未必能坐得长久。”
皇帝勃然大怒,衣袖拂动,茶碗落下,摔在地上跌得粉碎,右手扼住叶枫的喉咙,喝道:“你说什么?我……我……杀了你。”叶枫道:“你要杀我是举手之劳,但你将来的下场比我更惨!”皇帝哈哈大笑,道:“我有不死军队,可以横扫一切,谁动得了我?”
叶枫心头大震,颤声说道:“不……不……不死军队?”皇帝神色得意,笑道:“正是,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手上扭转嵌在墙上一块凸出的石头,只听得格格作响,忽然露出一扇石门来。叶枫心惊胆战:“他是不是要把我,送给不死军队当点心?”叫道:“我……我……”
皇帝哼了一声,道:“怕了不是?”也不容叶枫分辨,扣住他的脉门,拖拽进去,石门缓缓合上,门内是一条极长的甬道,两边石壁上点着油灯。走完甬道,又是一道石门,过了石门,却是两排犹如牢房一般的房间。
房门皆是精铁所铸,厚逾一尺,坚固异常,没有窗户,也不知里面有什么东西,每个门上皆写着数字。皇帝笑了几声,道:“我勇敢的士兵还在睡觉呢。”只见数名军官迎了上来,拜倒在地,口呼吾皇万岁。
皇帝问道:“昨晚是谁大吵大嚷啊?好暴躁的脾气,连朕都替他提心吊胆。”脸上却带着笑容,殊无半点责怪之意。一军官道:“皇上,丙三刚完成改造,可能不太适应目前的状态,不过御医已经给他加大了药量,如今安静多了。”皇帝道:“没给他喂点心么?”
那军官道:“他一个人就吃了三个点心。”皇上大笑道:“好大的胃口。”回过头来,凝视着叶枫,向众狱卒道:“这是新来的御林军总管,他想见识士兵的威力,有没有什么精彩的节目?”那军官道:“皇上请坐,未将这就去安排节目。”
也不如按到了那里,地面忽然裂开,只见一个铁铸的小屋冉冉升起,四面墙壁皆开着大窗户,覆盖着手臂粗细的铁条,如格子一般,分割成一个个豆腐块大小的孔洞。
皇帝道:“总管,请。”叶枫虽然心中惊骇,但在这局面之下,不肯示弱,只好硬着头皮,随他进入铁屋。众军官跟了进来,关闭铁门,落上了门闩。
叶枫忐忑不安,暗道:“难道他们要暗算我?”皇帝一拍他的肩头,笑道:“放轻松点,这屋子安全得紧,倘若真的有事,朕还不是和你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那军官低声道:“皇上,第一个节目是,空手斗牛牯。”皇帝道:“好。”那军官道:“大牛牯来了。”只见甬道中出现了四只精壮的大牛牯,东张西望,悠闲地晃动着尾巴,根本就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
皇帝问道:“我的士兵抵御得往大牛牯的攻击么?”那军官道:“根据人体的特征,御医们配制出增强肌肉,骨骼硬度的药物,理论上讲,可以承受敌方战车,骑兵强大的冲击力。”皇帝道:“所以这些牛牯是用来模拟战车,骑兵的?”
那军官道:“正是,皇上请看,士兵已经登场了。”叶枫从孔洞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啊”的一声,腹中一阵痉挛,吐出一滩污物。
但见这个士兵全身**,只有腰间系着块火红的布匹,身上的肌肤全被剥下,露出鲜红的肌肉,眼珠凸出,白牙森森,狰狞无比,犹如地狱中放出的魔鬼。
皇帝大笑道:“一,敌人见到我士兵的样子,只怕吓得屁滚尿流,哪有什么斗志作战?二,士兵经过剥皮的磨练,战场上的刀伤,箭伤,也就不算什么了?”众军官应道:“圣上英明。”
叶枫见他满面笑容,侃侃而谈,心中一凛:“这人比魔鬼还要凶残几分。”众牛见得红布,不由得怒火中烧,鼻中呼呼作响。忽然一头牛冲了出去,加快速度,砰的一声,两支匕首般锋利的牛角,重鱼顶在士兵的腹腔之上。
叶枫失声叫道:“小心!”皇帝笑道:“总管莫担心,我的士兵是铜皮铁骨,伤不了的。”士兵双足抓紧地面,腹部一挺,牛角喀嚓一声,断为两截,士兵抱住牛首,双手用力,硬生生扭住了牛牯的脖颈。
众军官雀跃欢呼,喜形于色。皇帝道:“好!”那军官道:“牛牯瞬时间的爆发力,冲击力均强于马匹,所以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可以说所向披靡,罕有敌手了。”
皇帝道:“炮火,地雷也不惧怕?”那军官脸色一红,低声道:“这个恐怕还无法做到。”皇帝道:“所以各位爱卿,你们还任重道远,不要以为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踏步不前了,朕要的士兵,是全能战士,能以一敌万,而不是只拥有某个方面的特长。”
众军官惶恐不安,齐齐跪下,道:“臣等决不辜负皇上的期望。”正说话之间,士兵已经把其余三头牛牯解决,牙齿嘶咬着牛肉,喉咙间发出无法形容的叫声。
叶枫心道:“这样的士兵,又谁能抵挡?”眼前似是出现一片幻景,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在成了这些士兵的美食,号叫不绝,骸骨遍野,忽然之间,胸口热血上涌,暗道:“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毁了这个魔窟,毀了这支军队!”
只听得皇帝道:“万一碰到武林高手,士兵又如何应付?”那军官道:“皇上洪福齐天,微臣昨晚正好擒了两个武林高手。”皇帝大喜,道:“快带上来!”
不一会儿,听得叮叮当当的铁链声,只见两条彪形大汉被推入甬道之中,双手双足都铐在铁镣之中,脸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显然被擒时吃了不少苦头。
这时头顶早已落下一道铁栅栏,将他们与士兵隔绝开来,正在咀嚼牛肉的士兵听得响声,猛然扑了过来,扳动着铁栅栏,发出凄厉的长啸声。
那两人骤然见得这非人非鬼的怪物,不由“啊”的一声,退后几步,颤声道:“这……这……是什么东西?”那军官道:“高的那位,是河北河间府‘五虎断魂刀’掌门林百威的胞弟林百雄,据说刀上的成就,已经远在其兄之上。”
皇帝点了点头,道:“听说过这个人,倒是条汉子,江湖名气蛮大的。”那军官又道:“另一个是山东济南府‘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巨灵神’孙通,善使一把三十六斤重的宣花斧。”皇帝道:“用他们俩人做测试,总比你们凭空想象要有效果得多。”
那军官打开他们的镣铐,取来兵器,指着士兵,冷冷道:“把他打败,你们就自由了。”林百威眼睛一亮,道:“真的假的?”那军官哼了一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随即奔入铁屋,按动机关,铁栅栏缓缓伸起。
林百雄叹了口气,苦笑道:“孙兄弟,想不到我们用这种方式,并肩作战。”孙通道:“我死了,你替我照顾家人,你死了,我替你照顾家人。”林百雄道:“好!”唰的一声,一刀向士兵颈部刺去。
孙通跳了起来,三十六斤重的宣花斧横劈,飕飕风响,正是开天辟地三十六招中的“风急雨骤”。两大高手一出手,就使出凌厉杀着,叶枫叫道:“好!”
众军官不由向他怒目而视,皇帝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果然厉害,我的士兵,你挡得住吗?”士兵双手横架,分别挡住了钢刀和宣花斧。
只听得叮当两声,如同砍在铁板之上,反弹回来,两人手臂酸软,险些把握不住。那士兵双臂也被兵刃划开一道口子,流出绿油油的液体。叶枫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药物用得太多,连血都变了颜色。”
皇帝一拍大腿,“唉”的一声,道:“肌肤的硬度还是不够,吩咐丁太医,要多动脑筋,别被一个问题纠缠不清,可以另辟蹊径嘛,倘若敌方掌握到这个弱点,我的士兵岂非危险至极?”众军官冷汗淋漓,道:“是,是。”
士兵连连大吼,纵起身子,十指如剑,向孙通头顶插落。孙通见他指甲泛着碧绿色的光芒,唯恐有毒,忙一个打滚,退出数尺之外,士兵十指把坚硬的地板插得粉碎。